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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成都名捕

大山横亘千里,丛林莽莽如海。夕阳在山,晚霞满天。

在这如画的风景中,却蕴藏着无限的血腥和杀机。

王玉石走进岳家小院,见院子里一片狼籍,室内的大澡盆和药箱被抛出来,药材散落一地。进屋看时,被褥行李更是凌乱,显见得是被人翻了个底儿朝天。

就在此时,西院传出一声闷哼。王玉石心下一沉,当即出了屋门,纵上房顶,蛇伏猫行,跃至岳一斧家屋脊,探身往院中瞧看。

院中鸡犬之声也无,堂屋之中却传出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王玉石心中不祥之感油然而升,双腿一飘落下房顶,向堂屋内踊身而入。

室内的情形惨不忍睹。透过敞开的大门,只见岳一斧手里攥着板斧,倒在血泊之中,岳大嫂伏在床上,脑袋耷拉在胸前,只剩一层皮肉还连在脖腔之上,已是气绝多时。岳宝儿不见踪影。

王玉石气血上涌,一股怒气腾腾升起。武林中的规矩,如无重大过节,绝不向不会武功的平常百姓施以辣手。这些人连岳一斧夫妇这样忠实厚道的人也不留活口,可见行凶者的穷凶极恶。

念头一转,王玉石跨进房门。还未站稳脚跟,只听嗖嗖两声,寒光乍闪,两柄长剑从左右门扇之后递将出来。王玉石身子猛地向前一纵,双剑走空。同时右脚飞起,向右边门扇上一踢,左手反探,早将左边门后的偷袭者擒将出来。右边门后那人惨呼一声,长剑“夺”地扎入板壁,身子却已被门扇挤成肉饼,慢慢瘫软倒地。渡劫神针怒气勃发,将擒出的那人抡起,大头冲下猛地一栽,只摔得万朵桃花开。

听到惨叫之声,王玉石暗道“糟糕”,提起那人看时,五官挤成一团,早已死的透了。他游目四顾不见敌踪,这一口恶气怎出得来?一拳打在墙柱之上,石屑簌簌乱飞,手背已被碎石割破。

却见血泊中的岳一斧身子一动,轻哼了一声。

王玉石一阵狂喜,急忙扶起岳一斧。见他左胸被血浸湿了一大片,创口极大,只是离心脏稍稍偏了两寸,才得以支持至今,但要救活,妙手神针也已回天乏力。

王玉石颤声道:“老哥,你觉得怎样?是什么人下此毒手?”伸左手贴住岳一斧背心,将一股无上真力输入其体内。

岳一斧得到真气之助,精神一震,睁开眼道:“王……老哥,我没有听你的劝,到底吃了好管闲事的亏了。他们……来了好多人,打听你和太子……,乡亲们不说,他们动手就打,还杀了村西的张六儿和岳明大哥。是……是我看不过眼,上前与他们争论,却……却被那个姓秦的老家伙认了出来,就追到这里来啦。那……那姓秦的狗娘养的,他,他没有死……你老说的没错,十年前的那天晚上,他也见到了我。”

王玉石暗道:“原来是这个老东西。那一晚他没有到岳大哥家里来,所以不认识岳大哥的家。若是岳大哥和宝儿赶快躲到山里去,天可怜见碰上我,那,那……”心想这个设想毕竟太过一厢情愿,又急问道:“宝儿呢,宝儿也被他们……?”

岳一斧道:“被他们抓走了。老哥,你本事大,宝儿如果不死,劳驾一定……咳咳,一定把他救出来,扶养成人。他……就是你老哥的亲儿子了。”说完,强自支撑的一口气也已泄尽,头一歪死在王玉石臂弯里。

王玉石心头一阵冰冷。他想起十年前自己中了萧飞的剧毒,将死时对岳一斧托孤的一幕。那一次托孤自己是一万个不放心,这次岳一斧却是倾心相托,对自己抱有莫大的信心。他轻轻将岳一斧的尸身放好,又搬过岳大嫂的遗体,使他们夫妻并肩而卧,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心中暗祷:“岳老哥,你魂灵不远,我王某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救回宝儿,将其训教成一代奇侠,然后与你夫妻报此血仇!”祷告已毕走出屋门,奋起神力将墙壁推倒,掩盖了岳一斧夫妇尸体,长啸一声跃墙而出。

