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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心理财富的两项原则

一般而言,要理解心理财富,特别是要理解幸福感,有两点至关重要。这两点重要性相当,它们经常被讨论,但也经常被误解。首先,幸福不仅仅在于获得理想的生活环境,比如身体健康、物质条件优渥、事业成功,以及家庭美满。尽管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当把美满生活的碎片拼成一幅完整的画卷时,我们就会感到幸福,但幸福的含义远不止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我们接下来将向你展示,幸福更多的是一种过程,而不是一种情感终点。人们经常忽视追求美好生活过程中的幸福感,这也不能怪他们。你可能会想到一些人,他们更关注未来可能会降临的幸福,比如暑假或重新装修厨房,但却忘记停下脚步,闻闻沿途的玫瑰花香。我们会向你证明,虽然达成目标所产生的幸福感很重要,但理解幸福本身是一种过程更重要。

理解心理财富的第二项关键原则是,我们应更多地关注幸福的功能,而不是其愉悦性。毫无疑问,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幸福会带来愉悦感,大多数人也都很享受这种感觉。但幸福不只是会让你感到愉悦,它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好处,可以帮助你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表现得更好。要想积累真正的心理财富,理解如何发挥幸福的益处很重要。

幸福不在于拥有什么,而在于做了什么

攀登北美最高峰迪纳利山(原名:麦金利山)充满了挑战性和风险。迪纳利山坐落于阿拉斯加崎岖不平的偏远内陆。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中,登顶迪纳利山是登山者们竞相追求的目标。我们的一位朋友,伊利诺伊大学心理学家阿特·克雷默曾多次登上迪纳利山斜坡高处,以研究氧气以及缺氧状态对人类思考产生的影响。无论是由于空气循环不畅还是空气稀薄,在缺氧状态下,人们的思维会迟钝,人们会陷入困惑,难以做出明智的决策。在海拔6000多米的高山上,空气稀薄,这为克雷默的研究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实验场所。但是,由于科研伦理的限制,科学家不能将实验参与者置于致命的危险环境,因此,克雷默不能按照常规方式去招募大学生参与研究,而是选择自己登山,将美国海军作为研究对象,因为登山正是这些精锐士兵的一门训练科目。

在最近的一次登山探险中,克雷默在攀登一个陡峭的雪坡时,遇到了一队经验不足、迷失了方向的加拿大登山者。克雷默带着团队沿通往山顶的山脊而行,然后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在距离顶峰还剩最后几百米时,克雷默并没有继续向上攀登,而是转过身,背对山顶,下山回到了营地。因为登顶迪纳利山可能会让人怀疑克雷默教授的职业道德,质疑其探险究竟是出于科研目的,还是花着政府的研究资金来满足个人的野心,因此他在快要登上顶峰之前就转身下山了。最难走的路已在身后,他和山顶之间只剩下一条平缓的斜坡,只需要走上去就可以轻轻松松登上顶峰,但他却选择了转身下山。在这个登山热潮引发了大量悲剧、媒体报道铺天盖地的年代,克雷默对登顶北美最高峰的态度令人为之一震。

我们问克雷默,会不会因为没能登上顶峰而抱憾终身,他笑了。克雷默并没有因为“煮熟的鸭子飞了”而沮丧,他更重视攀登迪纳利山这个行为本身,而不是把登顶迪纳利山当成最终目标。他曾经对我们说:“于我而言,登山从来都不是为了登顶,而是享受攀登的过程。”他的观点很容易理解,但老实说,登上山顶可能是一个很重要的目标。如果偏离了人们一直以来追求的这一目标,我们图什么呢?

如果攀登不是为了登上顶峰,那么是什么支撑着一个人气喘吁吁坚持向上攀登呢?克雷默的答案是,在攀登过程中,有许多令人愉悦的时刻,让人觉得付出是值得的。从在家中的训练开始,到攀登时的“心流”感,到沿途的美丽风景,再到登山后与朋友一起喝啤酒庆祝胜利,整个登山过程已经为我们带来了情感上的收获。克雷默随口就能说出好几种攀登高峰时的乐趣:“登山就是身处野外,享受大自然的美。寻找路线的挑战也是登山的一种乐趣。”当我们谈到他在迪纳利山探险的经历时,他的眼睛里闪出孩子眼中的那种光芒,补充道:“登山一定少不了挖雪洞,我很喜欢。”对克雷默来说,所谓成功,关键在于旅程有多么愉快,而不在于是否登上了顶峰。

