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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杀师之仇

林中笑声响起,一个青衫书生踱了出来,摺扇轻挥,口中吟道:“奉帚平明金殿开,暂将团扇舞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那书生面如冠玉、细眉长髯,却正是金蛇门护法左使东方笑。

东方笑吟诗已罢,将扇子啪地一拢,冲李珏道:“你敢在我眼皮底下杀我门人,胆子倒是不小呀。你师父是谁?”

李珏答道:“我的师父是川中四杰。他们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派人去杀了他们?”

东方笑撇了一下嘴角:“不识时务,和我作对者,都要死。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

李珏刚要答言,无常鬼突然跳了过来,问道:“什么叫不识时务?”

鬼无常也跳了上来,问道:“时务是个什么物?它武功很厉害吗?”

那黄衣汉子不耐烦起来,喝道:“哪里来的两个丑鬼,滚到一边去!”

两兄弟听那汉子唤他们“丑鬼”,顿时怒火冲天,闪电般上前,各自捉住黄衣汉子一足,将其举在空中。黄衣汉子喝骂道:“丑鬼,干什么?”双鬼面向东方笑:“咱哥儿俩给你变个戏法,你要不要看?”说着猛力一抖,双手齐松。那黄衣汉子飞向山石,长声惨呼,脑袋已被摔扁,花红脑浆流了一地。

东方笑心中一颤:“罢了。这两个家伙如此毒辣!”

二鬼将尸体一扔,身形交叉移位,抢到东方笑身侧。东方笑身形一纵,刚要逃走,陡觉双足一紧,身子已起在半空。

东方笑自恃轻功了得,竟躲不过双鬼一抓。

双鬼同声怪笑,就要一齐抖手!

东方笑大惊失色,真力贯注双腿,挥扇向双鬼罩下。只听“当当”两声响,双鬼各抽出一支短戟,封住扇骨。东方笑不敢稍停,调转扇刃划了一个圆弧,“小鬼推磨、阎王索命、判官追魂”,一招三式,扇刃只在双鬼脖颈上弄影。

双鬼被这一轮急攻闹得手忙脚乱,稍一分神,觉手中一滑,东方笑脱身落地,头也不敢回,转身向林中便逃。双鬼自出娘胎以来,还是第一次失手,不由大是惊奇,相视一眼,大呼小叫地追入树林。

李珏抽出长剑,正待入林,却听一声呼哨,林中跃出十多名黄衣大汉,拦住去路。为首一人状态威猛,手提金鞭,昨夜在武候祠见过,知道他是侍卫堂堂主,名叫吴鹏。

吴鹏冷笑道:“小辈,你有多大胆子,敢与金蛇门为敌?”

李珏道:“我四位师父与你们何仇,你们派李君孝去杀他们?我与你们何恨,你们派关振来暗算我?”

吴鹏道:“好小子,嘴皮子硬是要的。川中四杰与丐帮勾结,和本门作对,死有余辜。老子杀你,便是给丐帮个颜色看!纳命罢!”抡起金鞭,向李珏便砸。

李珏斜眼看鞭,手中剑向上一迎,叫道:“去你奶奶的咸鸭蛋吧!”只听“当”地一声巨响,金鞭如风筝般飞向高空。

吴鹏不料这少年竞有如此内力,惊得发呆。李珏长剑斜挥,要砍吴鹏脖颈,却觉体内真气忽然停滞不前,竟发不出来!一时间,只觉身子一半凉,一半热,体内的真气却分成两股,左热右寒,一到劳宫穴便自动缩回,再也使不出一星半点。

吴鹏这一下喜出望外,伸手扼住李珏喉咙。两名黄衣大汉同时纵上前来,奔李珏后背举刀便砍。

李珏喉咙被扼,体内真气鼓荡,似欲破腹而出。弯刀一至背后,立被鼓荡的真气反弹,只听哇哇惨叫,两名大汉被刀背反弹,击碎额头而死。

经此一震,李珏体内真气陡然合流,汇成一体。他大吼一声,双臂一振,吴鹏也便如他的金鞭一般飞向高空,直冲青天。

李珏呼吸得到自由,两股真气又岔了开来。他心中大骇,暗道:“乖乖,肚里老是打架分家,这却如何是好?”当时不敢呼吸,屏住气向前飞跑。跑了一阵,胸闷难捱,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歪身滚下山坡。

