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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打虎寨中

四杰峰大寨。灯光如炬,窗外夜风度林。

欧阳寒沉声道:“提起这金蛇门,有着为师一段刻骨铭心的隐痛。这隐痛在心中深藏十年,本不愿再次提起,但为让珏儿详知金蛇门的底细,我还是要说了。

“金蛇门是武林中一大邪派,创始人是福建蒲田少林的弃徒凌空和尚。他武功即高,又穷凶极恶,兼擅使毒,无人能治。他门下弟子都是江洋大盗和亡命之徒,在江湖上行凶放火滥杀无辜,为名门正派侧目。后来,蒲田少林联络江北丐帮及江南八大门派,合力围攻金蛇门。三十年间,各派死伤无数好手,才最终将金蛇门合歼于南诏无量山。凌空和尚力拒丐帮四大长老和少林达摩堂五位神僧,激战两昼夜方被诛杀,弃尸山谷。

“又数十年后,有一岭南樵夫萧青山打柴时误入此谷,见到凌空和尚的尸骸。萧青山心地善良,将尸骸掩埋,却无意中得到凌空遗下的两本秘籍,并拿回家中。”

云三娘道:“大哥,莫非那萧青山照此秘籍修炼,又重新组合了今日的金蛇门?”

欧阳寒道:“不是。那萧青山一介樵夫,识字有限,如何解得秘籍上诸多奥妙?那两本书一部是用毒之法,另一部是内功之术,金蛇门的事迹也都详载其上,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珍宝。萧青山当作剪鞋样子,送给了老婆,而他老婆因嫌那纸张太脆太旧不中用,给扔在了屋角破箱上。时间一长,这件事便被这两口子遗忘。

“那萧青山有一个做珠宝生意的族兄,两家贫富悬殊,本无往来。族兄赴北方贸易遇上盗贼,再也没有回乡。其子萧继业是个纨绔子弟,父亲一死,母子们坐吃山空,加上萧继业挥霍无度,不上三年,一片泼天似的产业就灰飞烟灭,僮仆散尽。萧继业最后沦落到沿街挨户撞食的地步,去堂叔萧青山家借当。青山怜他母子孤苦,款待他一顿饭菜,并打点些铜钱,让他拿回家去换些柴米养母。

“也是天缘凑巧,萧继业在堂婶收拾铜钱时,恰好看见屋角那两本秘籍。他读过一些诗书。看那两本书纸页泛黄,料必值些钱钞,便顺手牵羊纳入袖中。”

李珏“啊”了一声:“这家伙识文断字,莫非他练成了秘籍上的武功吗?”

欧阳寒道:“不错。萧继业将那两本书拿回家中,翻看之下意外之喜,便照本修炼。那秘籍以少林正宗武功为入门根基,本不繁难,再加上这小子天性颖悟,又有一股子狠劲,一年勤练下来,竟也小有所成。他靠学到的功夫穿堂入室明抢暗夺,后来娶妻生子,家业竟也逐渐显出旧日景观。

“这两本秘籍为萧继业带来财富,他自然是竭尽全力毕生研习。到花甲之年,其武功和用毒之术都已有大成,后将全身艺业传给了儿子萧无毒。萧无毒天赋异禀,武功比之他老子更高一层。他不像他爹甘于隐遁山林,武功练成之后,竟邀集了一帮狐朋狗友,广收门徒,重建金蛇门。这个邪恶门派,在凌空和尚死后的一百多年,重又为害武林。萧无毒武功远远高出乃父,野心也非常人可比,几十年来已将门徒扩至上万人,又将总舵迁至洞庭湖君山金蛇岛。从此之后,金蛇门极力扩张,十余年间蜀唐两国大小门派被其兼并无数,抗拒不从的就加以灭门,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那时我们哥四个在巴山占山为王,自在过活。我有一个儿子,名唤欧阳炯然。可怜炯然孩儿,十年前去青城公干,归途中无意中探听到金蛇门西川分舵意欲毁灭蜀中武林的密谋,竟被他们千里追杀,下毒害死。咱们哥四个查明原由,当晚摸上门去,将金蛇门的西川分舵杀了个鸡犬不留。因金蛇门势力太大,咱们只得弃了巴山,来到绵竹四杰峰。我们离开后,那巴山寨就被左擎天和左柱天兄弟占据,他们武功深不可测,向与萧无毒和王玉石老哥哥齐名。萧无毒虽然也怀疑其西川分舵的覆灭与巴山有关,但轻易不敢向左氏双绝启衅,也就只得按捺。如今双绝兄弟和王老哥联手发出巴山大会英雄帖,想来是因为郗成父子和金蛇门。此次大会,无论于公于私,咱们都非要走一趟不可。”