晚霞已散,天色已完全昏黑下来。

在墙外迎面被晚风一吹,王玉石忽地惊醒:“我适才下山之时还听到马嘶之声,那帮凶手离此地不远。大丈夫有恩当酬、有仇当报!”想那秦逐月来自蜀国,应是向西逃逸,当下便要动身往西方追去。却又想起李珏还在下山的路上未回,一时踌躇不定。

思忖片刻,决定还是先把李珏接回来再说。王玉石将长衫衣襟往腰里一掖,放开脚步向来路而行。刚转过一片树林,忽听林中一个童音叫道:“师父,救……”,却忽然哑住,似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王玉石叫道:“宝儿!”也顾不得“逢林莫入”的江湖忌讳,兼之艺高胆大,一个箭步穿林而入,直奔话音发来之处。

刚刚入林,脚下忽地弹起一道钢绳,同时头顶风响,两般兵器自树上向下砸落。王玉石早有准备,脚下忽地停住,右手随之挥了两挥,妙手神针无声无息地发出。惨叫声中,两个刀客摔下,当时送命。

那道钢绳猛地一绷,两个扯绳的武士闪电般交叉易位,左右互移,钢绳已将王玉石双腿缚住。王玉石大喝一声,右足脱出绳圈,左足为轴转了半个圈子,分别向外弹了两弹。那两个武士哪里躲得过这电光石火般身手?还没来得及拉动钢绳,胸口上已各自挨了一脚,口喷鲜血而亡。

四人一死,林中却没有了动静。王玉石侧耳倾听,从呼吸声中听出宝儿的藏身之处,对林中情形已经了然,暗道:“连宝儿在内,还有十三个人。杀死这十二个人倒也不难,要同时保住宝儿的性命,却要费些周章。”王玉石断定宝儿身后那人是一个内功高手,一时不敢轻动。他虽有“控鹤功”,但当年在颜如玉手下抢夺李珏,一是因为颜如玉有伤在身,二是自己出其不意发难,三是李珏身体轻巧,几个有利因素聚合,才能轻易得手。现在岳宝儿已经十岁,身体重达数十斤,对方武功高超且未受伤,又是全神戒备,要将宝儿毫发无伤地救出,却较之当年相救李珏要难上万倍了。

王玉石正在苦思相救之策,忽听得林外脚步声响,有人向这边奔近。“唰唰”,两人从林中跃出喝道:“来人留步!咦?是一个小娃儿。”

来人停下脚步,奇道:“你们是谁,躲在林子里捉迷藏么?”王玉石吃惊非小,听声音来者却是李珏。

一人道:“是一个不相干的小孩子。放他去罢。”

另一个却道:“不可。这小孩身上有功夫,要问问他的来历。小孩子,你跟谁学的功夫?”却听“哧拉”一声,李珏的声音道:“你是个坏蛋,干么撕烂我的衣服?要你赔。”王玉石一惊。那动手之人却哼了一声。

先前说话的那个人道:“老三,怎么样了?”

后一人道:“这小子有些古怪。他……他竟会点穴!”

原来李珏在纵跃之时闪电般出手,点中了那人右手臂弯的曲池穴。他功力尚浅,仅能使对方一时麻痹,却不能制住敌人。饶是如此,这一出手也足以让那两位高手大吃一惊。那老三活动了一下右臂,喝道:“小子,看不出啊。你再刺我一指试试。”凝神屏息再度上前,伸手向李珏抓去。这一抓看似随意,却运上了五成内力,掌影罩住对手丈余方圆,竟是把小李珏当成一个劲敌看待。

先前那一人道:“老三,你闹什么玄虚?对付一个小娃娃也值得……”话还没有说完,老三怒骂一声跳了回来,再次被点中曲池穴。

接着“咕咚”一声,李珏却被摔了一个筋斗。

这一招虽不分胜负,“老三”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了。与这样一个孩子交手,竟被对方连续两招点中,那以后还怎么在弟兄们圈中混下去?他恼羞成怒,冷笑道:“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三爷狠辣。”飞身上前双掌齐出,这一次却是使上十成力道,决心要将这小鬼废在掌下。

李珏虽然受到绝顶高手的调教,但毕竟年龄太小,能躲过“老三”这样高手两掌并能还击成功,已经是惊世骇俗了,怎能当真与之对垒交战?正在这个紧急关头,只见青影一闪,李珏已到了王玉石的怀抱之中。

“老三”双掌走空,不由一呆。王玉石怒道:“韩老三,要不要脸?亏你还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

