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号称水乡泽国,有南北水巷七条,东西水巷八条,三横三直(过去是三横四直)的河网水系如经如纬布满四面八方。阊门、盘门、齐门引太湖和大运河水贯通滋润全城,娄门、相门、葑门之水泄入娄江、阳澄湖、吴淞江、金鸡湖和独墅湖。
苏州民居大多临水而建,河道与街巷纵横交错成双棋盘格局,水陆相邻,河街并行,构成了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的水巷风貌。而水巷景色虽各有差异,但基本形态却只有三种:一河一街式,即河道一侧是平行的小街,另一侧为临水建筑,如平江河沿线,这种水巷的河道、街巷和建筑低、中、高变化有致,空间层次丰富;有河无街式,即中间是河道,河两边都是临水建筑,如学士河、吴趋坊河一带,这种水巷由于空间紧凑令人能够产生深邃幽静的感觉;一河两街式,即中间是河道,两侧与之平行的是小街,沿街是房子,如盛家带、寿星桥附近,这种水巷因空间开阔,故显得平缓舒坦。苏州水巷高低宽窄错落有致,尺度宜人富有韵律,流连岸边移舟水面,宁静淡雅,诗意盎然。
古城居民依水为生,数不清的河埠就是苏州人与水交融的阶梯,成为水乡一道独特的景观。公共河埠也称水码头,供舟船上下水和居民下河浣洗,一般都比较宽敞,构造上有的比较简单,仅临水用粗条石筑成踏步而已。有的则比较精细考究,凸出岸边,用精凿的花岗岩筑起平台,然后一面或者两面踏步通向河道,石驳岸上还有系船的缆绳石。风和日丽,下海汰洗者一字排开蹲在水边,男欢女笑其乐融融,水乡风情活泼祥和,常使外来人陶醉。
因河面宽窄不同,水码头往往就根据地形缩进或者突出,这样就使驳岸形成曲尺,水巷便也由此变得活泼,富有动感。有的河码头因与桥相邻,为利用地势,踏步还要弯曲,平江河上的胜利桥、众安桥、朱马交桥等河埠就是这样,与桥相融成为一体。有的河埠岸上有一条长长的路,不熟悉的人往往以为是条小巷,等走到尽头,只见一扇石库门,出门一望才知原来是座水码头!在平江路东麒麟巷我就上过一回当,让人忍俊不禁。还有的河码头隐蔽在人家的夹弄里面,比较狭窄,既像是公共的,又像是私家的,这类河码头在使用时就不免后来让先到,要排队等候了。有的居民人家则还让出了楼房底层作公用河埠,使用起来风雨无阻。
▷苏州水巷
在水巷里,花样别致的还应数枕河人家的河埠了,千姿百态,美不胜收。有的人家将河水引入自家屋内,河埠就在屋子里头,不但方便,且还能起到降低室温的作用。比较普遍的民居河埠是用花岗岩条石挑出石级,凌空而架,斜斜地插入水面,拾级上下,水悠悠,人也悠悠。有的人家的石级还分两面挑出,成八字形,在水的倒影下,一半实,一半虚,形成一个菱形,妙不可言。还有的则介于室内河埠和室外河埠之间,埠头缩进,侧临水面,上面有屋檐可挡风雨,靠河还有扶手,易于老人上下。有一些河埠是在人家沿河的院子里,有一片园子,台阶踏步下来可以担水浇地,花红菜绿,生意盎然。在构造上许多民居河埠都比较随意,因地制宜,或长或短,或直或曲,或大或小,石头制作也有粗细。但也有一些型制十分严谨,比如仓桥浜34号邓宅墙门东侧有堵山墙,墙上有门,门楣上一方砖刻,上书“河埠”,出门才见踏步临水,有点像阊门下塘水巷河埠园林中的小品。还有一户人家门前是条很窄的弄堂,出入很不方便,可后门却有堵高耸的马头墙,门外一座四方平台,平台踏步临水,十分庄重,河面也十分开阔,当初舟船往来,在此上下水,河埠就是这户人家的正门,苏州水巷当年的盛况,由此可以想象出来。还有的人家临水一面开扇门,门口有矮栅栏防护,后门没有石级踏步,却可以用吊桶吊水上来,不是河埠,胜似河埠,苏州人的乖巧,由此也可见一斑。
苏州人离不开水巷,有水巷就不能没有河埠,在眼下正在进行的街坊改造和河道建设中,如果忽视了河埠的存在,那么苏州的河水就只能是一种摆设,水巷也不会再有生命!
苏州水巷如诗如画,就像一首美妙的乐曲,而街巷、民居、小桥、河埠就是那动人心魄的音符,行云流水清丽委婉。此曲算来只应天上才有,不知人间还有几回可闻?
《苏州水巷河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