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尚往来。
相互作用或者说互惠互利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建立互利共赢的关系、为什么服务员会在账单旁边放几颗糖果、为什么要花最小的力气来获得想要的结果,以及为什么许多公司都不允许员工收礼。相互作用这个模型说明了为什么“给予”其实和“占有”拥有同等的价值,也促使我们将黄金法则 改写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么,究竟什么是相互作用呢?
在物理学中,“相互作用”一词出自牛顿第三定律,表述为:对于物体A对物体B施加的每一个力,物体B都会对物体A施加一个大小相等但方向相反的力。每一个力都涉及两个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一个物体施加的作用力,必然伴随有另一个物体施加的大小相等、方向相反的反作用力。力总是成对出现的,没有反作用力的作用力是不存在的。
如果我向上跳起,在落回地面时,我会对地面施加一个向下的压力,地面也会施加给我一个向上的支持力。即便我站着不动,地球也会对我施加一个力,那就是重力(地心引力)。地球对我施加的这一引力必然伴随着我对地球施加的反作用力。
在自然界中,牛顿第三定律解释了喷气推进的原理。“推进”(propulsion)一词源于两个拉丁语词根,分别表示“前进”和“驱动”,意指推进是一种驱动物体前进的力。 喷气推进的原理是使物质(如燃料燃烧产生的气体)向一个方向运动,从而致使飞行器朝着相反的方向运动。无论是烟花、枪支,还是硕大的宇宙飞船,运作原理莫不如此。
只有当向前的推力大于作用在物体上的其他力(如空气阻力和物体自身重力)时,喷气推进才能起到效果。与阻力(妨碍物体运动的作用力)相比,推力越大,物体的运动速度越快。章鱼和鱿鱼的前进方式和飞行器相似,运动时会将水先吸入外套膜 ,再通过虹吸管高速喷出,以抵消自身重力和水的阻力。因为动物对水施加的作用力必然伴随着水对动物施加的反作用力,章鱼和鱿鱼便能借此完成运动。
以美式橄榄球中的擒抱为例,防守方球员为了将进攻方持球员擒抱倒地而施加在持球员身上的力,与防守方球员做擒抱动作时身体所感受到的力大小相等。你不可能只施加作用力却不用承受反作用力。对擒抱动作来说,这一点至关重要。如果防守球员感受不到反作用力,那么在擒抱时也就不必讲究策略。若真如此,那谁还愿意当持球员呢?要是施力者都安然无恙,那必然谁都希望做施力者。
但由于现实并非如此,擒抱本质上就是要花最小的力气拦截持球员,使其倒地。这对持球员更好,对做擒抱动作的防守球员也更好,因为你对别人施加的力越大,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相互作用可以总结为:你对事物采取的行动,都会反作用到你自己身上。
你如果想了解一个概念有多常见,不妨看看一个社会中的方言。英联邦国家的英语使用者有不少近义表达,表明互惠互利是理想社会运作的基础。拉丁语“Quid pro quo”意为“以一物换一物”,在16世纪得到广泛使用。此外还有“礼尚往来”(give and take)、“以牙还牙”(tit for tat)和“你帮我挠背,我就帮你挠背”(if you scratch my back, I’ll scratch yours)。这些表达背后都暗含着对互惠互利的期望,可以用另一个拉丁短语“do ut des”加以概括,意为“我给,你也给”。
相互作用的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总是大小相等,方向相反,作用在同一条直线上。
——牛顿第三定律
如果每次你为世界做了一件好事,你的生活就会得到同等程度的回报,那就太美好了。但不幸的是,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事实。有时候,好心办了坏事,好人得不到好报。虽然常言道“好人没好报,恶人乐逍遥”,但善恶因果依然是真实存在的。运用相互作用这一模型可以帮助我们理解,为什么多做善事必有福报。我们可以通过加拿大外科医生诺尔曼·白求恩 的一生,来体会“相互作用”的深刻内涵。
白求恩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志愿者,他并未将所谓的志愿活动当成对日常生活的一种补充,而是将帮助他人完完全全融入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之中。他的志愿者身份源于他一切出于自愿,不图个人利益。因此,他的故事为真正探索“相互作用/互惠互利”这一概念提供了一个有趣的例子。你在付出后能获得什么回报?这两股力量相互作用时又会产生怎样的冲突?