峨眉山位于成都西南三百二十里,与北周五台山、南唐九华山、吴越普陀山合称四大佛教圣地。山上寺庙始建于东汉,初行道教,唐宋以后佛教日趋兴盛,至明清时发展为著名的普贤道场。

峨眉玄天观,和嵩山少林寺齐名,是名闻天下的武学圣地。

月朗星稀,花影波娑,树影摇风,浓荫匝地。

思尘师太和岳峻峰,正行走在去峨眉山的路上。

思尘师太那日见到李珏和唐彪跳下飘香楼,自己和岳峻峰搬兵心切,也没加理会,到楼上略吃了一点斋饭,就踏上奔赴峨眉山的路途。她一路上想道:峨眉派门下弟子三千,足以和金蛇门一战。但不知玄天观观主,峨眉掌门陈不喜的伤势现在如何?她还有没有率领三千弟子,和金蛇门决一死战的勇气?峨眉三剑中破风剑刁四姑,追魂剑闻天婵,是不是也有恶道人那样无敌的剑术和武功?

想着这些问题,二人不知走了多久,乌云开始爬上天空,遮住了月亮。当他们到达清水溪西二十里外的芭蕉沟时,便听到满沟的雨打芭蕉之声。

雨丝斜斜射向蕉叶,再化作水滴轻轻落下,恰似游子思乡的眼泪。

岳峻峰扯了几张蕉叶,甩去水珠,说道:“师太,雨下大啦,路又不好走,咱们歇歇再走吧?”

思尘道:“甚好。顺便拿出些干粮来吃罢。”

二人铺好蕉叶,在蕉树下坐了下来。夜坐蕉林,听雨声淅淅,倘能品清酒两盏,吹竹萧三声,该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思尘师太正低眉垂首地思想,便听到芭蕉沟外传来一阵箫声。

像鬼哭一样的箫声。

箫声一停,见一老一少踏着秋雨走进谷来,脚下碰得蕉叶刷刷乱响。借着昏灰的雨幕反光,见那老者提着一根钢杖,一管长箫插在腰间,那少年拿把摺扇盖在头上挡雨,是个儒生打扮。他们距思尘和岳峻峰十余步之遥,停了下来。那少年道:“爹,咱们歇歇再走罢,看天气这雨一时半会未必能停。”

那老者点头道:“也好。我行囊中还有肉脯冷酒,待明后天到了成都,让孟昶那小子再好酒好肉地招待咱们。”

思尘听了一惊,暗道:“这老者刚才吹箫,显露了一手极高明的内功,分明个武林高手。他竟能让蜀国皇帝设宴款待,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老少二人采了几张蕉叶,在蕉树下坐定。无巧不巧,他们的位置能被思尘师太和岳峻峰看见,而他们却瞧不见思尘二人。

那少年坐下,闷哼一声,显得十分痛楚。

老者问道:“群儿,觉得怎样?”

少年咬牙忍痛,说道:“欧阳寒老贼,掌力如此浑厚。爹,孩儿恐怕是不行啦。”

思尘听到“欧阳寒”三字,心中一动。

那老者怒道:“不许胡说!男子汉行走江湖,连这点伤痛也忍受不了,怎配做我泰山鬼萧的儿子?到了成都,爹给你去找最好的伤药。”

思尘师太听到“泰山鬼萧”几个字,心中又是一动。

那少年不再吭声,喝一口冷酒,呻吟片刻。少年道:“爹爹,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待成都的事情办完,便替我到唐家堡去求亲的。”

那老者笑道:“等我们统一天下,要多少美女没有?何必非得娶那个刁蛮古怪、浑身是毒的丫头?”

