董妃泣告曰:“乞全尸而死,勿令彰露。”操令取白练至面前。帝泣谓妃曰:“卿于九泉之下,勿怨朕躬!”言讫,泪下如雨。伏后亦大哭。操怒曰:“犹作儿女态耶!”叱武士牵出,勒死于宫门之外。
——引自《三国演义》第二十四回
却说刘晔见张绣犹疑,遂趁势说道:“将军勿虑。曹将军若记旧怨,安肯使某来结好将军?天子若非看重将军,岂肯特委某来下圣旨?放下这些不论,将军先祖曾久随伏波将军马援,即为汉室勋旧之后,可曾听说卧龙令之事?”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向张绣面前一亮。张绣当场验过那卧龙令并非假冒,当时大喜,决心已定,要奉旨归汉。但想到身即降汉,则必受曹操节制,来春定与刘备为敌。那刘备乃汉室宗亲,又是卢尚书门下弟子,与其为敌实非心中所愿,于是又问计于刘晔。刘晔说道:“此事极易。将军何不弃了南阳,与我同回许都陛见天子?一者表将军降汉之心坚定,其次可消曹司空疑虑。将军既然进京,又是新降之将,来春攻打徐州之时,断没有让将军充作先锋,临阵对敌之理。将军勿虑。”
听了这条妙计,贾诩挑指称赞,敬佩刘晔高才。张绣欣然听从,遂即升帐聚集文武,请刘晔当众宣布天子圣旨,说明归汉之意。众将念及前番宛城之战,与曹操有杀子之仇,听罢圣旨不免心怀迟疑,但见主将及贾诩先生主意已定,遂各各无言。却听帐中一声大叫,胡车儿出班施礼道:“那曹操现欲平定徐州,同时北拒袁绍,正是用人之计,或许临时按下仇恨,容纳将军,然其后必有反复。属下曾陷其帐下第一猛将典韦于死地,此仇他却忍耐不得,若随将军前去许都,必先遭其杀害。将军若是主意已定,属下也不敢强谏,只求休带胡车儿去送死,便是极大恩典。”
张绣听他言之有理,也想着有个退身之所,即将部下五千军士分作两部,一半留与胡车儿把守襄城,自带一军,同贾诩等随刘晔赴许都投降。路上非止一日,已至许都。曹操闻报张绣来降,遂亲率属下文武全队,出城十里迎接。张绣遥见曹操车盖,急忙弃枪下马,抢上前去,拜于曹操马前,连称死罪,请明公发落。曹操连忙甩蹬下马扶起,亲执张绣双手,面呈惭愧之色说道:“前番你我失和相争,非关将军之罪,乃是曹某酒后失德,得罪将军,且请将军勿记于心,此事今后再休提起便好。”张绣连称不敢,只求明公勿记前仇。曹操大喜,遂率众将迎接张绣进城,随即上殿面见天子。献帝已知就里,大为宽慰,即封张绣为扬武将军,贾诩为执金吾使,皆令在京都陪驾,若遇战事则听从曹司空宣调。
曹操即命张绣作书招安刘表,张绣不敢违拗,只得请贾诩写了书信,交付曹操。曹操看过书中内容,见辞语并无差谬,不由赞道:“文和先生果真好文才!”即命人前去襄阳下书。使者到了襄阳,见到刘表,呈上张绣书信。刘表见张绣投了曹操,心中不喜,但又忌惮曹操威势,心中犹疑不定。恰在此时,门外报说河北袁绍亦遣使者前来求见。刘表令朝廷使者到官驿听候回音,接见袁绍使节。来使呈上袁绍书信,却是拉拢刘表夹攻许都之意。刘表心下正恨张绣降了曹操,使荆州失了北部屏障,当即遂向袁绍来使许诺结盟,打发其回报袁绍——却不正式派遣军队助战,亦不肯协援曹操,只希望自保于江汉之间,以观天下之变。
从事中郎将韩嵩见刘表如此安排,遂出班劝谏道:“将军自为荆州牧以来,对黄巾贼众招诱有方,威怀兼洽,境内贼党豪强均为公效力,荆州从此万里肃清,群民悦服,皆赖将军威力之故。如今豪杰并争,曹操与袁绍两雄相持,则天下之所重,只在于将军。将军若希望于此乱世有所作为,便应乘天下方乱之时而起事;如若不然,则应择能够领导天下之人而相从。将军现坐拥荆襄九郡,麾下带甲勇士十万之众,却安坐而观其成败,此所谓见曹公贤而不能助,请袁公和而不能得,如此两家必皆归怨于将军。袁曹之战,不论何方得胜,其后必将用武于荆州,将军亦不能继续从容自立矣。依愚下观之,曹公明哲,天下贤俊皆向而归之,其势必能灭袁绍,然后必定带兵南向以击江汉,恐将军亦不能抵御其大军。我为将军计,不如举荆襄九郡依附曹公,此乃万全之策。”