廖炯等人齐声称是。陈不悦道:“那泰山鬼箫似乎和金蛇门不是一路,但都想统一江南武林,他们自己早晚也要血拼一场。至于吸血狂魔颜如玉,听说丐帮的众长老弟子们一直在追杀她,使其在江南几乎不能存身。有巴山双绝和王老哥的主持,此次大会过后,咱们在盟主的带领下,定可消灭这些邪魔外道,为炯然侄儿报仇。”

云三娘拉着李珏道:“珏儿,这一段时间你可要加把力,把四位师父的绝学练得扎实一些,到时好在巴山大会上露一手,可不要砸了我们四杰的牌子。”

李珏答应,想着不久就要和义父和宝儿哥哥相会,一颗心早已飞向巴山。

这几个月中,四杰督促李珏更紧,夜以继日地传授武功。有下山“做买卖”的偏副寨主回寨禀事,带来江湖上轰传巴山大会的消息。李珏闭门习武,摩云掌、巴山神芒、银丝鞭和透骨扇都已使的烂熟,三十六路伏魔杖法也有了一定的根基。

炎暑渐消,金风乍起,已到初秋天气。这一日,李珏看四位师父忙着调拨去留人手、收拾行囊,心中想道:“此去巴山足有数千里路程,跟着师父们一道行走,不知有多么气闷。我且先行一步,也好早一天见到义父,有何不可?”

也是川中四杰平日里对李珏太过钟爱,养成了李珏天马行空、任意而为的性格。李珏当晚打点起兵器行囊,给师父们留下一封书信,悄悄出了山寨,乘着月色下山而去。

李珏第一次独自远行,一路上心情很是舒畅。这一日,来到一个镇甸,镇首有一块两人多高的石碑,上刻“打虎寨”三个酣畅淋漓的大字。李珏打听到此地离巴山还有十数里,看看太阳已经西斜,心道:“先找个地方吃饭,养足力气好上山。”向镇甸深处走去。

打虎寨内行商坐贾不断,很是繁华。李珏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楼“飘香居”,上楼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四色川味小菜,一壶竹叶青,自斟自饮。

时过正午,楼上便已座无虚席,热闹起来。座中大都是挎刀佩剑之士,想来都是为巴山盛会而来的了。

李珏初出茅庐,眼见这么多人,不免心中打鼓,暗道:“我从来没有打过架,也不知学到的武功管不管用,可别坏了川中四杰的名头。”

楼梯响处,又有四人走上楼来。这四人一色的华丽道袍,肋下各自佩了一柄长剑,剑穗垂到膝下,殷红如血。前面是两个中年汉子,后跟两个漂亮小伙儿。

见楼上已经满座,为首的瘦长汉子皱皱眉头,唤道:“伙计,给爷们腾出一张靠窗的座位来。”小二搓着牙花道:“大爷,楼上都坐满人了,要不就请四位到楼下坐吧。”瘦长汉子怒道:“咄!楼下岂是爷们吃饭的地方?”指着一张靠窗的桌子:“那张桌子不错,让他们给大爷腾出来。”

那张桌上坐了五位老者,四男一女,一僧、一尼、一丐、一道、一俗,五人打扮迥然不同,坐在一起,看起来颇为怪异。

小二看看五老,踌躇不定。瘦长汉子“哼”了一声,右手在剑鞘上一拍,那长剑一声长吟,从鞘中跃出二尺有余,露出寒森森的利刃。店小二一哆嗦,缩颈吐舌道:“老爹,您老不是剑仙罢?”瘦长汉子“啪”地推剑入鞘,喝道:“快叫那些和尚尼姑滚蛋!”