白求恩的爷爷是一名医生,受其影响,白求恩从小就梦想成为一名外科医生。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完成了学业,其间还自愿在战场上参与医疗救治。20世纪20年代,白求恩在美国和加拿大行医,最终定居加拿大蒙特利尔。他起初专做胸外科手术,专业过硬,声名远扬。但他始终希望能够在手术之外帮助更多的人,并以各种方式追求这一目标。
20世纪30年代初,白求恩在蒙特利尔为穷人提供免费的医疗服务,他打造了一间免费诊所,每周营业一次。他呼吁推广全民医保,表示许多健康问题都是由贫困及雇主的疏忽造成的。此外,他还开创性地利用无线电广播提高公众对结核病的认知。白求恩奉献了自己宝贵的时间、精力和智慧,努力切实地改善贫困人口的生活。
20世纪30年代,他看到了苏联社会化医疗体系的优越性,于是成为共产主义的支持者,加入了加拿大共产党。这样的政治信仰使其在改善医疗服务的普及性和成效方面持续前行。
1936年,在西班牙内战期间,白求恩设计、开发了历史上第一个流动血站,可以在采血车上抽取、储存血液,也能给患者输血,最重要的是,可以将其用于战场前线。这是一项了不起的发明,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并启发了二战中医疗手段的创新。
白求恩在西班牙及后来在中国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赚钱。他在外科医疗领域的所有创新和发明,包括流动血站,不曾为他带来分毫收益。
1938年,白求恩前往中国,希望帮助中国人民。时值抗日战争期间,他信仰共产主义,全力支援中国军民的抗战事业。白求恩参与开展军区卫生机关的组织领导工作,即刻着手打造现代化的医疗队伍。
为帮助中国人民取得战争的胜利,他沿袭之前的做法,将外科医生带上战场,设计移动手术设备,提高伤员的存活率。他还针对医生、护士广泛开展培训,在尚无医护人员的地区建立医院。德斯劳里埃和古莱特在《诺尔曼·白求恩的医学生涯》一文中写道:“他有勇气、决心和意志,在时代需要时充分发挥聪明才智,展现出积极进取和无私奉献的精神,积极回应社会关切,实乃卓尔不群。”他在中国的短短18个月里取得了不凡的成就,最终因在抢救伤员时不幸感染,死于败血症,以身殉职。毛主席发表悼词,称其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1]
时至今日,白求恩依然是中国人民心目中的英雄。他在中国创办的第一家医院至今仍存于世,他的故事更是写进了小学课本。
尽管白求恩一生都在行善积德,做出了许多积极贡献,但他的故事并未充满掌声和鲜花。正因为在战场上努力救死扶伤,白求恩在49岁就因公殉职,可谓英年早逝。冷战时期,共产主义被视为对西方民主的威胁,因为其共产党员的身份,加拿大将他从历史上抹去。他的个人生活并不幸福,性格强势也使得他在同事中人缘不好。
通常人们会用“牺牲”来形容白求恩的一生,他牺牲了个人感情生活、加拿大社会的认可,最终还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只为践行自己的信仰和价值观。但从相互作用的角度来看,这个故事也可以有另一种解读方式。
在一篇关于志愿服务对成年人健康益处的论文中,作者表示:“志愿服务对健康的提升效果已经被充分证明。研究发现,参加志愿活动者,未来的身心健康程度、生活满意度、自尊和幸福感更高,抑郁症状、心理压力、死亡率和功能障碍则会减少。” [2] 已经有多项研究证明了志愿活动给志愿者带来的裨益。我们可能会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投身志愿服务,比如兴趣、目标或者价值观,但无论如何,志愿服务都是有益健康的。
关于志愿活动益处的研究不禁让人联想到前述“相互作用”的概念,比如力总是成对出现,作用力必然伴随反作用力。虽然志愿服务不受物理定律支配,但借此概念可以更好地理解志愿活动的吸引力所在,理解为何有些人会选择舍己为人,不惜牺牲自我也要帮助他人。
关于志愿服务的研究清楚地表明,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帮助他人会改善自身健康状况,让我们对自己和自身在世界上的地位更满意,也让生活更有意义。要理解白求恩这样的人为何愿意冒如此大的风险,一种思路是其实他们得到的好处与他们的付出是成正比的。这里的“好处”不一定指遗产或奖励,虽然有时确实会有。对白求恩而言,尽管由于他的政治立场,北美人纠结了几十年才将他视作一位敬业的医学创新者,但中国始终对他做出的贡献不吝赞美。