刘表听了韩嵩之言,依然不决。从事蒯越见机,出班奏道:“韩将军之言甚是,望明公从其良言。俗语谓当断不断,必生祸乱,曹袁相争,无论胜负如何,胜者必然乘势南下,则荆州危矣。”刘表狐疑不决,说道:“诸位只是依势而论,却不知我位处尴尬不便。某这荆州牧官职从何而来?却是董太师委派,李傕、郭汜二公加封。那曹操和袁绍当初俱是西园校尉,是董太师和李郭二人死敌,如何信得我过?此时只因用得着我,这才各派使者前来招降,皆怀叵测之心。即如此,某自有计,尔等不必争执。”当即便派遣韩嵩随朝廷使节赴许都往见曹操,以观虚实。那韩嵩本来心向曹操,至许都后将荆州情状备细向曹操说了,声言刘表只是自守之将,并无天下大志,不必以其为患。曹操大喜,即代天子拜韩嵩为侍中,领零陵太守,令其回荆州劝刘表归降。韩嵩回到荆州见了刘表,大赞曹将军威德并立,乃世之明主,理应降之,并劝刘表遣子入京为质。
刘表大怒道:“我命你去观看曹操动静,你竟独得高官厚禄,又回来劝我质子入朝,不问可知,是对我怀有二心!”目视左右,喝令刀斧手推出府外斩首。韩嵩不服,当场大叫道:“韩嵩一片赤心,全是为了将军,这才秉忠仗义直言。今日将军就是杀了韩嵩,韩嵩宁死不负将军,死而无憾!”阶下蒯良出班相劝道:“韩嵩世代居于荆襄,其对将军一片忠心可知。朝廷对其封授显职,正是对将军重视之举,不可斩杀。”刘表虽有贤名,却是个没有主意之人,听了这话,遂赦免韩嵩,但不肯遣子入朝,更不发兵相助曹操。曹操不见刘表遣子来京,知道他不肯降顺,便欲兴兵问罪,只待来年出征。也是天助曹操,正因为新年将至未曾离京,手下大将及禁军也都在身边,倒让他无巧不巧,避免了一场大祸。
你道是什么大祸?却是国舅董承心急,等不得曹操离开许都,也不待他军将分散,要在春节刺杀曹操。董承早就不忿曹操擅权,夺了自己当年护驾功劳,自许田围猎之时假造天子衣带血诏,便暗地布置,一直等待时机反曹。刘玄德和马腾先后离京,董承见去了两个强援,便愈加心急,当即与王子服等人商议,又暗结太医吉平,欲于元旦朝贺之机实行兵变,或令吉平借看病之机毒杀曹操,二事一并准备。那曹操何等警觉,怎会着了董承道儿?早有暗探将董承阴谋告知,曹操只作不知,暗令许褚领禁军围了国舅府,一面却装作头疼病发,派人请太医吉平前来医治。吉平以为是天赐良机,往药中投毒时不料被曹操察觉,当即将吉平揭穿擒拿,并令许褚顺势查抄董承府第,搜出伪造天子玉带血诏。
曹操见了衣带诏,亦怒亦喜,即令许褚领禁军,依照血诏上签字名单,顺藤摸瓜照单抓药,就此将董承及王子服一干人等擒杀——只便宜了刘备和马腾。曹操大开杀戒,许都城内血雨腥风,满城官民百姓无不惊骇。曹操暗道:“此事却不正是天假之便?不妨趁机废了献帝,再立一个听话的傀儡皇帝罢咧。”即聚齐一众心腹谋士,商议废立大事。却有程昱当堂劝谏道:“将军不可。当今天子乃是聪明之君,又与将军并无冲突,怎会平白无故,甘冒奇险发此血诏?且诏书上未用玺印,此乃伪诏不问可知。凭此伪诏而擅行废立,恐天下诸侯不服,必起兵端。”曹操见其言之有理,遂息了废立之念,但怒气未消,遂拿着那卷血诏,带剑入宫,来弑杀董承之妹董贵妃,以清宫帏。
当时董贵妃正怀着天子龙种,已有五个月身孕。当日贵妃正在后宫与献帝闲话,忽见曹操带剑入宫,面有怒容。献帝大惊失色,强作镇定,便问爱卿何来。曹操将那血诏往天子面前一摔,故作气哼哼地说道:“董承谋反,陛下可知?”献帝捡起血诏看了一遍,不由大惊道:“曹将军怕是弄错了,此诏绝非寡人所书,将军只看字迹便知,休得中了他人诡计。那董承身为国舅之贵,明知将军乃是我汉室干国忠良,怎会做此糊涂之事?此事必有蹊跷,望将军细查,休要冤枉了好人。”曹操愈发怒道:“此诏是从董承府中搜查出来。上面签押诸人除刘备及马腾外,俱已认状招供,岂有什么冤枉?陛下说血诏是假,那董承即是假传天子旨意,谋杀国之大臣,则更是谋逆大罪,应当族诛——如今他与王子服等人,已被臣依律典刑,臣盛怒之下先斩后奏,特来向陛下请罪。”