虽然你可能没有登过山,但也能感受到这个故事表达出的隐喻。对很多人来说,追求目标就像攀登一座高峰,两者在很多方面皆有相似之处:路线有优劣之分,前进的道路上充满危险与挫折,都需要不断地努力,都有最终成功的希望。也许最重要的是,登上顶峰只是整个登山过程的一小部分。正如登山者热切地期盼着探险,享受偶尔休息时的放松,回味旅行时的记忆一样,幸福往往不是为了实现目标,而是为了享受沿途的过程以及事后的美好回忆。通过这种方式,阿特·克雷默的故事完美地阐明了本书的一个要点:幸福不仅仅是一个终点。没错,尽管很多人都在寻求持久的满足,这种做法情有可原,但幸福并不是生活赛跑中的情绪终点线。我们应该再次重申:幸福不应该仅仅被看作我们试图到达的目的地,而应被看作让我们的旅途更加美妙的方法。我们应该掌握这种方法。心理财富的关键就在于理解幸福之旅本身的重要性。

“幸福是过程,而非终点”,这意味着什么呢?在这句格言中有几个要点。阿特·克雷默的故事说明其中一点——幸福感不在于拥有什么,而在于做了什么。如果我们享受追求目标所需的过程,就能体验到很长时间的幸福感,而到达顶峰只能给我们带来偶尔的短暂快感。“幸福是过程,而非终点”的另一个重要内涵是,无论生活条件有多好,我们还是会碰到很多问题。此外,即使生活条件不错,我们也需要找到新的挑战和目标,否则生活就会变得乏味无趣。我们会适应良好的环境,然后需要找到新的目标,继续充分享受生活。

警告:即便是公主,也会遭遇不好的事情

花一点时间回想一下灰姑娘的经典故事。还记得灰姑娘是如何被恶毒的继母和继姐妹残酷虐待的吗?还记得她们是如何把灰姑娘当作奴隶一般,使唤她去做家务的吗?还记得灰姑娘辛辛苦苦做好的衣服是如何被妒火中烧的继母和继姐妹撕成碎片,导致她参加王室舞会的希望就此破灭的吗?当然,你记得最清楚的可能是这个童话故事的幸福结局:灰姑娘的仙女教母准时到来,带着她去参加舞会,让王子迅速迷恋上了她,最后受宠的主角嫁给了迷人的王子。但这是故事的结尾,还是仅仅是一个开始呢?

我们不妨想象一下之后发生在灰姑娘身上的故事。灰姑娘结婚后住进了华美的城堡里。对于那些认为幸福就是获得优渥生活的人来说,灰姑娘就是人生赢家。得到了犹如好莱坞明星般英俊的丈夫、王室头衔、用之不尽的财富,还有保护她不受狗仔队骚扰的士兵,我们的舞会美人怎么会不幸福呢?但对于那些倾向于认为幸福是一种过程的人来说,灰姑娘的情感命运还远没有交代清楚。灰姑娘的丈夫对她好吗,还是后来移情别恋了?在深宫里,灰姑娘有没有找到一些有意义的活动来打发时间?她的孩子们有没有被宠坏?她是否对自己的成长经历仍怀有怨恨,或者试图报复她的继姐妹?她是否厌倦了王室舞会和宫廷斗争,或者有没有为王国里的穷苦孩子们组织一场舞蹈表演?正如我们所说,幸福是一种过程,而不是一个终点。就像灰姑娘的生活并没有在与王子成婚后结束一样,就算你达成了某些重要目标,你的幸福感也不会圆满。生活还在继续,即使你获得了优渥的生活条件,也不能确保幸福感持续下去。首先,即使是年轻美丽的公主,也有可能会遭遇不幸。但即便灰姑娘没有经历多少挫折就过上了仙境般的生活,她可能还是会对周围的美好环境感到厌倦,需要新的目标和活动来给生活增添激情。