韩老三看到王玉石,神飞天外,双足齐飞,迅速踢出七八腿,同时空中扭腰转身,就要鸿飞冥冥。双脚还未落地,早见人影一闪,王玉石已再次站在身前,冷笑道:“好个闪电八式秋风扫叶腿法!你也吃我一腿。”韩老三骇极,拼命向后纵出,早听“嘭”地一声大响,胸中一阵剧痛,口中喷出满天血雨,身子落在十丈以外,失去知觉。

王玉石踢出一脚后更不怠慢,身子在原地旋了半个圈子,左手两指已钳住韩老三同伙刺来的长剑。那人见机极快,自知万万不敌,松手弃剑便退。刚退到林边,听得王玉石叫道:“宝剑还你。”呼啸声中,背上一凉,一段带血的剑尖已由胸前透了出来。

那人惨叫一声,身子被宝剑的巨大冲力带出十数丈,直飞入林,倒在一个同伙脚下。同伙见此情景,后背升起一股凉意。他们这次共出动十八人之多,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不想和王玉石一交上手,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堪一击。顷刻之间,己方竟有六个好手毙命,在王玉石手下连一个回合都过不了。再加上埋伏在屋里的那两位,已损失了八人,对方却是毫发无伤。

李珏见到义父,心里高兴,又有些害怕,叫道:“爹,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凶?”

王玉石道:“都是些坏蛋。他们杀了岳家夫妇,还抢走了宝儿哥哥。珏儿,你坐在这树下不要动,看爹把他们杀光,将宝儿哥哥夺回来。”说着把李珏放在路边大石上坐好,就要入林。

李珏道:“爹,树林里还有坏蛋吗?我来帮你。”

王玉石道:“不要,他们都很厉害,你还小,等长大了再跟坏人打。这些东西,不够你爹收拾的。”走到林边,沉声喝道:“秦逐月,有种的给我滚出来!”

“王玉石休得猖狂,剑阁王中奇、王士奇兄弟领教高招!”话到人到,两团刀光飞出树林,着地卷来。

王玉石道:“好。”

身后又有两般兵刃攻到,高声叫道:“岷川双煞刘亦松、李成领教。”

王玉石拗步闪身,一拳将刘亦松打出两丈,说道:“不用客气。”

背后一条大棍横推而至,一个宏亮的嗓音道:“少林派林大猛。接我一棍!”王玉石听得风声猛恶,滑步躲开,却伸手在棍腰处一拨,那铁棍中途转向,将攻上前来的王中奇砸了个万朵桃花开。

林大猛一愣,咕哝道:“妈妈的,这是什么招数?”王士奇却已血贯瞳仁,狠命向林大猛扑过来,哭骂道:“你敢伤我哥哥!老子要了你的命。”林大猛大惊道:“王哥,你干什么?不是我!”赶忙逃开,一棍向王玉石当头打下。

这时林中飞出一人,口中叫道:“成都府姚雷请教!”舞动杆棒而上。后面一人身法好快,后发而先至,剑随声到:“剑南刘元……”,却忽地被李成的单刀刺了个透心凉,一句话没有说完已落地死去,也不知他叫刘元什么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王玉石随手在兵刃丛中拨弄,林大猛的铁棍又将王士奇的单刀砸飞,姚雷的杆棒却打中了林大猛的后背。

王玉石哈哈大笑,一脚将王士奇踢飞。那王士奇哇哇大叫着腾空飞去,和先前倒地的刘亦松双头相撞,两颗脑袋撞破了一对,携手到阴世去了。

转眼之间,场中只剩下林大猛、姚雷和李成三人。王玉石冲林大猛道:“我这叫矛盾掌法,你看清楚了,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林大猛却已被姚雷的杆棒打的五脏翻转,双手再也拿不住铁棍,“当”地一声落在地上。

李成黯然道:“罢了。刘亦松大哥慢走,对手武功太强,报仇是不必提了,小弟与你偿命便了。咱们一起去罢。”横刀向项上一勒,血溅尘埃。

王玉石一惊道:“阁下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杀气顿消,向林大猛和姚雷挥手道:“你们去罢,王某找的是秦逐月,与尔等无关。”林大猛道:“你放我走,我可要约人来向你报仇。”王玉石冷哼道:“王某随时恭候。”林大猛拣起地下的铁棍,又吐了一口鲜血,踉跄离开。姚雷却是脸色灰白,倒提杆棒,一言不发地扬长而去。

