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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泰山鬼萧

马车行到第二天的时候,李珏已饿的头昏眼花,四肢无力。

这日午间,众人在一个镇甸上打尖,李珏在柜中昏昏沉沉,阳光从柜缝中斜射进来,晃得眼睛发花,却又无法睡去。李珏无法可想,只得再次从怀中掏出那本《云龙三十六式掌法秘要》,聊以打发时光。

借着从柜缝中射进的阳光,李珏运足目力,逐页翻看。见那书册中各种功法齐全,但练法大都繁琐异常,一时也看不明白。翻到第二十页时,为首的几行字却一下子引吸住了李珏的注意力。那几行字写道:“第六篇,疗伤。调理各类内伤,内息不调、岔气、走火入魔。”

李珏心中狂喜,接下去看道:“云龙门疗伤之功,用于利器伤损,练功走火入魔,格斗震伤,真气不调等症。练此功法,须独处一室,屏弃杂念,三日可成。”下面却是一个裸体男子的图画,沿着身上的经络画着红色的箭头。

看到此处,李珏大喜过望,暗道:“天无绝人之路,这话可是一点也不假。哈哈!”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故易有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是故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肺金肝木肾水心火胃土,五行生则通,五行克则病。求相生而避相克,通天地之桥,行大小周天,道者成焉。”

这云龙秘籍中所载的疗伤功法非同小可,其义理汇中医、气功、易学、道家修身之术于一体,本是云龙门众高手共同写就,至于用在疗伤方面那已近于小道。李珏自食蛇丹蟒血之后,已是百毒不侵,那马啸天放置在秘籍书页中的毒药固然伤不到他,而且他如今内力之强当世已不作第二人想,照书中疗伤之法练去,只需引导得法,自是一蹴而就,水到渠成。本来在木柜之中就闲来无事,他就按照那秘籍中的图示依法修练,不到三两个时辰,便觉头顶百会和跨下会阴两穴同时一热,一股暖洋洋的真气冲破玄关,畅游任督二脉,运行大小周天,全身登时只觉充盈盈地、活泼泼地,天地之桥已通,多日来空有惊世内力却施展不出的气闷一扫而空。

内伤即愈,李珏只觉腹内更是饥饿难耐。他无暇再去习练秘籍中的其他功夫,悄悄将书册揣入怀中藏好,想要冲出樊笼,夺马而逃。侧耳倾听外面动静,车轮压压声响,已驭出镇甸。

只听得车前有人道:“李堂主,你说这些铁西瓜蛋子,真的有那么厉害么,我却有些不信。”正是前晚那姓卫的声音。

李君孝笑道:“卫真老弟,你有所不知,这个东西名字叫作‘地雷’,本是汉末三国时期蜀汉丞相诸葛亮南征孟获时所制,当时大破兀突骨的藤牌兵,威震天下。后来这地雷的造法被录入《武侯兵法》,传于姜维。姜维兵败自杀,此书散落川中民间,最终落于咱们门主之手。那《武侯兵法》上说:“名曰地雷,一炮藏九炮,三十步埋之,中用竹竿通节,以引药线。才一发动,山石损裂。但一遇之,虽有万夫之勇,孙吴之才,无能为也。”你说,那还不厉害吗?”

那卫真听得眉花眼笑:“那咱们可要小心些,别让一点火星溅了进去,地雷炸了起来,那可乖乖地不得了。”话声未落,却听“嘭”地一声大响,那柜子果然炸裂开来。

押车的众人听到巨响,都是大惊失色。回头看时,却见木片纷飞,一个白色人影冲破木柜,跃在空中。人如矫龙,白衣胜雪。仿佛飓风突起,恰似云龙乍现。

正是李珏运气撞破柜顶,冲了出来。

卫真乍见惊变,从鸟翅环上摘下大棍,跃起半空,向李珏便砸。

李珏在柜中呆了三天四夜,乍见日光,感觉刺眼生疼,还没有闹明白怎么回事,大棍已砸到背上。只听“嘭啪”两响,那大棍砸中李珏后复又弹起,将卫真的额头砸烂,当时脑浆乱洒,五彩缤纷。

李珏摸了一下后背,怒道:“狗贼,你敢打烂老子的衣裳?”

