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1979年，丹尼尔·卡尼曼和阿莫斯·特沃斯基公开了一项经典研究的结果，指出坚持和退出之间存在相关纠错偏差。这与20世纪90年代纽约市出租车司机的行为相符。
自20世纪70年代起，卡尼曼和特沃斯基就开始用行为因素来解释我们何时以及为何经常背离纯理性决定。他们在1979年发表的论文中阐述了展望理论，奠定了行为经济学的基础。
展望理论是一个关于人们如何做决定的模型，涉及包括风险、不确定性、收益和损失在内的系统性偏差。展望理论的主要发现之一是损失厌恶，认为损失所带来的情感冲击要大于同等收益所带来的情感冲击。事实上，失败带给我们的情感冲击大约是成功的两倍。
在进行选择时，我们会在损失厌恶的影响下偏向损失最小的选项，即使这些选项具有的期望值较低。换句话说，厌恶承担损失会让我们做出理性人不会做出的决定。
假设存在以下两种情况，需要你在稳赚不赔和孤注一掷之间做出选择。你会怎么选？
A.我欠你100美元。你可以“二选一”：要么拿走100美元，要么抛硬币决定。硬币正面朝上，我给你200美元；硬币反面朝上，你什么也得不到。你会选择抛硬币吗？
B.你欠我100美元。你可以“二选一”：要么给我100美元，要么抛硬币决定。硬币正面朝上，债务一笔勾销；硬币反面朝上，你就得给我200美元。你会选择抛硬币吗？
大多数人会选择在占优势时退出，也就是在第一种情况下选择拿走100美元，就像卡尼曼和特沃斯基的调查对象（以及所有与展望理论这一方面相关的复制研究）一样。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毕竟，你为什么要冒着损失100美元的风险去抛硬币呢？
但当处于劣势时，比如第二种情况，你会选择赌一把，通过抛硬币定输赢。这一切也都合情合理。如果已经损失100美元，为什么不抓住机会把这个损失填平呢？
当然，对于这两种情况，无论你怎么选，其实都不赚不赔。先看第一种情况：不抛硬币，稳拿100美元；赌一把，获得200美元和到头来一场空的概率各为50%，长期来看预期收益仍是100美元。
再看第二种情况，无论你抛不抛硬币，最终结果都没什么两样。不抛，损失100美元；抛，平账100美元和损失200美元的概率“五五开”，长期来看预期损失仍是100美元。
赌一把真正带给你的，是改变结果的机会，因为从长远来看，预期盈亏并没有什么不同。赌一把增加了运气成分，将确定暂时变成了不确定。
这种差异揭示了我们面临退出和坚持时存在的不对等现象。当获益时，我们拒绝运气介入，因为运气可能会抹掉已有的收益。我们在占优势的情况下往往想要退出。
但当亏损时，我们会赌一把，希望能靠运气挽回已经失去的东西。突然之间，不确定性的困扰消失了。我们在落后的情况下想靠运气。
当我们刚刚做出决定，还没有受到损失或获得收益时，损失厌恶会造成一种偏好，也就是选择受损可能性较低的选项。这就导致我们厌恶风险，规避可能带来损失的选项。
但当账面损失出现时，我们就变成了冒险者。这就是丹尼尔·卡尼曼后来所定义的“确认损失厌恶”。
确认损失厌恶使我们不愿停止已经开始的事情。只有退出这场赌博，账面损失才会变成实际损失。而选择抛硬币可以避免陷入这种境地。
当账面显示收益时，我们不愿承担任何可能抹掉已有收益的风险。现在，我们想要确保账面收益转化为实际收益，所以拒绝赌一把。
卡尼曼和特沃斯基想弄清楚，这些倾向是否强烈到足以让人们愿意为锁定确定的收益或避免确定的损失而付出一些代价。
假设我们把刚才的两种情况改成：
A.我欠你100美元。你可以“二选一”：要么拿走100美元，要么抛硬币决定。硬币正面朝上，我给你220美元；硬币反面朝上，你什么也得不到。
B.你欠我100美元。你可以“二选一”：要么给我100美元，要么抛硬币决定。硬币正面朝上，债务一笔勾销；硬币反面朝上，你就得给我220美元。
请注意，现在这两种情况下的盈亏是不平衡的。
当账面收益为100美元时，抛硬币让你有一半概率赢得220美元，一半概率什么也得不到。这意味着拿已有的100美元赌预期的110美元。因此，这种新情况就演变成了在110美元的长期获利（赌）和100美元的确定收益（不赌）之间进行选择。拒绝抛硬币，就等于拒绝多出来的10美元获利。
卡尼曼和特沃斯基发现，人们愿意放弃这种额外利润以锁定确定的收益。为了避免抛硬币导致的收益清零以及随之而来的遗憾和悔恨，他们愿意付出代价。
在第一种情况下，他们将错过10%的投资回报，10倍于把这笔钱存进储蓄账户的利率。然而，大多数人宁愿退出赌局也不愿笑纳。
相反，当账面损失100美元时，抛硬币让你有一半概率损失清零，一半概率赔220美元，期望值变为-10美元。现在，你要在必然损失100美元（不赌）和长期损失110美元（赌）之间进行选择。这意味着抛硬币可能会让你多损失10美元。
卡尼曼和特沃斯基发现，人们的确会为了碰一碰运气而付出代价，这是他们挽回必然损失的唯一方法。
理性行动者会在第一种情况下抛硬币，在第二种情况下拒绝抛硬币。但就像许多其他事情一样，当涉及必然损失或收益时，人们的行为便失去理性。关于何时留下和何时退出的选择发生了逆转。
鉴于这些发现，我们要修改一下这句关于退出的格言：适时退出通常感觉像过早退出，尤其是在你正面临亏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