最后,灰姑娘的生活质量可能不取决于她身处的良好环境,而是取决于她对外在环境的理解。困难是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拥有心理财富也并不意味着永远没有任何风险或损失。这些是当然存在的。幸福并不意味着生活中毫无困难,因为这是不现实的。但是,消极情绪在心理财富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主观诠释也对幸福起着重要作用,我们将在本章的后半部分以及本书的后续内容中对此进行详述。

关卡的必要性

我们有时会问我们的学生,是否接受与精灵签订这样的协议:精灵飘出神灯后,向你许诺,你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的脑海中浮现出愿望,他就能满足,而且不会像那些“三个愿望”的神话那样,对愿望的数量没有限制。那个精灵得意地笑着说,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都会立刻变成现实。但你不能许愿得到幸福,也不能许愿得到通过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在这一点上你绝对不能耍诈。你只能许那种老套的愿望,得到某些具体的事物,比如黄金、城堡、旅行、美貌、朋友、运动天赋、智商、音乐天赋、长相不错的约会对象、跑车等。当然,大多数学生都在疯狂地挥手,表示自己当然会接受这个诱人的提议。毫无疑问,他们想到的是获得助学贷款、考试得高分、夏天去巴黎度假、苗条的身材等。但是,就像一般情况下那样,随着课堂讨论持续深入,疑虑开始蔓延。也许这种所有愿望都能实现、无须努力就能得到一切的交易,会让生活变得无聊。也许你会适应所有的幸运,而这些幸运将不再让你感到幸福。随着讨论的逐步深入,一些学生开始认为无止境的愿望达成可能会带来人间地狱。他们认为,一切事物都会变得无聊,而生活也会失去激情。

学生们对无须努力就能获得一切的不安恰恰印证了我们的这一理解,即为我们想得到的东西而奋斗也可以带来很多乐趣。就像爬山会给我们带来最大的乐趣,而被精灵带到山顶,乐趣就会少得多,生活中的许多事物都因需要付出努力而变得更有意义,也更有价值。不仅最终达成的成就会更加激动人心,而且为了达成成就而付出努力的过程本身也让人收获满足感。曾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本杰明·卡多佐说过:“我们最终都会明白一个伟大真理——追求的过程比追求的结果更重要,付出的努力比得到的奖励更美好(或者,更确切地说,努力本身就是一种奖励)。如果游戏不设立重重关卡,即使取胜,也会变得廉价而空洞。”这位著名的法官不仅仅认为,为达成目标而付出的努力提升了最终奖励的价值感,他更认为努力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奖励本身。

幸福是过程,而非终点

第三部分的内容与“幸福是一种过程”这一观点紧密相关。这一部分的第8章对“适应”进行了阐述,阐明了我们在一定程度上会适应生活中的良好条件。一开始,良好的外在条件会让我们感到兴奋,但随即我们就会习以为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持续寻找新目标来保持幸福感,也是为什么为达成目标而努力对于幸福感如此重要。即使登上顶峰的刺激感已经逐渐消退,我们依然可以继续享受爬山的乐趣。事实上,正如登顶的兴奋感可能会下降一样,登山的乐趣也会随着人的技能的精进而提升。

第9章讲述了幸福预测的相关内容,这一章也与“幸福是一种过程”有关。要想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们需要做出正确的决定,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认清现实,即使在良好的生活环境下,问题也总是会出现。我们的白马王子或许不是花花公子,但他也绝不会是完美的圣人——他可能会忘记你的生日,可能还是个工作狂。他会变得大腹便便,会有口臭。在生活中,做出好的选择不仅取决于意识到能够收获什么,还取决于意识到不同的选择可能会带来哪些问题。幸福部分取决于我们不断做出的选择,而不仅仅取决于我们有幸获得的生活条件。

第10章描述了AIM(注意、理解、记忆)模型,其为“幸福是过程,而非终点”这一观点的核心。AIM模型背后的理念是,人们理解世界的方式对幸福感产生的影响与周遭世界实际出现的事物程度相当,甚至更高。关注某些事件而忽略其他事件,用积极而非消极的方式来诠释模棱两可的事件,倾向于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而非困顿时刻,这些内在活动与幸福感息息相关。如果没有这些内心活动,很难保持长久的幸福感。这就是为什么在相似的生活环境下,有些人感到很幸福,而有些人却感到不幸福。幸福是一个过程,这意味着每天如何看待周遭事物决定了我们的幸福感,而学会以积极的视角来诠释大多数事件是一项宝贵的技能。

