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存在着两种激励来源:内在的和外部的。
外部激励包括各种各样激发努力的措施,例如,对提出建议的人进行奖励。有些激励措施可能不够明确,或者不够即时。比如,期望得到升职、获得名望、关注和其他形式的认同。
对金钱的欲望是所有激励因素中最有效的。如果没有这个激励因素,美国很可能就会在创造发明方面落后于人,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远远领先于世界上其他国家。
鼓励是一个被广泛应用的激励手段,这在本书第四章中已有谈及。这种激励因素的影响力有助于解释:为什么一个机构内有利于创造的气氛,可以极大地激发各个层面的创造性活动。
在人才培养项目中,“强化”技巧能鼓励学生更加努力地思考。同样地,鼓励也是小组头脑风暴的一个基本特点。这一方法有助于排除在前面章节所讨论的种种妨碍,同时,它能促使人们自觉自发地采用在此前章节中所提及的大多数激励点子的手段。
占有欲和虚荣心是内在激励的两个方面。这些内在欲望的强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外部激励的强度。占有欲越强,我们就越会受到金钱的诱惑;虚荣心越强,我们就越加努力去追求名望。
正如需求是创新之母一样,严峻的环境也会促使人们产生占有欲。如今,贫困的压力和对穷困的恐惧已不再是普通美国老百姓的激励力。需求也不再是一种激励因素,因而,占有欲同样失去了其锋芒。因此,美国的创造性活动出现迅猛得下滑,这种下滑会威胁美国将来的发展,除非我们能找到某种办法来弥补创造积极性的丧失。
决定我们内在激励的是天生的性格,或是在人生的早期养成的性格,由于这种个性形成得很早,所以,它往往根深蒂固。这些行为倾向会发展成为人的本能,而这些本能则表现为我们的思维习惯和行为习惯。
态度就是一种思维习惯,它可以有助于或有害于创新的效果。但是,通过更好的理解、有意识的努力和系统的方法,态度也可以得到改善。
经济学学马斯洛曾就人类激励的理论列出了5项基本需求:(1)健康的生理机能;(2)安全感;(3)爱;(4)尊重;(5)自我实现。马斯洛认为,最后一项是健全的人的基本动机。马斯洛提到的“自我实现”指的是发挥个人的潜能——成就个人能力所能做到的任何事。马斯洛说,“任何一个人一定能够做到他的能力可达到的事。”对自我实现的渴望,将会激励我们付出努力来排除对创新有害的障碍。例如,了解这些障碍,以及能够发挥创造才能的方法,就有助于巩固内部激励的来源。马斯洛认为,这是首要的激励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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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在激励的情绪特征值得我们做进一步讨论,特别是它们对想象力运作方式的影响。因此,在本章余下的部分,我们将会探讨这种内在激励的一些主要方面。
伊斯顿博士认为,我们的情感是创造性能量最强大和最普遍的来源。伊斯顿博士说:“即使是科学家,也一定会受到热忱、献身精神和激情的激励;因为创造性思维并不纯粹是智力生产过程。相反,从开始到完成工作为止,思考者都会受其情绪所支配。”
如今,脑外科医生也开始将情绪和想象联系在一起。他们的手术刀验证了:每个人的大脑中都有一个可以产生想法的区域。它被称为“寂静区”,因为它不控制任何身体动作,与我们所见或所听或身体感觉也没有丝毫关系。这一区域的后部是一块被称为“丘脑”的组织。我们的基本情绪就积聚在这片脑叶之中。
我们已经知道,当情绪受到压力时,点子会产生的更快。如今,我们进一步知道,控制情绪的脑叶通过神经联结到大脑前部区域,并影响我们的创造性思维。在现代治疗精神失常的手术中,人们会试图将连结控制情绪的脑叶和“寂静区”之间的神经切断。精神外科的这个进展,为我们提供了生理证据,证明人类大脑的创造性部分与情绪是有关联的,而且它可以被情绪所激励。