献帝闻听,如五雷轰顶,又暗恨董承妄为,把自己也陷于极为不利之地,让曹操牢牢捏住把柄,从此动止艰难。于是只得打起精神,对曹操抚慰道:“既如此,将军为国除此逆臣,功劳不小。朕即刻传旨,公布董承、王子服等罪状,以昭告天下,并表彰将军大功。董承及王子服麾下之兵,亦调归贤卿部下使用。将军若是没有他事,就请回府治事罢。”说着话,一边以目示意董妃。董妃自然明白天子之意,一边悄悄起身,却又心伤兄长全家被曹操所害,又不由满含怨恨,向曹操看了一眼。
曹操震慑住天子,又并了董承及王子服等原班兵马,已达到自己目的,本来想趁机下台抽身回府,陡见董妃这一怨毒眼神,不由暗吃一惊,叫道:“且慢!陛下,那董承虽已伏诛,其胞妹尚在。微臣为汉室安全计,绝难容留董妃再侍奉天子,来日变生肘腋。请陛下赐董妃自尽,臣方敢告退。”董妃大吃一惊,一跤坐倒在地,扯住献帝衣裾,脸色腊黄。献帝心如刀绞,哀告曹操道:“董妃陪王伴驾,时刻在朕身边,寸步未曾离开内宫,其兄虽然有罪,她是丝毫也不知情。如今她已有五月身孕,胎儿更是无辜,还望将军网开一面,只当是看在朕的面上罢。”曹操斜睨董妃,沉吟不语。此时从内宫走出伏皇后,也向曹操求情道:“董妃身怀龙种,将军现在杀之恐背欺君恶名。不如将其贬于冷宫,待分娩了,杀之未迟。”
曹操细细品味皇后之语,忽地打了一个机灵,绝然道:“皇后这是欲留此逆种,为其母向曹某报仇么?某今日即便背上弑上恶名,也胜却来日灭门亡族之祸!”当下狠了狠心,不容献帝和伏后分说,即令随身武士取出白练,送至董妃面前。董妃伸手接过白练,向献帝拜了三拜,说道:“陛下保重,臣妾不能服侍天子至终,这就先行去了。”说罢泪流如倾。
献帝也是心中大恸,向曹操看去,曹操表情决绝,不为所动。献帝心知再求无用,徒取其辱,遂泣谓董妃道:“只怪你兄长糊涂,酿成此等大祸,连我也牵连进去,自保不暇。卿于九泉之下,勿怨朕躬!”言罢泪下如雨。曹操挥手令武士将董妃牵出,勒死于宫门之外。随即向献帝叩头请罪,率众辞帝回府。曹操逼死董妃之事,不日传遍天下。各地诸侯闻之大哗,目视曹操为国贼,皆有反曹之意,按下不提。
且说曹操回到府中,随即请来程昱,密地里暗自商议。说话的,你道废立天子此等隐秘,以及讨伐诸侯这般军国大事,曹操如何不找他人,单找程昱商议?原来这程昱不同别人,其善于审时度势,并全力为曹操霸业殚精竭虑,非其他谋士可比也——故深为曹操器重信任。程昱字仲德,兖州东郡东阿人,本名程立。因梦中在泰山捧日,遂更名程昱。早在黄巾起事时,东阿县丞王度起而应贼,烧掉县中仓库。县令逾城逃走,吏民负老携幼,向东逃到渠丘山,县城为王度所得。程昱命人去侦视王度,回报王度等人得城而不能固守,却出城西五六里外止屯。程昱于是往渠丘山见县中大户薛房,说道:“今王度得城郭而不能守,其势可以测知。其不过想趁机虏掠财物,并无坚甲利兵以盈攻守之志。公何不回城守之?东阿城高郭厚,又多谷米,若果还城找到县令,军民共守同攻,王度便可破矣。”薛房深以为然,说与吏民,众吏民却不肯相从。程昱无奈叹道:“愚民不可共计大事!”于是密遣同族青壮数骑,在东山上高举旗幡,令薛房及吏民望见,然后大呼道:“贼兵至矣,此处不可守也!”便驰骤下山,直趋县城。吏民以为贼兵果至,见山上无险可守,于是跟随程昱等回城,终找到县令,召集吏民共同守城。后王度率叛兵前来攻城,果不能破;将欲退走时,程昱急率吏民开城追击,王度败走,东阿由此得全。