店小二蹭到五老桌上:“列位老爷、太太……”。座中那老尼“啪”地一掌击在桌上,喝道:“混蛋!什么老爷、太太的?”

李珏斜眼看去,吓了一跳,见那桌子竟被老尼拍去一角。

瘦汉大怒:“和尚尼姑坐在一起,什么东西?快给大爷们让开。”跨到桌前。

那老尼脾气更是大得惊人:“狗崽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站起身来,拔出插在衣领后的拂尘,就要动手。

老尼身旁站起一个胖大和尚,合什道:“师太休要动怒,出家人混迹酒楼原是不该,咱们情愿让座便是。”那和尚身高足有丈二,金刚一般,站起来声势吓人。瘦长汉子见那和尚十分谦恭,却故意“嗯”了一声,懒洋洋地道:“这也罢啦。”

那和尚指着桌边的禅杖道:“居士帮贫僧把这东西拿开,咱们就搬。”

瘦长汉子见那禅杖足有茶杯口粗细,嘿嘿一笑:“大师父这是考较在下来着,这有何难?”向前一近身,单手去提那禅杖。不料禅杖只是微微一动,竟未离地。瘦汉暗道“好沉重的家伙”,加了另一只手,堪堪将禅杖提起半尺有余。

那老尼见他这般本事,哈哈一笑,在他肩上一拍,说道:“这位大侠,好大的力气!”

这轻轻一拍,却使那瘦汉半边身子酸麻,痛不可当。他“哎呀”一声,禅杖脱手,将楼板捣了一个大洞,向楼下坠落。小二想到楼下酒客满座,失声惊叫。却见座中那个干瘦老道只两个手指一夹,已将禅杖尾端稳稳夹住,提出洞来。

和尚道:“阿弥陀佛,多谢道兄。”老道一笑,将禅杖倚在桌边,那桌子“吱吱”一阵响,被挤得向旁边移开了半尺。

瘦长汉子这时已是汗透重衣,如芒刺在背。坐在老尼身侧的长须秀士见他站在那里发愣, “当”地在他剑鞘上一弹,笑道:“朋友,还让我们腾桌子么?”瘦汉不敢吱声,心下三分惭愧,倒有七分恚怒。秀士哼道:“你们是天都派的吧?祁万通教出来的徒弟,竟如此不争气。”

此话一出,和瘦汉同来的三人全都大怒。他身后的络腮胡子壮汉上前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辱及咱们掌门师尊?”瘦长汉子见师兄上前,胆气壮了起来,喝道:“力气大算什么本事?咱们一对一地玩玩。”右手往剑鞘上又是一拍。

剑鞘“呛”地一响,长剑却不见跳出。瘦汉大窘,抓住剑柄用力一扯,“啪”地一声,却只扯出半截断剑。他力道使过了头,断剑划向自己哽嗓,眼见便有断颈自戗之祸。干瘦老道再施故技,闪电般伸指夹住断剑,侧首向长须秀士一笑。原来秀士刚才出指弹铗,竟已隔着剑鞘将瘦汉的长剑震断。

天都派四人见状,面面相觑。

座中那个一直闷头喝酒的老丐把葫芦一顿,骂道:“魏思周、刘钦唐,在爷爷面前,也有你们猖狂的份么?”络腮胡子和瘦汉听人家叫出自己的名字,看清老丐脸面,跪了下去:“原来是你老人家。晚辈不知你老在这里,不然打死晚辈也不敢失礼。”回身道:“志英、志豪,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五散人’前辈,还不快些磕头!”

老丐道:“罢啦。”

众吃客听到“五散人”的名头,无不侧目。有人“哦”了一声,轻道:“原来是五散人驾到。这位老丐,定是人称铁拐震河朔的白不舍白老剑侠了。”

一个年轻后生顺口问那说话的人道:“尊兄,这江湖五散人是什么来头?”

