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农历六月初六日(7月15日),鉴湖女侠秋瑾烈士被清廷杀害于浙江绍兴轩亭口。与此同时,清政府侦骑四出,查拿家族。秋宗章《六六私乘》追忆道:“……当六月初旬,吾兄弟颠沛造次,已为亡命之客,慑于淫威,不敢前往收尸,但由善堂草草成殓,橐葬府山之麓,掩蔽无具,听其暴露。”
数日以后,始有大通学堂工友阿金、阿富、莫敌以及沈小毛(沈小毛是替烈士生前去东浦热诚学堂联系革命事务时撑脚划船的,深受秋瑾革命思想影响)等人,约同烈士的大哥秋莱子,密运烈士灵柩至绍兴偏门外严家潭殡舍暂厝。《六六私乘》说:“殡屋主人,讯问邦族,兄弟支吾良久,卒未告实。越俗丙舍壁间,例书姓氏,以免年久失记,此事亦未敢为之,深虑受人揶揄……”岂知这样益发引起屋主怀疑,打听到是杀头“女匪”秋瑾的棺木,立即严词拒绝。没奈何,只好就近移到偏门头大校场近旁,柩上复以草扇,藉避风雨。
同年十月底,徐自华、吴芝瑛两人,为实践秋瑾生前之约,风雪渡江来绍,与秋莱子商定,偕阿金、莫敌等人,冒险护送灵柩去杭。先落夜航船到西兴,渡钱塘江抵江干上岸。经多次波折,第二年墓成。“购地西泠桥畔,为营兆域,漆灯留待,坏土以书,庶几赵氏冬青,勿伤暴露。”(见《六六私乘补遗》)《墓志铭》由石门徐自华撰,桐城吴芝瑛书,杭州名金石家孙菊令篆刻。时称三杰。
墓域刚成不久,岂知轩然大波,转瞬复起。清廷巡查御史常徽,到杭州西湖游赏风景。见了这座坟墓,很不为然,特别是那墓碑上所书“呜呼!鉴湖女侠秋瑾之墓”,最触满人之忌。认为西子湖畔,葬着这大逆不道的“女匪”,有损湖山美景。即上章弹劾,奏请平墓。清廷准奏,下诏平墓。于是,烈士灵榇,复遭浩劫。她的哥哥秋莱子,此时正在天津避难。得到了消息后,就偷偷南返。设法将灵柩运到湖南其夫家,湘潭十八搃王宅。到了湘潭以后,她的婆婆矢口拒绝,不肯承认这“不孝之媳”,更不愿将她与王氏坟茔同葬(与《六六私乘》所载有出入),只许暂厝在义冢地里,上覆茅亭。此时已值宣统二年。
辛亥革命,底定武昌。浙江人民为了追念烈士,浙省当局循地方士绅之请,遂由湖南迎柩回浙,由湖南回运时,岂知原来灵柩乃是薄皮棺材,经辗转搬运,已是松散破裂,不堪再作长途移动,只好在原来灵柩外面,再加套材。又制一红布棉套子覆在其上,用粗大麻绳捆扎,勉强运抵杭州。决定仍葬于西泠桥畔。由徐自华、陈去病等组成筑墓委员会,再度营建秋墓(这块墓地是杭州风林寺僧人所赠,原来的墓基则建造风雨亭一座),拟定墓身用水泥浇灌,顶上铸以铜像,以后永久纪念;又创建秋社。武昌起义后第二年,孙中山先生又亲临致祭,撰题楹联,题赠“巾帼英雄”匾额。面允担任秋社名誉社长。
秋瑾风雨亭旧照
但时局变迁,窃取了中国政权的卖国贼袁项城,不久竟称帝“洪宪”,对二次革命实行镇压。袁世凯的高等顾问章介眉,是一个有名的绍兴师爷。据《六六私乘》载:“当越郡光复时,嵊县王季高(即王金发)首先率部入城,易帜响应,事定,遂为绍兴军政分府都督,有邑人章某者(即章介眉)挟申韩术,曾居浙抚张曾扬幕府,微闻丁未大通之狱,实左右之,事无佐证,章固弗承。季高既主越政,籍没其家,章机警,先期兔脱……民国四年,章某以袁世凯之力,获充财部秘书,权势炙手可热……”章介眉不但是秋案的告密者,而且后来又是杀王金发的谋士,素与革命志士有隙。此时正值秋墓虽已动工,但还未建成,章氏即密派大员一名来杭,指令将秋瑾的坟改低三尺,铜像取消,三杰所作墓碑不用,浙江都督朱瑞其时已甘作袁贼走狗,为谋取虚名,假惺惺地为之撰文,刻碑,立于墓前。
光复后的民国十九年(1930),绍兴人民为了追思秋瑾烈士的革命功绩,在秋瑾就义处——古轩亭口建立了纪念碑,卧龙山上筑起了风雨亭,亭内有孙中山先生所撰的对联。
原来西湖秋墓周围,拦以铁栅,水泥围墙,并有巨大铁门。抗日战争时,日寇侵占杭州,烈士的墓地,又备受蹂躏,日本鬼子、汪伪政权推倒全部围墙,盗卖全部铁栅,巨大铁门也不知去向。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所有烈士的遗迹,党和政府都进行了大力发掘和保护,连烈士家属也备受照顾。现在,绍兴龙山上的风雨亭、轩亭口的纪念碑,都已修缮一新,还在风雨亭上重题匾额,列为重点保护的文物,杭州秋墓,每逢清明时节,浙江省政协及各界人民前往祭扫……
《秋瑾灵柩坟墓遭难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