不过,也许这里的“好处”更应该被理解为个体对自己所做选择的满意度。做的善事越多,越能让人感到愉悦。白求恩的故事明显体现出,他行善的动机绝不是为了受到认可,而是一种真心帮助他人的渴求,正是这种渴求给他带来了不竭的能量和动力。很有可能的是,他从未将自己的一生视为一种牺牲,而是从对他人的帮助中获得满足感。
历史上有许多人都像你现在这样,在道德和精神上有过彷徨的时期。幸而,他们中间有几个将自己彷徨的经过记录了下来。你可以向他们学习——只要你愿意。正如你有朝一日如果有什么贡献,别人也可以向你学习。这真是个极妙的轮回安排。 [3]
——J. D. 塞林格
在物理世界中,相互作用的法则是百分之百适用的。你击打墙壁的作用力越大,拳头受到的反作用力就越大,对你和墙壁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在生物世界中,互惠互利并非金科玉律,但据观察,绝大多数情况下依然适用,因此对其加以利用具有显著的长期效益。
进化生物学家认为,我们采取互惠行为的本能是进化的自然产物。在别人的帮助下,你更有可能活下来;而如果你过去对他人施以援手,你就更有可能得到他人帮助。因此,控制这一本能行为的基因更有可能代代相传。由此可见,人类文明得以延续至今,仰赖于我们建立的可靠有用、值得信赖的社会关系。
人类相互之间存在两种类型的互惠:直接型(“我帮你,你帮我”)和间接型。间接型又分两种,其一是善行接力(“我帮你,你再帮别人”),其二是建立声誉(“我帮你,从而建立起助人为乐的名声,这样将来就会有人帮我”)。以上方法均行之有效。
虽然人类社会的互惠不如物理学上相互作用那般可靠,但这一概念依然可以帮你取得更好的结果。有时我们积极乐观,主动让步,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得不到任何回报。就好比你走在街上对陌生人微笑,大多数人会回以微笑,但偶尔也会遇到冷若冰霜的人。我们往往会忘记对方报以微笑的时候,只记得路人的冷漠,于是我们便不再微笑。然而,我们因为大胆尝试没有得到回报而偶尔感受到的损失,其实远比其余时间内得到的回报小。如果你想了解互惠行为的真实价值,只要在任意给定的一周内列出你得到的积极和消极结果,比较一下便知。如果我们与每个人都建立、保持双赢的关系,那生活就会更轻松愉快。如前所述,选择互惠行为始终是流淌在我们血液中的本能。
回到公元前1250年前后的地中海东部。该地区的大部分权力都掌握在古埃及、赫梯(今土耳其境内)、亚述和巴比伦的四位国王手中。他们彼此无甚好感,确切地说,“他们互相之间极度不信任,经常发生争吵” 。彼时,展示军事实力是国王在臣民眼中树立权威的重要方式,因此四个地区之间总是冲突不断,小到擦枪走火,大到全面战争,打仗可谓家常便饭。
接着,有一天,正如特雷弗·布赖斯在有关“永恒条约”的文章中所述,在古埃及与赫梯之间开启“军事大决战”的15年后,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两国国王决定签署世界上首个和平条约。
这里的“和平”并非全球意义上的和平——旨在建立一个没有硝烟和战争的世界。它更多指的是地区意义上的和平,双方想要建立互利共赢的关系。“永恒条约”奠定了两种文明之间直接互惠的关系。
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的主要目标是打造“宏伟的建筑工程,并通过贸易和采矿积累王国财富”。他还面临其他安全威胁,尤其是西部的利比亚人。所以他希望签署条约,给自己争取一些喘息空间,好打造对他来说更为重要的政治遗产。现实情况是,如果始终疲于应战,就只能把资源分散到各个前线,分不出时间做其他事情;少了一个需要防守的边界,他就能腾出精力放到其他地方。
赫梯也面临类似的问题,即来自亚述日益增长的军事威胁。此外,赫梯国王哈图西里篡夺了他侄子的王位,迫切需要借助外部力量巩固王权。而拉美西斯在该地区德高望重,他对哈图西里统治地位的承认必将有助于维持赫梯国内的稳定。在与古埃及商定条约的过程中,“哈图西里希望拉美西斯支持他的领导地位,也就是间接承认他的直系后裔世袭王位,以便为应对未来的挑战提供一些保障”。
根据博弈论 ,以牙还牙是多次重复的囚徒困境 博弈中最有效的一种策略。在囚徒困境中,如果合作,双方都受益;如果仅一方背叛,那么背叛方受益,另一方受损;如果两方同时背叛,双方都受损,但程度较轻。博弈论看似抽象,但对理解世界,无论是生物学中的群体选择,还是经济学中的合作,都具有重要意义。以牙还牙策略是指玩家在首轮选择合作,在之后的轮次中模仿对手上一轮的策略:若对手上一轮选择合作,则玩家在本轮选择合作;若对手上一轮选择背叛,则玩家本轮也选择背叛。和多次重复的囚徒困境不同,在单次发生的囚徒困境中,背叛被认为是最好的策略。
