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间,全国各地的武术家们,为了对武术有进一步的研究和观摩,借以提高自己的技术,于是互相联系,想做一次观摩表演。通过书信往来,决定于是年秋季,在西子湖边,一堂聚首,由浙江主持武运的机关——浙江省国术馆综其成。但由于国民党浙江省政府出面来实施政治控制,消极支持,积极防范;并由省主席张静江领头发起所谓“国术游艺大会”,以“武术比赛”奖励优胜,用来收买人心,分化武术家们的团结,这个大会由退职闲居的北洋军阀李景林为会长。因此,在大会闭幕以后,武术家们都感到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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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分为表演和比赛两部分。表演可自由参加,比赛则有规则。先由参加比赛者抽定号次,再由大会裁判部将所有号次并入一筒中,抽出两号作为比赛对象,当台宣布,即由被叫到的两选手登台比试。在比试中并限制不准打双眼、咽喉和前阴,否则以犯规论。第一轮比试完毕,再从负试人员中抽签比试,胜者转入第二轮比试,以免遗珠。如此办法则胜者因可以按轮进入决赛,而负者也有三四次机会可以从负中取胜,不致遽被淘汰。以后逐步淘汰,到最后10名,原则上作为优胜者,但还必须选取前三名。而这三名中,又必须分出一、二、三的次第。第一名得奖金5000元,第二名3000元,第三名2000元,并发金质奖章等;以下七名得银质奖章各一枚;10名以下均得铜质奖章。此外还有各机关团体所赠的银盾、银杯、锦旗、镜框等,由大会分配奖给。参加表演的人,也各给纪念章一枚,并决定将来出版纪念册时,全体选手,均可得一册,以作纪念。时间预定七天,但由于要到比出最后优胜之日为止,因此大会先后共延续了15天。
大会第一天,除照例举行仪式和报告外,先进行表演,首由裁判员、检察员和选手们表演武术为:徒手、器械、单人、对拆、武当、少林、形意、八卦、潭腿、猴拳、内外功和一切轻身暗器等,刀光剑影,拳足飞舞,蔚为大观,最后由李景林夫妇表演太极对剑结束。
第三天开始进入预赛,但在比试中间仍插入个人表演,以调和紧张的空气。全体参加比试的100多选手,每天抽定的号次,不过一二十号,因此时间不得不延长。在比赛中,大家发现了一个共同的特点:北方的选手,练功虽稍逊而临阵经验很深,说明他们是一面学习一面实验的;南方的选手功架精湛,但平时苦思苦练,不愿轻与人试,因而缺乏临阵经验。例如新昌县选手章宪青,当表演拳脚完毕以后,竟发现他的脚迹一个一个印入坚硬的水泥擂台上,全体选手莫不瞪目吐舌,表示惊佩;但在比赛中,不到三四回合,便被北方选手摔出圈外而失败。又如武术界前辈刘高升,不服年老,依恃自己“艺高胆大”,轻视对手,不接受对方谦退甘愿认输的要求,坚持比赛,而在比赛中,竟败于自己徒孙之手。由于他的失败,一气而走回上海,遂有次年春季杜月笙举办“上海市国术比赛大会”为刘高升恢复名誉的事。
在比试中最引人注目的如胡凤山、僧拾得、岳侠、朱国禄等选手,他们转战多人,连战百余回合,气闲神清,从容应付,人们均寄予获得优胜的期望。但当时在地方主义、宗派势力的斗争中,不可能有公平合理的评判。例如优胜的前三名王子庆、曹宴海、朱国禄,都是河北、山东方面的选手,也是南京“中央国术馆”的教习;而第四名胡凤山,乃是陕甘方面的健儿,一套“螳螂拳”,在比赛中历战数十人,所向无前,但是由于他没有政治背景,加以自认为技术高强,光凭借个人武艺,和其他选手闹对立,因而成为广大选手攻击的目标。而王子庆等是以国民党中央国术馆教习的资格参加比试,必须在这次大会中争取优胜,决不肯让一个和政府毫无关系的无名之辈出人头地,因此便采用了“车轮战术”,集中力量对付胡凤山,在轮到与自己人交锋时,则假战几个回合,互相让步。最后由王子庆以生力军迎战力疲神倦的胡凤山,大战五六十回合,王子庆虽被打得鼻青眼肿,血流满面,但终于取得了惨胜;而胡凤山则在久战疲乏之后被推跌在白圈以外而失败。比赛至此,遂告结束。
王子庆等三人为了争取选手们的同情和支持,当大会宣布前三名领取奖金时,便向大家表示不愿接受这一万元的奖金,要求大会把这笔钱分配给所有参加比试的选手,得到了大会的许可。在举行闭幕仪式以后,这个盛极一时、中断了几近三四百年的比武——打擂台,终于在不欢而散中宣告结束。
《记杭州一次全国武术比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