这时只听一声马嘶,一骑白马跃出树林,向西绝尘而去。王玉石见那马上之人瘦小枯干,正是秦逐月,隐约还见马鞍上横放一个孩子,像是宝儿。王玉石大怒,扬声喝道:“秦逐月,让这许多人为你拼命,你却自己逃了么?放下孩子便罢,不然要你的狗命!”脚下一弹,随后便追。

以王玉石的轻功,十里之内追及奔马不在话下。几个纵跃之间,离那白马已近了十余丈。秦逐月马上回身,一枚钢镖呼啸而至,王玉石侧身舒臂接在手中,抖腕又打了回去。秦逐月听声辨位,手中兵刃迎住钢镖,只听“当”地一声大响。怎禁得王玉石的神力?兵器和钢镖同时落地,秦逐月右手虎口已是鲜血长流。

王玉石见落在地下的是一把铁尺,想起岳一斧胸前的伤口,目眦尽裂,喝道:“贼子,果然是你!”脚下运力,一跃七八余丈,从空中向秦逐月猛扑下来。

秦逐月魂飞天外,手中没了兵器,正想拿岳宝儿的身体去挡,却听“嘭嘭”两声,两条人影分从左右各出一掌,将王玉石截下。秦逐月大喜,叫道:“张家兄弟,杀了这老儿,陛下定有重赏。”双腿用力一夹,那白马仰首长嘶,泼风般地向西奔去。

王玉石见那两人灰色劲装,年纪在二十岁上下,对其能抵住自己全力一击大感意外,怒道:“赶快滚开,挡我者死!”

那二人压下胸中翻腾不已的血气,接口道:“晚辈张松、张果,久慕王老前辈大名,今日幸会,向前辈讨教几招。”腰中探手,已各自擎了一对勾魂令牌。

王玉石斜睨二人,哼道:“你们也配么?”脚下一滑,已从二人中间穿了过去,向西疾冲。

二张互视一眼,各自向前斜插一步,竟再次截在王玉石身前。

王玉石微惊,喝道:“你们两个不怕死么?”见二人令牌递到两肋,当下左矛右盾,双手托在两人的腕部上微一发力,那两对令牌已各自转向,攻向对方。

眼看就要形成两败俱伤之局,二张却将手腕一沉,两对令牌相交。“铮”地一声龙吟,二人趁力再次交叉易位,还是站在王玉石身前。

王玉石看到二张的古怪身法,心中一动,左手向天一扬,引开二人眼神,右手却闪电般将两对令牌抢在手里,往地下一掷道:“邛崃双枭是你们什么人?”

张松、张果被人夺了兵刃,那还是艺成之后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不由脸色苍白,转身便走。王玉石冷笑道:“就这么走了?哪有这么容易的!”右足在地下踢几下,四块令牌激飞起来,呼啸向前,重重打在二张的后背。二张身形向前一栽,回手接住令牌,哪里还敢停留?带伤没命地奔逃。

这一耽搁,秦逐月早就不见了踪影。

王玉石将岳一斧夫妇安葬在寨东的山坡上,烧化纸钱,命李珏给二老跪拜了,爷儿两个收拾行囊,踏上西去的路程。

一路之上,说不尽一派大好春光。李珏第一次出远门,说不出的新奇,不住地问这问那。王玉石是有问必答。

李珏问道:“咱们是去找秦逐月那个大坏蛋,救宝儿哥哥去么?”

王玉石道:“那秦老儿住得隐秘,此行危险,爹可以去,你却不能。”

李珏急道:“那你把我给丢下吗?”

王玉石道:“当然不会。咱们去绵竹,我把你托付给四个好朋友,让他们照顾你。在爹找回宝儿哥哥之前,你跟这四位叔伯阿姨要多学一些本领,知道么?”

李珏点点头,说道:“好。救了宝儿哥哥后,你要早些来接我。爹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我不要跟别人学功夫。”

王玉石笑道:“瞎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四个都有惊人的艺业,加起来可比爹厉害得多了。他们在四杰峰安营扎寨,手下有三五百名喽罗,蜀国多次派兵征剿,可就是没奈他何。你要是学到他们一半的本事,就一生受用不尽。”

李珏吐了一下舌头,不再回嘴,可心中就是不信。 MM6wP/JomqkQ9omZ9c2MausydcCSk7RIVVPrK51mSdXJpGRg1wQoe2UJcBmRTS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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