“幸福是过程,而非终点”是幸福的核心原则,这一原则是获得幸福生活的众多有效方式之精髓。请永远不要忘记,幸福之旅的过程与最终目的地同样重要。当然,有些路线和目的地要优于其他路线和目的地,当你身在巴黎时,也会觉得巴黎很有意思,去夏威夷旅行通常比去纽瓦克旅行更惬意。所以,尽情享受旅行的过程,也享受目的地带给你的乐趣吧。

幸福有益

现代心理学为关于幸福的古老论调增添了一个迷人的、反直觉的新视角:幸福是有益的。现代心理学研究把视角转向了幸福的益处与功能,而不单单将幸福视作一种愉悦或平静的心态。幸福是一种可利用的资源,而不仅仅是可享受的情绪。

有些人认为幸福的益处如同注射海洛因一样,那种愉悦感带来的益处丝毫不亚于吹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时许下的愿望。剧作家、诺贝尔奖得主萧伯纳曾说过:“终身幸福,这是任何活着的人都无法忍受的,那将是人间地狱。”伟大的医学传教士、诺贝尔奖得主阿尔贝特·施韦泽也同样贬低了幸福的重要性,他曾讽刺地说道:“幸福不过是健康的身体加上糊涂的记性。”法国作家居斯塔夫·福楼拜则发出了有史以来最直言不讳的批评,他也因反对追求幸福而著称。福楼拜要么是在忙着写他的长篇小说《包法利夫人》,要么就是在批评中产阶级社会以及对幸福的追求。福楼拜认为:“愚蠢、自私、健康是幸福的三要素,不过如果缺乏愚蠢,所有快乐都会失去。”对于刻薄的福楼拜来说,幸福就是把精力和资源投入错误的地方。按照福楼拜的说法,追求幸福的最好结果是收获一种愉悦感;而最坏的结果是,幸福会变成一头危险的金牛犊,让整个社会的人扬扬自得,只顾着享乐且毫无主见。

福楼拜认为幸福即为愚蠢和自私的说法大错特错。事实证明,幸福不仅令人感觉良好,而且往往有益于个人和社会。研究表明,幸福会带来各种各样肉眼可见的益处,比如改善健康状况,让婚姻更加美满,增加实现个人目标的机会等。在第二部分中,我们将对此进行讨论。对大多数人来说,幸福就是情绪彩虹末端的终极宝藏。幸福通常被认为是一个终点、一种状态,我们努力追求并希望持久地保持这种状态。然而,研究表明,幸福不仅仅是一种值得追求的愿望,它实际上也是一种资源;幸福是一种情感资本,可以用来追求其他诱人的目标。研究表明,幸福的人寿命更长,更不容易患病,婚姻持续得更久,犯罪概率更低,产生的创意更多,工作更努力且工作能力更强,赚的钱更多,更愿意帮助别人。既然有机会让身体更健康,经济上更有保障,变得更加乐于助人,获得更多朋友,谁会拒绝更高的幸福感呢?回想一下生活中那些积极乐观的时刻吧,你可能会意识到那时的你充满创造力和活力、踌躇满志且社交广泛。最后,幸福远非享乐主义或扬扬自得,而是有益且健康的。

看待幸福的新视角起源于20世纪70年代初,当时研究人员艾丽斯·伊森和她的同事们调查了良好情绪的潜在益处。在一项经典的研究中,伊森在一个电话亭的零钱槽里偷偷放下了几枚硬币。那些毫无戒心、打电话时“捡到”钱的人,比那些没有发现零钱的人更有可能在随后帮助身边的人(研究人员预先安排好的)搬书或捡起掉落的文件。同样,在另一项研究中,伊森和同事送给医生们一袋糖果和巧克力,由此带来的积极性提高了医生的诊断效率,使医生能够整合信息,更快地做出诊断,并表现出更灵活的思维。如果你下次就诊时希望提升医生诊断的准确率,记得给医生带一份小礼物。