少年道:“别的庸脂俗粉,又怎能入我郗傲群的双眼?我非要她不可。”

老者道:“胡说,不长进的东西。”

思尘师太和岳峻峰对视一眼。思尘师太听出,那老者竟是二十年前横行黄河流域的绝顶高手,“泰山鬼箫”郗成。二十年前,郗成凭手中一根钢杖,一管铜箫,独挑中原三个帮派,四家镖局,做下无数血案。后来激起武林公愤,遭到中原数大门派联手围击,竟也被他带伤逃脱。思尘师太的师妹静尘,也在当年的围击中丧生于郗成杖下。

不想这魔头失踪二十年后,竟又在此地现身。

思尘师太忽地站起身道:“郗成,你可认得贫尼?”

李珏从昏迷中醒来,吃力地张开双眼,看到一张慈祥的脸。

一张在梦中都感到无比亲切的脸。

李珏顿时热泪滚滚而出,叫道:“义父,您是我义父!这么多年来,你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不要你的珏儿?”

面前之人,竟是自己日思夜想、时刻寻找的义父王玉石。

王玉石摸着李珏的头顶,轻声道:“珏儿,你长大啦。此地是眉山三苏祠。我发现你时,你正滚下山谷,后面几个黄衣汉子追杀你,为父把他们打发了,再把你背到这里疗伤。到现在已是第五天啦。”

李珏愕然:“我已昏睡了四天四夜么?”

“哈哈,你这四天四夜,你可把我们两个老头子整惨啦!”随着话音,进来一个老道,端着一碗笋汤。“你体内那两股真气当真古怪,咱们两个费尽功力,才勉强把它们制住。快喝些笋汤吧,补补身子。”

王玉石笑道:“珏儿,这是碧霞道长。他二十年前经过眉山,相中了这三苏祠,便赖住不走,做起这里的住持来。”

李珏在床上行礼,被碧霞道长轻轻按住。

王玉石看着李珏喝下笋汤,说道:“自你离开巴山,我就一直暗中跟随。你喝蟒血食蛇丹,体内种下异气,我都知道。见你困在钢丝悬索,为父便将你救出,看着你返回四杰峰。珏儿,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李珏闻言,放声大哭,将四位师父之死说了一遍。

碧霞道长听了,怒道:“唐彪这小兔崽子,竟敢如此作恶!待老道去乐山揪他出来,好好修理修理他!”

王玉石悲伤不已,想了一想,说道:“我陪你去乐山!珏儿的内伤却是不能耽误。再耽误下去,恐怕会损及寿命。”

碧霞道长道:“你是让他去寻降龙打狗?”

王玉石道;“不错,只有他才能救得珏儿。”

李珏道:“爹,我不跟你分开。我的病你治不了,别人也是白搭。”

王玉石道:“孩儿,爹此去不但要替你四位师父讨还公道,还有一椿更重要的大事去做。五天前在米仓山下,我劫下金蛇门两辆囚车,车内人是我的故交。他们都中了一种极厉害的迷药。这种怪毒,爹却是解不来。还有你幼时的伙伴宝儿哥哥,还记得么?我将其从成都救出,让他拜在巴山双绝门下,现在也失踪了。我还要去找他回来,到那时,你们两兄弟就可联袂行走江湖了。”

碧霞插言道:“老伙计,你怎么跟萧无毒干上了?好家伙,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看我的,不想是为老道引鬼上门。”

王玉石笑道:“武林都乱成这样,你还想着置身事外吗?囚车里押的是左柱天和江湖五散人啊,你救是不救?”

碧霞道:“搭上性命也救!五散人也被擒了吗?”

王玉石道:“恒山思尘师太不在其中。我拷问了一个金蛇门徒,他说是一个黑面少年救走了老尼,我想可能是宝儿,但他却又没有这么高的武功,那就不知是谁了。”

碧霞道:“思尘师太身中奇毒,如何走得了?”

王玉石道:“她并未中毒。在囚车失事后,柳瘦才将奇毒下在左柱天他们身上。”

碧霞道:“柳瘦现在哪里?”

王玉石道:“让他逃了。这个老贼滑溜得很。”

碧霞道:“你说还有一椿大事,是什么意思?”

王玉石道:“峨眉山金光顶澄光大师那里,有一种药能解天下百毒。唐家堡事情一了,我们便去找澄光大师。”

李珏听说宝儿哥哥还在世间,心中十分高兴。他问道:“师父,你说让孩儿去找‘降龙打狗’,这降龙打狗是谁?”