卫真心中道:“上次是黑面小子,这次是个白脸小子。他们的衣裳都被我打破了,可为什么最后破的总是我的脑袋?他们还都这样骂我,真是他奶奶的,这……这……”最终没有得出什么合理的结论,已经魂飞魄散,就此死去。

那白虎堂堂主李君孝见卫真一招便死在这白面少年手下,心中罕怪无以复加,举起马鞭传令:“小的们,护住木柜,不得擅动!”拍马向前,冲李珏喝道:“你是何方人物,敢打死我的兄弟?”说着由鸟翅环上摘下一杆大砍刀来。

李珏摇头道:“在下又没动手,是他自己找死,那又有什么法子?他打烂了在下衣衫,我没向他索赔,已经够了。再说啦,你们弄了这些‘地雷’去害我把兄,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

李君孝大怒,叫道:“休得在老子面前贫嘴。你把兄是谁?”

李珏道:“我的把兄,便是丐帮帮主,天下第一的大侠,辛无疾是也。你害不害怕?”

李君孝暗道:“这小子脑子有些不大灵便。你把兄是辛无疾,你又不是。老子干么要害怕?”虽然如此喃咕,但一想到卫真的死,还是有些凛然生寒。

李珏见他沉吟,笑道:“好,你怕啦,老子便不和你为难。你骑的这白马,送了老子吧。还有那些什么鸟‘地雷’,是拉了去害我把兄的,也要留下。”

李君孝不跟他费话,举起大刀只顾砍下。李珏见兵刃沉重,退步滑开,解下了腰中的银丝软鞭。李君孝一口刀使得如同刀山相似,将李珏裹在中间。

李珏兵器到手,将一口真气从丹田搬运全身,这时冷热归流,再无丝毫的迟滞。一套“秋风扫叶鞭法”在他浑厚无匹的内力催动下抖开,发出“嗤嗤”的声响,十余招过后,鞭影突起,将刀山层层围绕。

李君孝外号唤作“天门中断”,臂力非凡。何况他在刀法上浸润了三十多年的功夫,李珏自是和他无法相提并论。但三十招过后,李君孝竟渐渐觉得这把大砍刀像是重了百倍似的,舞不起来了。刀刃所到之处,像是碰到了一堵气墙相仿,砍上去便即弹回,根本无从借力。再过片时,李君孝已是吁吁气喘,脸上见汗。

又斗了五招,眼见李珏银鞭闪过,右肋下闪出一个空档。李君孝暗叫一声侥幸,大砍刀向着李珏斜肩铲臂就是一劈。

上了当了。李珏这一招名唤“大回旋”,等刀锋近体,那银鞭却蓦地倒旋了回来,“当”地一声脆响,鞭刀相交,大砍刀已脱离了李君孝的掌握,鸣叫着向天空飞去。李君孝没有了兵器,哪里还敢动手?双腿一夹马腹,顺着山道向西落荒而逃。

李珏旗开得胜,怎肯轻易罢手?何况那匹宝马心中也着实放弃不下。他在后面一边追赶,一边叫道:“老小子,把宝马给我,饶你一条狗命便了。”

李君孝反而加了一鞭,跑得更快。李珏骂道:“你奶奶的,跑这么快去奔丧么?”想要发力追赶,双腿却软了。原来这三天没有吃东西,再剧斗了两场,竟有些脱力。看着白马的身影转过一道山环,李珏一口气泄了,一屁股坐在地下。

山环那边忽然叫道:“啊哟,你为什么撞了我的屁股?”

又一个声音叫道:“哈,你这匹马撞了我大哥的屁股,便等于是撞了我的屁股。快赔我们的屁股来。”

只听李君孝喝道:“哪里来的两个丑鬼,敢拦住老爷的马?快些闪开。驾!驾!这贼马也来找老爷的晦气,不肯抬蹄。驾!驾!”

李珏喜从天降,高声叫道:“汉中双仙,快拦住那个老家伙,他偷了我的马!”站起身来,向着山环那边跑去。

山环那边传来无常鬼的声音道:“咦,是谁在叫我们的名字?”

接着是鬼无常的声音:“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话?我偏要放了这个老家伙!”

