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有菩萨的雕像,
严肃的,板脸的,被虫蛀的,
颜色辉煌,
又遭风化,
它们的脸上,衣褶上,拐肘上,
肚脐上,嘴角微笑上都露出了污点,
那是森林的腐迹蘑菇。
还有卧佛,巨大的卧佛,
四十米长的石佛,
面色苍白,躺在低语的树丛中。
它们或睡,或不睡,
已经在那里沉寂了上百年,
上千年,上千个上千年。
它们是慈祥的,
那极其和蔼的石头微笑。
在这血染的大地上,
向谁微笑?向谁?
旁边走过逃难匆匆的女农民,
火灾中幸存的男人,
头戴伪装的斗士,
虚情假意的传教士,
还有贪婪的游客,
而石佛像依旧在原地。
它拖着石长袍,
目光呆滞,似人非人,
似上帝又不是上帝,
我们似乎想起了我们的西班牙上帝,
我们从他们继承的是创伤及一切。
连那些上帝自己也犹豫,
是做人还是做神,
做人就要赎罪受苦难。
这里不,这里是和平的。
雕塑家们反对苦难。
这些巨大菩萨的脸上,
呈现出平静的微笑,并不痛苦。
它们身上散发的不是圣器室味,
而是植物气息,
猛然间在无尽的森林中播下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