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刚结束不久,一天大清早,张元虎带了老家来的兄弟刘海龙和刘海龙的老婆来我们的川耗子餐馆,他介绍我和刘海龙夫妻认识,然后一起吃了我拿手的牛肉米线。
刘海龙夫妻在张元虎的木瓜客栈帮了一段时间忙,在2003年年底,物色了新华街上距木瓜客栈50米的一个一进两院、年租金6.8万元的院子开客栈。当时刘海龙夫妻拿出了20多万元,张元虎刚转让了木瓜客栈,手上有点钱,就借给了刘海龙夫妻20万元,于是刘海龙夫妻开始装修客栈。三个月后,在2004年的春天,拥有17间客房,房间平均定价100元的木森客栈开业了。
2004年清明节后,丽江的游客数量稳步增长,我就把新城的饭馆交给了老杨夫妻,自己到古城专职做旅游,我依旧采用之前在木瓜客栈跟张元虎合作的模式,在刘海龙的木森客栈驻扎下来,拉客、做饭、做旅游。生意太忙的时候,我就把老家50多岁的父母叫过来帮忙买菜做饭,总之客栈大部分的客人都由我来负责吃饭和出游。在客人用餐时,我充分与他们交流,了解他们的需求,从而大大地提高了客人们的满意度,增加了我的旅游业务的成交量。
木森客栈门口还有个10多平方米的小铺面,是杨浩华姐姐的,平价转让给了我,那间铺面里的存货折算下来不到3000元,一年的铺面租金是7000元,我花了一万块钱就顺利开始营业了。
我还找了一位在阳朔西街画过人像T恤的年轻女老师合作经营。韩老师在大学里做过美术老师,她的现画人像T恤平均80块钱一件。韩老师每天在店里卖T恤,我从她的收入里抽取20%作为租金。她平均一天能卖10—20件,每个月从她的收入中抽成的租金足够我应付这个铺面的租金了。然后,我依托铺面,挂上小黑板,发布旅游信息,给客人们提供旅游咨询,开展旅游业务。韩老师每次画T恤,都要客人坐上20多分钟才能画完,这个时间刚好适合我拉客交流,推广我的旅游业务。
此后,我和表侄王宇一起守店、接待客人、带客人出行,人多的时候我们就拼团出游,我们还培训了17岁的男生小建和19岁的女生小菊一起带团,人手实在不够的时候,连刘海龙也被我派出去帮忙带团。刘海龙乐意带团,说出去带团比在客栈里被老婆管着自由开心,这也是刘海龙唯一自己喜欢的而且不被老婆反对的差事。7、8月是丽江旅游的旺季,2004年的那两个月,我们忙疯了,连刘海龙都连续带团一个月,其间只休息了一天。小菊与小建在带团旺季基本上没有休息时间。值得一提的是,2004年,刘海龙的木森客栈全年入住率超80%。
那个年代,古城的客栈常有小偷光顾,有天晚上12点多,我被院子里的打斗声吵醒,以为又是小偷,翻身起床冲了出去。结果是还在客栈吃饭的一对年轻夫妻。这对夫妻来丽江度蜜月,丈夫是警察,此刻却正在暴打新婚的妻子。眼看那妻子的脸已经被打肿了,眼睛也成了熊猫眼,我赶紧冲过去拦住了做警察的丈夫,最终那丈夫还是狠命踹了妻子一脚,才被我和刘海龙拉到了一旁。刘海龙的媳妇小丽示意我们把那丈夫拉走,我和刘海龙好说歹说才把那男人拉出去吃烧烤。边喝酒边聊天,这才知道,这小两口晚上去酒吧街的樱花屋喝酒,遇到了隔壁桌的男男女女四五个人,于是大家拼桌一起喝。喝得差不多了,往回走,这丈夫明明记得牵着老婆的手出的酒吧,结果回到客栈门口,才晕乎乎地发现老婆不见了,就原路回去找老婆。没想到走到四方街的时候,远远就看到老婆正与一名男子抱在一起,在四方街科贡坊桥上激吻。警察丈夫从看见老婆与人激吻到走上前确认至少花了1分钟,而在这1分钟里,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新婚妻子和那名男子激吻,直到被他打断。
整晚,我和刘海龙都能感受到警察丈夫的憋屈、痛苦和愤怒,刘海龙和我轮番与警察丈夫碰杯,灌了他30多瓶啤酒,直到把他灌醉,趴在桌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然后我和刘海龙把他架回了客栈,放在我的房间里睡了一宿。
我和刘海龙的交情就是从那时候建立起来的,2007年以后,我做了阿拉丁旅游公司,只要缺导游,就去找刘海龙帮我带团。2011年,刘海龙还跟我一起带团去西藏环游25天,他给我做司机,不收我一分钱,真的是亲如兄弟。
刘海龙夫妻在后来的10多年里,在古城陆续开了4个客栈。
在2014年之后,丽江的客栈房租普遍暴涨,就拿刘海龙夫妻最初开的木森客栈来说,当2010年的合同到期后,房租从6.8万元直接涨到了38万元。而且古城的客栈越来越多,新开的客栈装修越来越豪华,一般装修的客房根本卖不上价。房租贵,网络发达之后信息透明度非常高,二次消费越来越难做。
后来,刘海龙夫妻很少靠客人买东西的回扣与参加“杀猪团”拿人头费的方式赚钱了,他们两口子不擅长这些。从2014年之后,丽江的客栈老板们越来越难赚钱,一半以上赚不到钱,那些蒙头瞎干,只讲情怀的客栈老板,最终都亏得狼狈不堪。
丽江这个地方,二十多年来,大浪淘沙,能留下来的客栈,就是精英客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