人体解剖学和人类心理学有一些共同之处:两者都有特定的功能。我们的双手有着灵巧的手指和对生的拇指,非常适合抓握。我们的汗腺可以降低体温,这对我们至关重要。鉴于所谓的身心联系(情绪和其他心理活动植根于生物学活动),我们的情绪不是毫无目的的随机产物,而是具备了各种各样的功能,这是有道理的。

我们的感觉可以帮助我们诠释生活的质量和周围的世界,并激励我们采取相应的行动。我们很容易理解内疚和恐惧等负面情绪的益处。恐惧感驱使我们躲开潜在的危险,进而保护我们自身的安全;而内疚感则会指导我们的行为,让我们做出道德正确的决策,进而帮助家庭和社区保持和谐。想象一下,如果人们不为死去的亲人悲伤,不会在考试作弊时感到内疚,或者在受到不公正对待时不会生气,这个世界将会多么扭曲。这也是我们不提倡把幸福感作为唯一生活方式的原因之一,我们坚持认为,坏情绪不仅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是有用的。虽然负面情绪是不愉快的经历,但它们往往是有目的的。

扩展和构建个人资源

积极情绪的作用似乎不那么明显。保持快乐有什么好处呢?愉悦的心情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呢?事实证明,好心情就像一种特殊才能,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拼搏进取,并充分调动我们的身体机能。根据北卡罗来纳大学心理学家芭芭拉·弗雷德里克森的研究,积极的情绪能够满足明确的目的:它们能“扩展和构建”我们的个人资源。正如我们的薪水可以用来购买类似于混合动力汽车以及《哈利·波特》系列丛书之类的物品一样,积极情绪可以引领我们建立和培养人际关系,让思考更具创造性,并且让我们对新事物产生更强的好奇心和兴趣。例如,在一项研究中,相较于情绪消极的受试者,处于快乐状态的受试者更有兴趣参与更多的活动。在另一项研究中,心情愉悦的受试者更有兴趣参与社交和非社交活动,无论是主动参与还是被动参与。他们在参与这些活动时,精力也更充沛。你可能会想起生活中似曾相识的一幕:当感到悲伤时,你什么都不想做;但当感到快乐时,你会觉得很多活动都很有意思。

很少有人意识到,我们的许多个人资源都是在我们处于积极情绪状态时积累的,无论是最亲密的友谊、工作上的成功,还是新的技能,都是如此。积极情绪让我们精力充沛,从而激发了我们的生理资源、智力资源和社会资源。为了调查这种可能性,弗雷德里克森进行了一项研究,她先评估了受试者的情绪状态,然后评判了他们当下处理问题时使用策略的创造性。五周后,她在随访中对受试者的创造性再次进行了评估。果然,在首次评估时保持愉悦心情的人能提出更具创造性的问题解决方案以及更优的应对策略。

你可能想不到,构建资源的一种方式是做游戏。当我们感到快乐时,童心未泯的那一面就会显现出来。游戏带来的不仅仅是一段轻松的休闲时光,更是锻炼新技能、与他人建立联系的机会。对于孩子们来说,玩游戏并无定式可循,孩子们可以在玩耍时尝试新的事物,或者练习新学会的技能。父母常常能看到子女模仿成年人所掌握的技能,比如假装换尿布,冲奶粉,去杂货店买东西,做饭,打扫卫生,打包旅行行李,用信用卡和现金买东西,建造房屋,开车,化妆,设计自己的发型。这些都是在为日后的生活做准备,到那时,他们就能好好应用这些技能了。

对于成年人来说,游戏的功能同样重要。虽然成年人通常不会玩类似过家家的游戏,但他们会玩棋盘游戏、运动或者参与徒步旅行和绘画之类的休闲活动。无论是哪种类型的游戏,都可以在潜移默化中帮助成年人构建自身的资源。例如,许多棋盘游戏都需要建立联盟,我们不得不去迎接建立创造性联系的挑战,这会磨炼我们的战略能力,提升我们的表达能力,并让我们的大脑得到锻炼。同样,运动可以让我们保持健康的体魄,与队友建立信任的纽带。竞技游戏和概率游戏是观念、表达能力、友谊和技能的试炼场,日后遇上紧急情况时,这些技能都会派上用场。但是,尽管游戏益处颇多,但我们多半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想去玩游戏。诸事顺利时,我们常常会感受到积极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才有足够的力量去为日后建立资源。在此之前,玩游戏对你来说可能只不过是一种消遣,一些人甚至认为玩游戏是在浪费时间,但实际上,很多休闲活动可以帮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积极情绪还会在另外一个层面帮助我们构建和扩展资源,即帮助我们找到合适的对象并与其建立联系。无论是柏拉图式的感情,还是世俗的爱恋,我们都更愿意花时间与对方在一起。幸福与爱会引导我们带着关怀的心去倾听,在对方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并倾尽全力维持现有的关系。如果我们感到积极向上、精力充沛,就更愿意和朋友一起去跳舞或参加聚会。当我们心情愉悦的时候,会更愿意拥抱从未尝试过的体验,比如去一座新的教堂,尝试一项新的运动,或者走进一家新的咖啡店或餐厅。