说话的那人洋洋得意:“小兄弟出道不久罢?江湖五散人,在武林中大大有名。那僧人是北少林的达摩堂住持,法号叫慧明大师。这位师太却是恒山派的前任掌门,法名思尘,侠肝义胆人人钦佩。这位秀士前辈林乘风大侠,三十年前便已誉满江北,是华山派长老,绰号追风剑。此位道爷是崆峒派的名宿,自号清虚子,至于这位叫化公公,他老人家在你出生之前就早已声震江湖了。凡是武林中人,只要见到这只铁拐和酒葫芦,便知道他老人家驾到,更不须多问。”

李珏见那人随口报出五散人的名号来历,如数家珍,暗道:“这个家伙武功不知怎样,认人的本事倒是一流。”见那老丐身侧放着一根黑黝黝的铁拐,心想这位老先生倒像八仙中的铁拐李,却不知是不是腿瘸?

那后生抱拳道:“领教了。却不知这四位前踞后恭的大爷,又是什么来头呢?”向天都派四人一指。楼上众人倒有一半人笑出声来。

那天都四杰看了后生一眼,却不便当即发作。魏思周向白不舍重施一礼:“晚辈冒犯了前辈,承蒙您海量不予以责罚,咱们这就告退了。”

白不舍道:“快些滚罢。回去对你师父说,老叫化下次见了他,要扯他的白胡子。”四人如逢大赦,仓皇下楼而去。瘦汉刘钦唐走在最后,回头向那后生道:“小子,爷爷在前边等着你的!”

那后生一缩脖子,吐舌道:“好厉害!”回头问那邻座:“老兄,这四个狠霸霸的道爷,究竟是哪路神仙?”

李珏心中暗奇:“这人声音怎生这等甜美?”适逢那后生冲刘钦唐缩颈吐舌,和李珏目光一对,互相看了个满眼。李珏心中“嗵”地一跳,暗道:“此人怎地如此俊美绝伦、光彩四射?”见那俊俏少年已转过头去,耳根却无端地红了。

却不知,那少年见到李珏,也是一样的想法。

却说那个多嘴的邻座见天都派四人下楼去了,没有了顾忌,更是谈兴大起,眉飞色舞地道:“论起这四位道爷,在江湖上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他们是天都派祁万通老爷子门下,络腮胡子名叫魏思周,瘦汉是他师弟刘钦唐。后边那两个年轻人却是他二人的徒弟,高个的唤作李志英、矮的叫于志豪。这师徒四人几年来在江湖上闯下不小的名号,被江湖同道贺号‘天都四杰’。不过这四人自视很高,今天这个面子丢得不小。”

那少年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他们这么厉害,怎地见了这位叫化公公,却吓得……”一时想不出下文,耳根又无端地红了。旁边桌上一个粗豪壮汉哈哈一笑,接口道:“吓得屁滚尿流!”俊俏少年道:“呸,这么难听。”

多嘴的邻座笑道:“土丘安能与泰山比肩?天都派名头再大,可见了江湖五散人,还有他们横的么?”说着冲五散人桌上献了一个媚笑。

那桌上的瘦道人清虚子道:“武林宝典,你越来越出息啦,对别人的底细摸得恁透。多闻广见,推你天下第一。”

楼上众人听那人外号叫“武林宝典”,都是大乐。那俊俏少年正在吃茶,闻言“噗”地将一口热茶全喷在“武林宝典”身上。少年道:“啊哟,对不住。”那“武林宝典”脾气倒是极好,笑道:“没事没事。我正要换一件长衫的,你帮我下了决心。”

五散人吃饱喝足,会钞下楼。李珏仔细看那老丐,见他倒也不瘸。思尘师太转头向林乘风说话,李珏耳音极好,依晰听得一句“那东西关系到武林苍生,咱们须要在巴山大会之前把它找到,献给辛帮主……”。话未说完,五人已走下楼梯去了。

李珏心道:“什么东西干系如此重大?辛帮主又是谁?”不由自主地向那俊俏少年看去,见他正在沉思,显是也听到了思尘师太这句话。

那少年似乎感觉到了李珏的目光,也向这边看来,两人眼神相对,又忙都转开头去。李珏暗道:“邪门,他的眼神怎地这么奇怪?”不及多想,急匆匆吃喝已毕,起身下楼。 j4VVCdtuHLXfNXjSIdKXl1l39hfVR+FocU0jmsVqV9n6yXrtdao5S1tpqiLoe45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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