李君孝叫道:“两个丑鬼,快放了老子的马,听到没有?”

无常鬼怒道:“他妈的,你敢骂咱们汉中双仙是丑鬼。你这个老家伙好俊吗?”

鬼无常也道:“他妈的,马是不会放的,你自己下马跑吧。”

李珏转过山环,见到两个大长脸、吊客眉,正各自抓住一根马腿,在那里说得口沫横飞。他心中暗笑:“就这两副尊容,却要自称什么双仙,也真是他奶奶的奇事。”

李君孝回身见到李珏,心中大急,从腰里抽出长剑,向双鬼的手腕便砍,叫道:“丑鬼,撒手!”双鬼齐声大叫,向后急闪。李君孝松了一口气,却陡觉双足一紧,身子已起在半空。

无常鬼道::“你敢骂我们是丑鬼,呆会儿让你变成俊鬼。”

李君孝骂道:“他妈的,什么变成……啊!”随着脑袋撞在山石上的脆响,话音却突然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李珏一闭眼,暗道:“乖乖我的儿,如此惨忍!”马蹄得得,那匹宝马却跑得远了。

汉中双鬼将尸体扔下山谷,看到李珏都吃了一惊,然后同时哈哈大笑,将身子扭了一扭,已闪电般将李珏抬在了空中。

李珏在双鬼大笑时就暗自戒备,可最终还是逃不过他们这闪电一抓。暗道这两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使的也不知到底是什么身法武功。

汉中双鬼捉到李珏,乐不可支。鬼无常道:“这回不会再让他逃了。上次他趁咱们追赶东方笑那龟儿子,这小子独自跑掉,叫咱们双仙无法见唐大小姐,大大丢人。”

无常鬼道:“那是咱们故意放他走,再捉住他一次,那才显得咱们双仙大有神通。只不过这么长时间没办完这件事,只怕……这个……”

李珏连胃汁都有要吐出来了,怒道:“快放下我,我要吃饭!”

鬼无常道:“你不是想吃饭,是想逃走。”

李珏道:“你们再不让我吃饭,我要饿死了。”

无常鬼道:“你保证不逃走吗?”

李珏笑道:“我有什么本事,能在武功高绝、轻功天下第一的汉中双仙面前逃走?”

汉中双鬼听了这话心花怒放,把李珏放了下来道:“你小哥是见识天下第一。现在我们就请你到前面的镇子上吃饭。”

李珏急忙道谢,并对双鬼大赞特赞,将他们夸成是天下独二无三的英雄。他一边跟着双鬼向前面镇甸走去,一边想道:“那个唐彪和郗傲群的事还没有弄明白,现在又多了一个唐大小姐。我四位恩师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

酒足饭饱,李珏笑眯眯地看着汉中双鬼付了酒帐,这才放下筷子道:“二位大名鼎鼎的汉中双仙,是怎么知道区区小可的名字的?”

无常鬼掏了三两银子请客,正自肉疼的不得了,见李珏又捧又赞,立刻将花钱的不快忘了,呲牙道:“汉中双仙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咱们是怎么知道你的,你倒猜猜?”

李珏笑道:“我猜定是那个玩银笔的小妞儿告诉你们的。”

鬼无常奇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珏道:“我还知道,以双仙之能,一定不会受人指使。你们是打赌输给了那个使银笔的小妞儿,这才替她来捉我,对还是不对?”

鬼无常又道:“咦,你怎么知道?”

无常鬼道:“你一定是见过唐大小姐了,是她告诉你的,对不对?”

李珏也故作惊奇地道:“咦,你怎么知道?”

无常鬼极为得意:“我就知道。唐大小姐跟你说她赢了我们吗?她骗你的!若不是老二见色起意,要去摸她的奶子,汉中双仙怎会上当?”

鬼无常道:“怎么能怪我了?你要是不想要她,就不会跟我赌酒。那个小妞儿说,你们两个,谁的酒量大,我就跟谁。你就抢着喝酒,连人家下毒也没有瞧见。”

无常鬼道:“胡说九道,十一道!你色迷迷地去摸人家的奶子,人家拿银笔射你,是我救了你的!那小妞见逃不过我的掌心,可又不能同时跟两个人睡,才提出让我们赌酒的。她其实是想着跟我的。”

鬼无常自尊心大受害,叫道:“呸,咱们两个一样俊,她为什么会看上了你?他要是看上了你,又怎么会给你下毒?她还说,你们两个丑鬼,要是找不来李珏,就别想得到解药。要是看上了你,怎么又叫你是丑鬼?”

