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文/安子

亲爱的读者，很抱歉，安子写不出那种依依哝哝，小情小调的东西，大大咧咧惯了，连文字都不是很温柔，然而谁的心，都是肉长的，再坚硬的心灵，也有自己软弱的角落。

我曾经好奇一个QQ头像，那个油盐不进的女人，竟然执着地用一副非常“绿帽子”的漫画做头像。一个瘦弱的小男生在门口回头，一个女生和另一个男生惊恐地扭过头来，看着他。亮点在这一男一女的姿势和位置：床上、叠罗汉。

我小心地探问，“亲爱的，咱换个头像吧！”没有应答。

我又一次小心地在QQ上说：“亲爱的，咱换个头像吧！”她还是没有应答。

终于，有一次去她单位找她，中午和她一起吃饭，聊了起来，我坐在她对面，对她说：“亲爱的，我们换个QQ头像吧。”

她愣住，半晌无言。

那个中午，吃完饭，我们在中央电视台对面的草地上，一人一根老冰棍，坐了很久。

她，的确就是漫画里的某一个，她，站在了门口。

她说看到那一幕的那一刻，自己完全想不到冲上去将那二人痛打一顿，想不到，当时她大脑里一片空白，转身冲了出去，跑到了离家不远的大桥上。

她说，如果不是想到了父母，那一刻，她真的跳下去了。

后来，后来当然是一场闹剧，闹剧的结局就是两个字：离婚。

我对她说：“忘了吧，忘了吧，都过去了。”

她对我说：“忘不了。”

我劝她：“宽恕别人就是宽恕自己。若能宽恕，你必得宽恕；你若不能宽恕，内心必受枷锁。无所谓对错，无所谓公理，人生终有报应，你不必计较，你需要的，是宽容自己，关心自己，强大自己，其他，随风。”

她看向别处，漠然地答道：“如能宽恕，是因为人生没有被践踏；如能忘记，是因为尊严没有被毁灭。”

我无言以对，我不是她，未曾经历那一幕，没有权利去评判。

但是，在劝慰她的同时，我能说自己的心中没有仇恨吗？我能说自己可以宽恕一切么？我，亦做不到。

当时，隔壁办公室有一个大姐，是那种被家庭呵护得很好的女子，温润如玉，大方得体。

然而，就在一夜之间，生活倾覆，爱人和儿子在车祸中双双身亡。

事后，那个大姐好久没来上班，再见时，人已经整个变了模样，瘦了好几圈，温润如玉变成了淡泊干练。从此，只穿旅游鞋，每日背着一身长跑的行头来上班，跑步，成了她缓解内心痛楚的唯一方式。

有一次，我，隔壁办公室的大姐，和QQ上那个怪异头像的主人，因为工作原因一起吃午餐，就我们三个。因为午后要一起等一个会议，所以就坐在一起聊了两个多小时。

大姐对她说：“你总比我好过，你再气愤，人还是在的，而我呢？”

她却狠狠地说：“我宁可人已不在，至少还有温存的念想。”

二人沉默不语，我亦无言以对。三个女人对坐无言，各揣心事。

人世间，很多情感，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也许他在你眼里是需要呵护的大男孩，需要关心的马大哈，而在别人眼里，却是时时刻刻给予关心和温暖的贴心男子。

也许你今生注定与他无缘，即便拥有，也必丧失。

人世间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

在电影《无间道》里，有句经典的台词：“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对于那些在刀光剑影中叱咤风云的无神论者，佛家的因果报应形同虚无，然而绕来绕去，却绕不出这句形神皆有佛相的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据说，美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斯坦利•米尔格兰姆提出并证实了的“六度分离”理论，说这个星球上所有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可以通过个人的关系网以特殊的方式联系起来的。正所谓两座山碰不到一块，两个人总能碰到一起。无论是仇人还是恩人，无论是夙敌还是战友，无论是男朋还是女友，也不论分离多久，相隔多远，只要在这个阳间尘世，就总会有碰面的时候。于是呢，曾经的恩怨情仇总会有个了断的事情，正所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一直没有随着物是人非，从我的脑海里格式化掉。那是一个“轻浮”军嫂和一个“固执”军官的故事。

这男人，驻扎在边防哨所，整年不回家一次，这女人，就和邻家的男人擦出了火花，男人休假回家有了耳闻，略施小计，就将女人和邻家男人捉了现形。

这男人和女人其实感情基础很好，虽说不上青梅竹马，也已相守多年，于是男人颇感受伤，便一纸诉状将自己的妻子和邻家男人告上了军事法庭，不管女方的家长和自己的家长如何劝阻，执意要将这对“不当”男女送进监狱。

故事以看似大快人心的结局暂告一段落，女人和邻家男人双双被送进监狱，罪名是破坏军婚，刑期各为两年，邻家男人也因此妻离子散。

这个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出来混”的女人和邻家男人在“还”了各自的罪过后，因为两年的牢狱之苦，二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了。