初平三年,兖州刺史刘岱闻说程昱大名,于是遣使辟召为州郡从事,程昱拒不应命。刘岱与袁绍、公孙瓒和亲,袁绍令妻子居于刘岱处,公孙瓒亦遣从事范方带兵助刘岱守地。后公孙瓒击破袁绍军,于是遣使向刘岱索要袁绍妻子,并令刘岱与袁绍绝交。刘岱连日不能决断,于是召见程昱问计,程昱说道:“公若弃袁绍近援而求于公孙瓒远助,譬如求人于吴越以救齐鲁受溺儿童同也。且公孙瓒亦非袁绍之敌,今虽稍胜,终必为袁绍所擒。若趋朝夕之势而不思长远之计,将军则必败。”刘岱听从其计,于是拒公孙瓒之令。后公孙瓒果被袁绍所破。刘岱表奏程昱为骑都尉,程昱却以身疾请辞。后来刘岱为黄巾所杀,曹操兵临兖州,辟召程昱,程昱一口答应,欣然将行。乡人十分疑惑,问道:“前刘岱屡次征召,公皆力辞。今曹操片纸相约,公则欣然而行,何前后行为如此相背耶?”程昱笑而不应。
程昱既至曹营,曹操与之谈论大事,大喜,以程昱为寿张令。曹操征徐州时,又令程昱与荀彧留守鄄城。陈宫与张邈等军作叛,迎吕布入兖,四周郡县响应,唯有鄄城、范县、东阿赖程昱与荀彧设计守之,岿然不动。程昱返回东阿,经过范县时游说县令靳允,使其伏兵刺杀叛将泛嶷,范县得以保全。程昱又遣别骑占住仓亭津,使陈宫军不能得渡。程昱至东阿时,东阿令枣祗已率吏民拒城坚守;又有兖州从事薛悌与程昱协谋,终于守住三城。曹操自徐州归还,执程昱之手,赞道:“若非程卿之力,某无所归矣。”于是表程昱为东平相,屯于范县。至其后灭袁术,杀吕布,程昱亦极力参赞军事,立有大功,故为曹操所重。
闲言少叙,书接前文。曹操既召程昱进府,密问道:“今董承等虽已伏诛,名单上尚有马腾、刘备。虽然是伪诏,但既有他们名字,也必然是同谋,不可不除。依先生看来,是先伐西凉的好,还是先征刘备的好?”程昱回道:“马腾如今屯军西凉,又与韩遂互为照应,西凉兵勇猛无敌,未可轻取。不如明公亲自写书慰劳,并以加官升职之名诱入京师,然后寻其一朝之错,图之即可。刘备现在徐州,虽然与其弟关羽分布掎角之势,但立足未稳,且其部下军马大半是从许都带去。将军若去亲征,自然望风而降,破之必矣。”
曹操点头称是,但故作疑虑之状道:“不是我向天子推荐,他刘备哪有今日之贵?他却忘恩负义,以韬晦之计瞒我,又诓骗我数万精兵,斩我心腹车胄,实在可恶可恨!我不伐之,待其拢络住徐州民心,立足已稳,实为大患,吴楚之地再不复为我所有。今请先生来府,是请为我决疑——如今袁绍屯兵官渡,常有图许都之心。若我一旦东征,刘备势必求救于袁绍。倘袁绍乘虚来袭许都,那岂不是个大大的麻烦?”
程昱哈哈大笑,向曹操道:“明公其实心中早有决断,这是在试探在下。刘备乃是人中豪杰,且皇叔之名已布于天下,今若不除,待其羽翼既成,再难相图。那袁绍军力虽强,却临事每多怀疑不决,帐下谋士又相互掣肘,意见不一,何足忧虑!”曹操闻言,亦仰天而笑。二人正在议论之间,脚步声响处,郭嘉自外而入。原来曹操最是敬爱郭嘉才学,特许其自由出入,不必通报,故而能直入内堂之中。曹操见到郭嘉大喜,遂问道:“奉孝来的正好,可为我一决。我欲东征刘备,奈有袁绍后顾之忧,如之奈何?”
郭嘉也不客气,先在椅上坐了,洋洋说道:“袁绍性迟而多疑,其谋士各相妒忌,不足为忧。刘备新得徐州,手下军士思归许都,众心未服,明公若亲自引兵东征,一战可定。打就是了,还议些甚么。”曹操大喜道:“奉孝与仲德二公,真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也。我意已决,传令升帐,即日点兵东征徐州,擒杀大耳儿刘备去者!”遂升帐聚将,令荀彧守许都,程昱守鄄城,自起大军,分兵五路东下徐州。细作报入徐州,刘备大惊,一面急派孙乾持书,至河北袁绍处求援,一面分配人马守城——自己与张飞守小沛,请陈登守住徐州,却令关羽独守下邳,并兼顾保护自己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