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代初期,武汉像样的报纸,恐怕要算从《大光报》开始。
我初到汉口,住在宏春里一幢一楼一底的里弄房子,实在太小且不通风。不到一年就搬到特三区鄱阳街的一家医院的楼上,有一大间客厅兼书房,三间不大的住房,相当宽敞,大约又住了一年多。《大公报》叫我兼办分馆并设立寄售书刊、接收广告的代办部。因此,又搬到了金城里,二楼作为办事处和我的寓所,底层铺面作为分馆和代办部,职工增为七八人。
大约在1933年下半年,有一素不相识的人来看我,交给我一封胡政之先生介绍信。赵自我介绍,他原在哈尔滨任《国际协报》的经理。“九一八”事变后,《国际协报》还苦撑了一个时期,后来日军势力全部控制了哈尔滨,该报乃宣告停刊,并将全部职工撤至关内,准备在汉口办一份报纸。
既然是胡政之来信嘱托,我当然义不容辞。而且我在天津时,每天翻阅全国报纸,对《国际协报》颇有好感,认为它是东北地区最有生气的报纸。
我们先选择馆址,最后赵租定了汉润里两幢三楼三底的房子。因为它和金城里隔马路相邻,便于我经常去“协助”。他把一幢作为职工的宿舍,一幢则为馆址。
不久,全部人马都来了。看来,角色相当整齐。以编副刊的人选来说,有一位编娱乐性副刊的,编辑文艺副刊的是孔罗荪兄,那时大约还不过20岁,新婚不久。在《大光报》中,只有他一直和我保持着友谊,他的夫人周女士,还和我同事了几年,现在都已是65岁上下的老人了。总编辑叫王星岷,人很风趣,谈吐不俗,颇有编辑经验。此外,还有一位叫晓芙的外勤,以后在抗战初期,和他有一次意外的接触。
那时,我在上海《文汇报》主持编辑部,几乎天天受到来自敌伪的威胁。有一天,编辑部忽然闯进一个不速之客,不肯说出自己的姓名,指名要见我,传达室征求我的意见,我请他相见,原来是《大光报》的旧友,他很紧张地说,他在租界工部局警务处任职,“昨天,我在处长桌上,偷看了一张名单,是日本方面开给工部局的,说这批抗日分子,一定要限期驱逐出去,否则日方说要直接对付。名单的第一名是陈鹤琴,第二名就是你,希望你千万注意。”他说完,就匆匆地告辞走了。
我感谢他的好意,但也没有考虑如何妥善的“注意”。日伪方面果然接二连三来了,极为卑鄙而险恶地威胁和谋害。
话再拉回到《大光报》创刊。从开始筹备到正式出版,我一直以顾问的名义尽力协助赵、王二位。出版最初一个时期,不仅帮他们写社论,编要闻,还对外勤记者提供采访线索。报纸出版后,有些读者反映编排、文风很像天津《大公报》,有的还来信询问两报的关系。这可能和我参与了编辑工作有关系。对我来说这一个短时期的顾问工作,也取得了如何全面掌握报纸编辑的经验,这对我以后创办《文汇报》等是极为有益的。
由于编辑比较认真,所以《大光报》出版后使武汉的读者有耳目一新之感,订阅者相当踊跃,不久发行数就跃居武汉各报的前列。
《我参与创办〈大光报〉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