下面的故事，才是真正的“总是要还的”。

两年后，女人和邻家男人出狱完婚，二人携手开公司，不出三年，日子就繁华似锦起来。可“固执”军官，却转业回了家，并且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单位。

接下来的桥段让人感叹，军官的家人见军官转业后一直萎靡不振无事可做，就找到女人，请她鼓励一下自己的前夫，并请她为他谋一份合适的工作。

两年的牢狱之仇，即便宽容到底也无法忘怀，又怎能不计前嫌去鼓励送尔入狱的仇人，再为他谋一饭碗？

然而，女人真的去鼓励送尔入狱的前夫了，而她的丈夫，也就是同她一同入狱的邻家男人，热情主动地为军官找了一份工作。

军官羞愧不已，无以面对前妻和邻家男人，迫于生计，又不得不接受这份工作。

故事到这里，才算真正结束，然而留给我的，却是岁月永远也无法带走的感慨和怅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可如果你不是想混，而是真情实意呢？

如果岁月的轮回里，你还回去的是一份“以德报怨”的帮助呢？

一个“混”，一个“还”，千般滋味，万般世界。

其实在爱情里，背叛的人最终并不见得会开心，也不见得会不开心；被背叛的人复仇之后也不见得会幸福。

背叛不是情感的筹码，真正不能背叛的，是每个人内心的情感。

曾经帮一位朋友改过一篇自传，那是一位在荧屏上小有名气的女性朋友，大我一些。我看到那篇稿子的时候，颇有些意外，以她出口成章、笔下生花的才气，怎么会写的如此简略，如此浅淡。

问她，她答：很难写，很难回想。

我无言，耐下心来去修改那篇稿子，改着改着，突然就明白了她的话，有些事情，我们，不愿回头去看，我们宁可未曾发生，我们宁可文过饰非。

这世间既没有那么多的顺风顺水，也没有那么多的厄运连连。

这世间既没有那么多的生死相守，也没有那么多的誓死不渝。

我们都不是先哲，都不能预言，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们会遇到什么；我们都不是圣人，都不能保证，面对诱惑，面对灾难，面对背叛，不会背叛，不会沉沦，不会报复。

我有位律师朋友，认识十多年了，专做离婚案件，是正格的“离婚律师”。她曾经和我讲过一个非常痛心的案子。

一对夫妻离婚，法庭上除了这对已经不爱的男女，还有一个小女孩，那是他们的女儿，只有三岁多。

法官问这对男女，孩子归谁，父亲摇头，母亲也摇头。

小女孩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父母，站在那里，小小的身影分外孤单。

最后法官看不下去了，附身，问小女孩，“孩子，你的爸爸妈妈要分开生活了，你想跟爸爸在一起，还是跟妈妈在一起？”

我的朋友说，她当时实在忍不住，眼泪涌出了眼眶，可那对男女，却没有一个人走过来，抱小女孩一下，哪怕一下。

小女孩默默地流着泪，抽泣着，怯生生地看妈妈，妈妈仰着头，不看她。

小女孩又扭过头，看爸爸，爸爸也别过头，不看她。

小女孩最后再也忍不住，哇地大哭了起来。

法官实在判不下去，宣布休庭半小时。

我的朋友就是在休庭的间隙里，打电话给我的，语气很气愤，说这对父母怎么这么狠心，谁都不要孩子。

我无语。

对于人生来说，爱情没了，总还有亲情，如果非要连那个爱情的结晶和爱情一并抛弃，那么你的亲情何在？你所丢弃的，将是一生无法挽回的亲情。

后来，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一条微信：

一张图片，一个小女孩，光着脚，蜷在地上，地上用粉笔画了一个妈妈的形象。

微信里这样写：

一对父母离婚了，一个没有妈妈的小孩，在水泥地上，画了一个妈妈。

她小心翼翼的，脱下鞋子，在妈妈的胸口，睡着了……

我突然就想起了朋友所说的那起离婚案件，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我把这则微信转发给了朋友，附了一句话：请转发给那个抛弃自己三岁的小女儿的当事人。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去诠释微信上的画面。

人世间，什么都可以混，唯独感情不能瞎混；什么都可以还，唯独感情的债还不明白。

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一种付出，都是一种偿还。

所以，既然要还，就好好混，混得心安理得，还的时候也会泰然自若。

倘若你“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那么“还”的那天，恐怕你也会容颜未老，心已沧桑。

佛经里说，每个人的此生遭遇，都是前世的报应，虽然因果之说对贪恋万丈红尘的痴情痴恋之人过于遥远，但不管年轻也好、冲动也罢，做过的事情总还是要还的。

人生无常，就以爱心放过情感里曾经被你爱过恨过的人吧，就以爱心珍视情感的结晶吧。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还以阳光，还以爱，当是最好的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