以牙还牙是由数学心理学家阿纳托尔·拉波波特定为一种博弈策略的,但它其实就建立在我们本能的互惠互利概念之上。这一策略告诉我们在与我们无法完全信任的人打交道时,最好的选择就是模仿对方的选择。鉴于我们很少能完全信任他人,尤其是当我们的损失意味着对方受益时,我们会倾向于以牙还牙。总的来说,我们认为这很公平、公正。如果有人帮助了我们,那下次在他们需要时,我们也会乐意施以援手。但如果他们在我们需要帮助时袖手旁观,那在他们遇到困难时,我们也不太可能雪中送炭。出于这个原因,进化倾向于筛选出群体中的合作行为——从长远来看,这对每个人都有利。
然而,直接以牙还牙的策略其实不如宽恕型以牙还牙有效。这一策略是指在对手背叛时,偶尔也可以选择合作。因为博弈双方很容易陷入相互背叛的恶性循环,除非其中一方决定合作。如果双方都在使用以牙还牙策略,有一方决定合作就能打破恶性循环,进入一个相互合作的良性循环。
生活就是一场多次重复、不断叠加的博弈。用彼得·考夫曼的话来说,“积极乐观,主动让步”必有回报。还要记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倘若对方没有恶意,不妨宽大为怀。
条约包含了军事联盟条款,规定对缔约国一方之攻击视为对另一方之攻击。事实上,在哈图西里统治期间,尽管亚述有兴趣也有能力,但并没有入侵赫梯,因此“很有可能,古埃及-赫梯联盟确实是对入侵者的有效威慑”。
基于自身利益的互惠仍然是互惠。从自己做好事到接受他人的善意,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对拉美西斯和哈图西里来说,建立联盟的好处显而易见:他们得以退出耗资巨大的战争,转而将资源投入维护国内长期稳定和建功立业上。久而久之,双方你来我往的互动就会增加,因此,努力朝着互利共赢的方向推动是更好的策略。你帮助的人越多,就会有越多的人愿意帮助你。
很多人似乎都寄希望于不劳而获,等着天上掉馅饼。这很不明智,因为根本不符合你日常观察到的人类行为。相互作用/互惠互利告诉我们,如果你对别人冷嘲热讽、粗鲁无礼,或者漠不关心,你很可能会受到同样的对待;如果你能多给他人机会,相信人性本善,那么你往往也能收获同样的善意。
你希望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就要先做到什么样子。你如果想拥有美好的亲密关系,那就成为一个美好的伴侣;你如果希望他人体贴善良,那自己就要体贴善良;你如果想让别人倾听你的心声,那就做一个耐心的听众。获得成功的最好方法是让自己配得上成功。在行为上做出的细微改变,最终会改变你的整个世界。
损失厌恶是决定结果价值的原则之一。丹尼尔·卡尼曼这样解释损失厌恶:“在进行直接比较时,损失会显得比收益大。” [4] 据他所说,人们愿意以损失100美元的风险,换取250美元的潜在收益 ,因此损失厌恶系数为1∶2.5 [5] 。这种对损失和收益截然不同的敏感程度源自生物进化的历史。如果生物把威胁看得比机遇更紧迫,其生存和繁衍的概率就更大。关于互惠互利,我们需要明白的一点是:“我们更倾向于规避损失,而非争取收益。”这就是为什么走出舒适圈,与可能会忽视、拒绝我们的人打交道是如此可怕。因为在一次性的情况下,被拒绝所造成的痛苦比被接纳带来的愉悦更强烈。破解办法在于更多地关注总体结果,而非纠结于每个单独的情形。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孔子
你付出什么,往往就会得到什么。因此,要改变世界,我们必须首先要改变自己。互惠互利教会我们,我们的言行举止会反过来影响自己。要记住,我们是这世界的一员,因此我们的所作所为并非毫无后果,而是环环相扣、相互关联的。
Schadenfreude是一个德语单词,“schaden”指损害,“freude”指欢乐,两个词合在一起,意为“对他人的不幸或痛苦感到高兴或满足”,即幸灾乐祸。正如蒂芙尼·瓦特·史密斯在《幸灾乐祸》 [6] 一书中所述,在法国、日本、荷兰、丹麦、以色列、中国、俄罗斯及古希腊和古罗马等诸多国家,都有含义类似的谚语和词语。
“幸灾乐祸”与我们对互惠的意识密不可分。在一个人恶有恶报、咎由自取时,旁人幸灾乐祸的感受最为强烈。正常人不会因为看到老奶奶在街上摔倒,或者小狗被人踩了爪子而拍手叫好。但如果是一位恐同的政客不小心在推特上发了同性恋色情网站的链接,那我们可能就会肆无忌惮地嘲笑他。幸灾乐祸不是施虐癖,只是一种正常的感受,与我们的进化史和公平感有关。我们甚至把它作为一种与人增进感情的方式。 [7]