无常鬼盯住李珏,叫道:“哈,我明白了,她一定是看上了这个小白脸。你一定摸过她的奶子了,是不是?”

李珏哈哈一笑:“你们说呢?”

当晚,三人在店中住下。李珏睡到中夜,想要起来小解,却听院中有脚步声响,一个嘶哑的嗓音道:“轻声些,悄悄地走,免得让邻屋那三个人听到,又生枝节。”

另一个嗡声嗡气,似是患了鼻炎:“一个岳峻峰,就够老柳受的啦,咱们还能自找麻烦?趁着他们还在睡觉,快些走罢。”

李珏向外观望,见两个青衣人各挑着一个担子走出店门,还有两个白衣人悄声相送。听他们说到“岳峻峰”三个字,李珏心中一动,立时想到那夜在武侯祠,东方笑令柳瘦追拿双绝遗徒岳峻峰和思尘师太的话。他不及通知汉中双鬼,急忙穿鞋下床,背上包裹,一路跟着那两个青衫汉子出店向西而行。

芭蕉沟。夜幕沉沉。滴不尽的雨丝。

思尘师太使出她的平生绝学——“千头万绪”拂尘功!

郗成出杖。杖影如山。

“叮叮叮叮!”急如暴雨的撞击声响在深夜。

岳峻峰的“巴山夜雨”剑法,加以浑厚的内力贯注剑身,剑尖上闪烁出尺余长的剑芒。郗傲群以负伤之身,对付这如雨之剑,却有些力不从心。

郗成铁杖奈何不得思尘师太,虚晃一招跳出五丈开外,抽出腰间铜箫,吹奏起来。那鬼箫贯注了内家真力,恰如杜鹃啼血,苍猿哀鸣,一入思尘师太耳鼓,便觉心头大震,舞动如飞瀑的拂尘也慢了下来。

岳峻峰剑尖已到郗傲群的胸口,心神却突然随着箫声一荡,剑锋也斜斜荡开。

郗成右手品箫,左手钢杖已如毒蛇般刺向思尘喉管。郗傲群的扇刃也狂风般地到了岳峻峰脖子。一切活动的东西,雨声箫声以及生命,都将在这瞬间结束。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郗家父子面露狰狞,似乎已闻到了对手身上即将溅出的鲜活的血腥。正在这时,忽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歌声响起,在芭蕉沟外,在夜幕之中。

箫声咽。

秦娥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

咸阳古道音尘绝。

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这若有若无的歌声,便如一根钢丝,一忽儿紧一忽儿松,暗地里与那箫声相抗。

歌声起处,郗傲群心神忽地一荡。只听“当”地一声,岳峻峰已挥剑挡开扇刃,心中狂跳不已。

郗成单手无法与那歌声相抗,将钢杖抛落地上,双手按箫。杜鹃哀猿之声复振,向那歌声反攻。那歌声也似遇到知音,循着箫声高起,升入云宵。歌声箫音纠缠在一起,转了三两转,那歌声却陡然拔了一个高,转入羽音。仿佛是过年时人们燃放的爆竹,在直钻云际之后,又啪地一声炸开。

郗成箫音黯然,咳了一声,口鼻中流出血丝来。

郗傲群见机的快,上前捡起钢杖,扶了父亲便跑,刹时已消失在风雨夜幕之中。思尘师太却如同虚脱了一般,岳峻峰也似噩梦未醒,两人都没有想到要去追赶。

一条白色的人影自雨幕中掠起,向着郗氏父子逃走的方向疾奔,速度之快,直如一股淡淡的烟尘。岳峻峰凝神望去,只依晰看到一张绝世的容颜。

美颜如玉,惊鸿一瞥。 Ze73ZRXlSaPzsULMQfn0d4t7PjxxijGL9w16C+Pl+sEzHD3a+p5Yf8jwW1npO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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