愉悦的心情和乐观的心态有助于拓宽我们的社交圈。这个过程是如何运作的呢?以婴儿为例。婴儿在视力发育成熟之前就会微笑,此时他们甚至连大人的脸都看不清楚,这表明,微笑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行为。反过来,成年人会用“噢、啊”回应婴儿的微笑,给婴儿洗澡时也会格外小心。因此,微笑作为幸福感的外在表现,天然地把我们与他人联系起来。有研究发现,患有面瘫且无法微笑的人社交能力较差,这一结果进一步证明了微笑的作用。因此,我们天生就具备与他人建立关系的能力,人际关系对我们的身心健康至关重要,而幸福感就是推动这种进化机制发挥作用的润滑剂。

总之,我们的个人资本与社会资本——我们的知识、洞察力、朋友、家人、技能和创造力——甚至比我们的物质资源更有价值。幸运的是,在我们感觉快乐时,天性会驱使我们去开发这些重要的资产。幸福感以及相关的积极情绪会驱动我们建立和扩展一系列资源,最终实现自我价值,并获得社会意义上的幸福感。

调节消极情绪

我们在前文中提到,类似悲伤、内疚之类的消极情绪是有作用的,我们不应回避这些情绪,只要它们不持续太久即可。但我们没有说的是,消极情绪的确有不好的一面,因为这类情绪会不自觉地滋长,相信很多读者已经有所体会。虽然尴尬和愤怒不一定是令人愉悦的体验,但人们却会习惯性地尴尬和愤怒。对某些人而言,愤怒会使他们感到兴奋,他们会在生活中依赖这种负面情绪来保持兴奋感。对另一部分人来说,自怜就像是一条毛毯,他们会把这条毛毯紧紧地裹在自己身上,进而获得一种扭曲的安全感。消极情绪的存在本身并不会带来危险——我们谁都无法避免消极情绪,危险在于我们习惯性地依赖这些消极情绪,进而助长消极情绪的滋生,使其在频率和强度上盖过积极情绪。幸运的是,如果这些不愉快的情绪出现得过于强烈或过于频繁,积极情绪可以起到调节和抑制作用。所以,情绪就像一块跷跷板,愉悦的情感分量更重,可以控制我们的情绪来回摆动。

想想夫妻吵架的场景,我们大多数人都对这种不可避免的经历再熟悉不过。不幸的是,很多情况下夫妻双方本没必要僵持不下,却往往会争吵很久。即使已经没必要再争论下去,也一直跟在对方身后喋喋不休。谁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呢?即使问题本身已经解决,也因为气不过一直吵个没完。幸运的是,幸福感就像一道情感防火墙,能够防止我们进一步伤害彼此。例如,我们常常会发现,丈夫或妻子其中一方会突然开一个玩笑,或者突然发生了一些双方都觉得很好笑的事情,激烈的争吵有时就会变为不知所措的微笑。笑着笑着,他们就会反思,之前吵架的原因现在看起来是多么荒谬。这是因为我们与生俱来的积极防御系统发挥了作用,这也是快乐感这位“裁判”叫停消极游戏的方式。

积极情绪可以中和消极情绪,进而把我们带回情感的起点。正如流汗可以降低体温,帮助我们消解运动带来的燥热,幸福感可以帮助我们在经历消极情绪事件后重建内心世界。事实上,幸福感与出汗一样,对我们的生理反应有直接的影响。弗雷德里克森做过一项研究,在这项研究中,她给受试者播放了恐怖短片。不出所料,这些电影既让人兴奋,又让人产生了恐惧反应。放映完恐怖电影后,弗雷德里克森又分别播放了搞笑、中性和令人压抑的电影片段。观看搞笑片段的受试者在20秒内就恢复了最初的心率和血压水平,而观看中性影片和压抑影片的受试者分别需要40秒和60秒才能恢复。