长期的恐惧可以促进一个人投入狂热的精力去解决一个问题,正如在路易斯·巴斯德的案例中所体现的那样。巴斯德看到狗就会非常害怕。即使是远距离的吠声也会给他的头脑带来极大的痛苦,因为这会勾起他的回忆:当他还是小男孩时,一只患狂犬病的狼肆虐了他所在的乡村,邻里们被搅得鸡犬不宁,有些乡亲们被狼咬后得病死亡。
巴斯德所研制的人用疫苗令世人震惊。数十种致命疾病都迫切需要他的聪明才智来找出解决办法。但是,突然之间,他放弃了对其他事物的研究,对狂犬病展开了一场疯狂的探索。因此,正是儿时的记忆导致巴斯德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领域。毕竟,死于狂犬病的人还是比较少的。那是1882年发生的事,当时他已经年过六十。
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巴斯德冒着生命的危险,和患狂犬病的狗住在一起。最终,他研制出了一种疫苗来治疗狂犬病的受害者。1885年7月的一个晚上,他在一个看似毫无生存机会的小男孩身上尝试了第一次疫苗注射。最终,那个男孩活了下来。那是巴斯德的最后一项成果,很可能也是最令他兴奋的成就——我们相信,这与50多年来困扰着他的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有着紧密的关联。
当恐惧表现为突然惊吓时,我们的想象力经常会高度活跃。但这并不意味着,危机使得我们的创造才能变得更强了。它只是意味着,紧急情况可以将我们的情绪激励推入高速档。拿破仑特别强调这一人类特性。他认为,精神兴奋能够将获得的知识和想象结合在一起,从而帮助他想出获胜的战略和战术。
也许对拿破仑来说,确实如此。但是,更安全、更好的方法是制订稳妥的创造性计划,正如艾森豪威尔所做的那样。只要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精选好点子,那么,大胆地去想象也是一个不错的创造性策略。但是,如果让过度的激情占据了我们的大脑,想象也很容易变成疯狂。
这一事实已经被很多实例所证明,特别是在火灾中。亚特兰大市的维因科夫酒店爆发火灾时,冒险的点子就导致了死亡。为了挽救幼小的儿子,17层楼的一名女子把儿子从窗户扔了出去。另一个女孩则用她的床单做了一条绳子,试图往下爬到一座准备搭救她的消防云梯上。结果,她没能抓牢床单绳,摔死在凸出的招牌上。
因此,惊吓是一个有潜在危险的激励,因为它体现了兽性的欲望,使我们返祖回到智力开发以前,并表现为我们最初的本能。正如哈里·福斯迪克博士曾经说过的那样,“它不经大脑而运行。”更确切地说,我们会把以这种方式产生的点子,不经评估就付诸实施。
担心受惩罚也许会迫使人们更加努力地工作。但是,强制行为往往也会限制人们的想象力。百路驰公司研究主任霍华德·弗里茨博士说,“为了激发创造性思维,我们不能施以控制或者威胁。这种方法不会、也不能带来灵感。”
霍华德·弗里茨博士补充说,“灵感只是、也只可能是自由之人的产物。”如果这句话是正确的,那么,民主机制就为创新提供了最健康的氛围。幸运的是,在美国,创造性思想并不会因为信仰等因素而受到阻碍。
在二战之后,美国政府将马克斯·布莱特齐格博士派往德国,他是美国最有创造力的化学家之一。他的任务是查明,在为新式战争发明新的化学品方面,德国科学家们究竟领先了美国多少。德国化学家的创造力众所周知。在纳粹的强权压力下,据猜测,他们可能远远超过了美国化学家已经取得的成就。
但布莱特齐格博士说,“没有。令我们惊奇的是,我们发现,我们在思考方面强过他们。”因为他们非常担心生命被握在希特勒的手中,而不能完全集中注意力于工作上。
心理实验证实了一条原理:大多数人处于正常的压力下时,他们可以更好地进行思维。举例来说,对芝加哥大学157名学生进行的麦金尼(F.E.McKinney)测试表明,某种程度的时间压力和责备有可能会损害最优的激励状态,从而不利于思考的效率。相似地,发展心理学家伯奇对动物进行的实验也同样指向了这个结论:适度激励,是有效解决问题的一个必要因素。