研究显示,幸灾乐祸与三个因素有关:敌意、竞争和正义。 [8] 首先,我们对某个特定群体的归属感会导致我们对群体之外的所有人产生敌意。外人的不幸会给我们带来满足感,因为我们认为这对自己的群体有利,即便事实未必如此。其次,看到别人倒霉会让我们产生一种强烈的优越感,因为相比之下,我们自己的形象会更好,自我感觉也更加良好。我们天生就爱比较,会根据每种指标将身边人划分等级,对自己相较他人所处的位置非常敏感。他人在各种意义上地位的下降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地位始终是相对的。
最后,当现实与我们的互惠意识相吻合,一个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时,我们也会幸灾乐祸。也许我们自己不愿或无法报仇,但看到上天做出了惩罚还是会很高兴。有时我们甚至会苦苦等待报应的来临,因为互惠的意识太过强烈,我们坚信“善恶终有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研究也佐证了这一观点,表明当我们认为一个人罪有应得时,会更加幸灾乐祸。 [9]
[1] Quoted in Allan, Ted and Sydney Gordon. The Scalpel, the Sword: The Story of Doctor Norman Bethune. Toronto: Dundurn Press, 2009.
[2] Yeung, Jerf W.K., Zhuoni Zang, and Tae Yeun Kim. Volunteering and health benefits in general adults: cumulative effects and forms. BMC Public Health, Issue 18, Article 8. July 2017.
[3] Salinger, J. D. The Catcher in the Rye . New York: Back Bay Books/ Little, Brown and Company, 2018.
[4] Kahneman, Daniel. Thinking, Fast and Slow. Toronto: Anchor Canada, 2013.
[5] Britton, Diana. 2016.“The Loss Aversion Coefficient.” Wealth Management . September 15, 2016. https://www.wealthmanagement.com/equities/loss aversion-coefficient.
[6] Watt-Smith, Tiffany. Schadenfreude: The Joy of Another ’ s Misfortune. New York: Little, Brown Spark, 2018.
[7] Smith, Richard H. The Joy of Pain: Schadenfreude and the Dark Side of Human Nature.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4.
[8] Wang, Shensheng, Scott O. Lilienfeld, and Philippe Rochat.“Schadenfreud Deconstructed and Reconstructed: A Tripartite Motivational Model.” New Ideas in Psycholog y 52 (January 2019): 1-11.
[9] Dijk, Wilco W. Van, Jaap W. Ouwerkerk, and Sjoerd Goslinga.“The Impact of Deservingness on Schadenfreude and Sympathy: Further Evidence.” The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 149 (2009, 3): 290-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