碧霞笑道:“降龙十八掌,打狗三十六。天下纯阳功力最强的高手,自然是丐帮帮主郑九宵。”

王玉石点头道:“你这体内真气,至阴至柔,非纯阳真气不能化解。爹已写下书信一封,明日一早,你便可带着书信上路。”

李珏依照师父的指点,一路向东北而行,十几日后来到三国名城襄阳。他不知丐帮总舵究竟在何处,坐在“汪记酒店”里等菜的时候,暗自想道:这个丐帮帮主郑九霄与自己素不相识,却不知是否肯为我下手疗伤?

忽听邻座一个灰衣老者道:“老兄,这郑老帮主一死,江湖五绝可就只剩下三绝啦。唉,好人不长寿啊!”

那同桌的人道:“是啊。和左大剑客一样,郑帮主的死和金蛇门也脱不了干系。兄弟昨日去吊唁,亲见金蛇门的护法右使,人称‘毒手观音’的尚云凤,把一份大红贺礼送上了丐帮的灵堂!”

李珏听了这两名对话,好似冷水浇头,心中一沉。他向那灰衣老者拱手道:“老丈,你们说的可是丐帮帮主,人称‘降龙打狗’的郑老前辈去世了么?”

灰衣老者看了李珏一眼,叹一口气道:“不是他,又能是谁呢?”

李珏呆了片刻,干了一大碗竹叶青,自语道:“好。你老人家死的可太是时候了!”

一个身材奇伟,长面环眼的大汉走将来,抓起李珏刚斟满的一碗竹青,一饮而尽道:“这位兄台好酒量。可敢与俺共饮三碗么?”

李珏举碗道:“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有什么不敢?”也一饮而尽。

那大汉道:“好。”又干了一碗。

楼上客人有认得这大汉的,知道二人酒后必有一场好杀,都纷纷离座下楼。

李珏见这大汉连喝两碗烈酒脸色不变,暗暗称奇,喝采道:“好酒量!”又筛两碗酒,自己先干了。

三碗酒落肚,李珏只觉腹内如同火烧,头重脚轻,天旋地转,醉态可掬。

大汉冷笑一声,又干了一碗,拍案叫道:“酒保,拿酒来。”酒保一溜烟抱上一坛酒来,揭去泥封。

大汉斜眼睨视李珏:“这位兄台,还敢不敢喝?”

李珏如今已不存生望,虽然酒量不大,可也不愿输了这口气,抓过酒碗,闭眼灌下肚去。这一碗烈酒入肚,勾起腹内的两股真气,顺着经脉窜流,涌向四肢。一刹那,半边身体如入洪炉,另半边却像陷入寒冰,冷热交加。李珏暗道:“我今番可要死了。能够醉死,总比醒着死好些。”

他心中有了死念,不再与那两股真气相抗,却陡觉左手劳宫穴一畅,一股热流顺着掌心涌出。又觉掌中湿漉漉地。竟连喝下去的酒水,也顺着毛孔流了出来。

那大汉看着李珏并不醉倒,很是奇怪,也不再让,提起酒坛,饮牛的一般灌下肚腹,啪地将出一块碎银拍在桌上,低声道:“有种的,就跟我来!”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李珏心道:“老子怕你什么?”和大汉并肩离了“汪记酒店”,直奔城外。

那大汉肚腹高高隆起,似是怀了身孕一般,然而眼神并不散乱,身体也绝不摇晃。他一步跨出,便有常人的两步大,不到一盏茶时间,已出了西城门。出来城门,大汉脚下加劲,只觉疾风入怀,路旁树木奔马一般向后退去。

不管大汉走得多快,李珏都会神定气闲,不即不离地跟在身后。转眼行出三十里路程,大汉回头看时,李珏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大汉陡遇高手,意气更豪,在野地里立住身道:“这位兄台,君子反目,不出恶声。咱们便在这里一决生死罢。” A+8DVEUsqF8F4SLeVsbYuSp9qP5kZMPpV9DfSl5qxpXyI8fB9ZS2wLVm3fHIf4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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