爱可以是一种稳定的激励动力。曾经,爱国心激发着无数美国人民去构思有助于二战胜利的点子。因为对身处遥远前线的儿子、丈夫、兄弟和爱人的爱,他们的爱国之心被强烈地激发了出来。最杰出的一位战时创造发明家是弗郎西丝·赫尔曼夫人,当时,她已经是一位祖母了。她构思出来一种方法,可以加速战争设备的生产,从而令生产力提升了33%。她曾经解释说,她之所以想出这个方法,是因为她的儿子正在军中效力,她觉得,自己额外付出的努力使自己“仿佛守在第二前线一样”。
爱,使寻常的女子也会永不停歇地为家人的福祉考虑。母性本能的强大驱动力已经被科学所证明,这一点,我们毋庸置疑。一组哥伦比亚科学家证实,即便是动物,与饥渴或性相比,母性也能激发出更多的努力。
有时,爱转变为悲伤同样会增加创新驱动力。曾有这么一个事例,在多伦多,一个年轻的女孩第一次尝试写歌时,竟然创作出一首非常轰动的流行歌曲。为什么会这样呢?原来,她的丈夫,一位英俊的年轻钢琴家,在他们结婚后不久就去世了。只留下她以及一架再也未曾开启的钢琴,孤伶伶地面对着将来的日子。直到一天晚上,她决定创作一首歌曲,纪念她的爱人,将自己的悲伤升华。结果,她成功了。她写下了《我将不再微笑》。
同样地,爱转变为恨也会使一个人的创造力提升。有一名男子,他发明了一种摄像枪来实施对一名女子的报复。据贝尔维尤医院说,他只是一名“智力平庸”的男子。实际上,他一直是个一事无成的无业游民。妻子把他赶出了家门。他恨意满满,就想发明一种装置来杀死前妻。
《时代》杂志这样描述这个装置:“它设计很精心。他用装干乳酪的盒子、线和一个空的锡罐制成一个外形类似相机的东西。在它的外壳里,藏有一支12口径单发散弹猎枪,只不过枪管被锯短了。”带着这恶魔般的精巧装置,这名男子载上一个小姑娘,领着她去寻找前妻,目的是用这部致命的照相机“为她拍一张快照”。他骗那位小姑娘说,他是一位警探,而追捕目标是一个珠宝大盗。结果,那位没有头脑的不知情姑娘使用那部“相机”轰掉了他前妻的一条腿。
这是多么厉害的想象力!如果他的才能能受控于适当的情绪和合理的自制力,他应该会有了不起的成就吧!
“我只和你们之中那些有雄心成为百万富翁的人打交道。”钢铁大王安德鲁·卡内基曾这样向一个学生团体打招呼。包括创造在内的所有追求方面,拜金欲望都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情绪驱动力。但是,探险家韦根说,“相比金钱的诱惑,让创造性思维之火燃烧的原动力却更加微妙,也更加有效。一种智力冒险的精神,时常会提供这一魔术般的激励手段。”是的,冒险——而且,我们也不妨爽快地承认——虚荣心同样会以“自我实现”为幌子。
相比对富裕的期望,对贫困的恐惧是一种更为强烈的推动力。这一事实,使我们将逆境与创造性活动关联了起来。在美国最有创造力的人之中,有很多人的祖先都是移民,他们的祖先长期面临着饥饿或迫害,或两者兼有。从祖先身上,这些美国化的子孙们习得了某种强烈的欲望,就如同他们身处逆境一样。
就在一代人以前,贫民窟的阴影,使美国原住民不得不努力奋斗,以至于养成运用想象力的习惯。从我自己的经历中,我就能感受到这一点。我长期的激励来自于没有安全感的儿童时代。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晚,我被隔壁房间的声音吵醒了。我当时大约只有6岁,但是,我几乎能清晰地记得,在双人床上,我父亲对我母亲所说的原话:
“我没办法了,基蒂。我就要失业了,我们要节衣缩食地过日子了。而我们没有足够的积蓄可以应付几个月的生活开支,我很担心你和孩子们。”
最终他们继续入睡,但我却睡不着了。一个小时后,大概是清晨4点,我走进他们的房间,把他们叫醒。我说,“我听到了你和妈妈的谈话,我睡不着了。不要担心钱。记得你在去年圣诞节送给我的那盒铅笔么?我可以去街上卖了它们,5美分一个——这样我们就可以挺过去了。”毫无疑问,年少的我过分夸大了当时的这场危机。但是,它的确激励着我养成一个终生都无法改变的习惯:努力。