在一项关于现实条件如何影响情绪的研究中,弗雷德里克森也发现了类似的结果。这项研究随机抽取了大学生样本,调查了他们在“9·11”恐怖袭击前后的情绪状况。研究发现,幸福感更高、情绪更积极的学生,抑郁程度更低,抗压能力更强,个人成长更快。这表明积极的人在偶尔遇到负面情况后更容易恢复,因此较其他人更有优势。

开心时,挑战看起来更简单

心情愉悦的另一个显而易见的益处是可以强化我们的动机。研究表明,积极情绪可以让目标看上去更易达成,因此,快乐可以提升我们追求个人目标时的激情和毅力。弗吉尼亚大学的丹尼斯·普罗菲特教授和杰拉尔德·克洛尔教授发现,对比积极情绪者和消极情绪者看待世界的态度,积极情绪者会认为世界更美好,而消极情绪者则认为世界更可怕、困难更多。在一项早期的研究中,他们要求受试者评估面前一座山的陡峭程度。一部分受试者被要求背上了沉重的背包,他们评估的山体陡峭程度比没有负重的受试者高得多。

在后一轮的研究中,普罗菲特和克洛尔将另一组受试者带到同一座山前,并播放了古典音乐,一部分由莫扎特创作,节奏欢快、充满活力,另一部分由马勒创作,曲调消沉。这一次,当参与者估算坡度时,那些受马勒的消沉音乐影响的受试者估测山体坡度为31度。相比之下,听到莫扎特欢快长笛乐曲的受试者估测只有19度。

接下来,研究人员更加直接地操控了受试者的情绪。研究人员把受试者带到山顶,让他们估算山体坡度。一部分受试者在估算山体坡度时被要求站在平稳的木箱子上,而另一部分受试者则被要求站在摇摇晃晃的滑板上。你可能已经想象到,相较于站在平稳木箱子上的受试者,那些站在摇摇晃晃的滑板上的受试者表现出了更强的恐惧感,认为山体更陡峭。大家面对的是同一座山,却表现出了不同的看法。在弗吉尼亚大学进行的另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给学生们提了这样一个问题:步行至蒙蒂塞洛(托马斯·杰斐逊的故居)的距离是多少?根据学生们的估测结果,如果与朋友一同前往蒙蒂塞洛,距离会比独自前往更短。这反映出,消极情绪会让世界看起来更可怕,而积极情绪则会让生活中的山峰看起来没那么难以逾越。

快乐和心理财富

正因为快乐心态会影响行为及前瞻性思维,所以我们不仅得以生存,而且还会发奋图强,力争上游,并取得长足的进步。人们在心情好的时候会更加友善、更有创造力、更幽默活泼、精力也更充沛,这些都能够帮助他们进一步建立自己的资源。因此,快乐有益于创造心理财富。

有证据表明,快乐在健康与长寿、工作与收入,以及社会关系等方面会带来显而易见的益处,本书接下来的章节将对此进行概述。的确,积极情绪可能是维护社交关系最重要的灵丹妙药。即使是对于像灵性这样转瞬即逝的事物,积极情绪也会起到提升效果。

尽管快乐对于生活中多个方面都会起到重要作用,但快乐也不是无止境的。一个人要想发挥好自身的能力,就不能过于快乐,在适当的时候有一点消极情绪也是有益的。因此,在第11章,我们将描述最佳快乐水平是如何帮助人们在不同领域取得最佳表现的。我们还将阐释,为什么追求持续的快乐不仅注定要失败,而且很有可能摧毁我们的生活。因此,大多数时候感到开心即可,但应避免狂喜。在本书的其余部分,我们将描述上文所说的两项原则的科学证据,并给出具体的案例,说明它们在生活中的具体表现。 zU4adFTYvCXf3dqjI9TSN1+8C4Gj7hhdgSR6q7D5/8PC1gI+6hr3bBfvehlAsb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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