正如爱尔兰作家乔治·穆尔所说,“当我们贫困时,缪斯女神(灵感的源泉)会伴随着我们,但是,当我们富有时,她却会抛弃我们。”这句话通常是正确的。当金钱不再成为需求时,人总会重新找到一种新的“需求”来替代那种感觉。杰拉尔德·卡森是纽约一名成功的创意人,当被问到他如何激发自己的想象力时,他回答:“我只是迫使自己去想象,因为‘宝贝’需要新的鞋子。”他的宝贝当然没有理由去担心这样的事,但已经颇为富裕的卡森通过这种方式却激发了自己的想象力,从而激发出他勉强糊口时期的那种积极性。
那种令我们充分利用想象力的驱动力,通常是一种混合物,它既包括内在的欲望,也包括自己强加自己的激励。而且,时不时地,它们还会发生变化。在迈克尔·萨德勒对英国小说家安东尼·特罗洛普的分析中,他说道:“她之所以创作小说,最初完全是出于纯粹的需求,后来,就是出于个人的喜好和追求收益了。”因此,人们认为,一个人可能起初会因为经济压力或一些其他强烈的情绪而被迫去做某些事,但随后,习惯就成了驱动力。或许习惯会逐渐减弱,但公众赞扬却可能因此变为主要的激励因素。
但是,美国作家埃德娜·菲伯认为,努力这个习惯才最可靠。她在自传中这样写道:“和其他很多人一样,我也是一个工作狂。工作,没完没了的工作。工作是一种镇静剂、一种兴奋剂、一种逃避现实的方法、一种练习、一种消遣和一种激情。当朋友们让你失望时、感到无聊透顶时、觉得精神不佳时,我还有我的打字机,还有我的世界,我所爱好的事。25年以来,我每天都工作,而我也非常喜欢这样。当我抱病在床时,我在工作;当我旅行去欧洲时,我在工作;当我乘坐火车时,我在工作。我在木屋、浴室、小船、车厢、寝室、客厅、花园、门廊、露台、酒店、报社办公室、戏院、厨房里创作。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事可以媲美令人满足的、有益身心的工作。”
很少人会承认这一点,但是,在努力创新这种习惯形成之后,平淡的乐趣最终就变成一种激励。那些不得不在工作中努力想出点子的人,认为构思点子本身是一种娱乐。某位大杂志社的编辑在一辆火车上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需要打发,他通过想象自己是一名个人出版商,正努力经营着一家周报,就可以达到自娱自乐的效果。在他到达目的地之前,为了让发行只有几百份的报纸达到百万份,他肯定能设想出大概50件需要他去做的事。
从长远来看,创造力更加依赖于非情绪激励(例如,习惯和好奇心),而不是情绪激励(例如,恐惧、愤怒、爱、悲伤、憎恨或性欲)。偶尔地,这些激励因素的其中一个可能会显示出极强的效果。但是,这种影响力并不稳定,我们不能过于依赖它。而且,它们有可能还会损害推理能力,而想象力却需要这种推理能力来进行有价值的创造。但不管怎样,作为人类,我们不能像控制思维那样轻松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因此,为了增强创造力,我们最好的希望是掌控自己的意志。
讨论话题
1.可以通过哪些情绪激励的方式来增强我们的创造力?请讨论。
2.情绪激励往往通过什么方式来妨碍好点子的产生?请讨论。
3.在创造性活动中,爱是一种可靠的激励因素吗?请举证。
4.哪一种是更有帮助的情绪——对富裕的期望,还是对贫穷的担心?请讨论。
5.相比你自己有创意地思考自己的问题,你可以更加有创意地思考其他人的问题吗?
本章练习
1.想象你正在一个观众满座的戏院演出。后台突然有人一声尖叫,大喊“着火了!”你会怎么做?
2.假设你身处公海上的一艘机动船上,没有方向舵,你将如何驶进港口?
3.假设有一个6岁的小孩,如果他的要求不能得到满足就会乱发脾气,你会怎么处理?
4.如果你被要求下个星期在公司进行演讲,你会怎么做?你会选择什么主题?
5.如果突然之间,你被邀请发表一场祈求和平的演说,你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