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源远远地看见了狗子,便迎了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大洋人的匪兵们看上了狗子小饭馆的胡辣汤,便让狗子每天早上送几桶胡辣汤到寨子里来。看着狗子的平板车,王善源计上心头,他对狗子说:“狗子老弟,能不能让我藏在你的车上,混进寨子呢?”
狗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问道:“道长,您是我的恩人,您说要我做啥我就做啥,不过,您到寨子里干啥去啊?”
王善源笑了,抬头看了看远处苏家军军营上空的褐色烟雾,笑着对狗子说:“兄弟,你这两天有没有觉得头晕恶心啊?”
狗子顺着王善源的眼神,看向那片烟雾,若有所悟般说:“哦,您的意思是,这让人难受的烟雾是……”说着,狗子把手指向了不远处匪窝的寨门。
王善源笑着点点头,然后二人没再多说,王善源跳上了平板车,狗子用盖木桶的被子将王善源盖住,二人就这样踏进了大洋人的匪窝。
路过寨门的时候,一切顺利,狗子笑着,谦卑地冲岗哨摆了摆手,就拉着平板车走了过去。王善源从被子的缝隙向外看,只见这大洋人的寨子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谓森严,要不是藏在狗子的平板车上,恐怕自己还真难闯进来。王善源只待狗子将车子拉倒后厨,然后便跳下车来,去寻找那红衣女子的住处。
可没想到,狗子拉着平板车,还没走到后厨,竟然遇到了大洋人!
这大洋人,这两天颇为这漫天的烟雾头疼,虽然自己那可人的小妾龙娜专门调配了提神醒脑的丹药,在寨子各处点燃,使得自己和兄弟们感觉不到这烟雾的味道,可龙娜也专门叮嘱了大洋人,切莫出寨。龙娜对大洋人说,这烟雾貌似瘴气,不知从何而来,如果走出寨子,必然会被这烟雾熏倒。头一天,大洋人还不信,照样出了寨门,跑到苏家军的寨门前去挑衅,可不到一个时辰,就觉得头晕眼花,恶心难受,只得鸣金收兵,带着和他一样东倒西歪的兄弟们回了寨子。要不是龙娜赶紧给他和那些兄弟们服下丹药,恐怕真要躺上两天。可这大洋人,历来是火爆的脾气,风风火火的性子,这苏家军久久不能攻克,已经颇让他心烦不已,这几日又不能出寨,他实在是憋闷的难受,无奈,这天一大早,他就在寨子里逛游起来。这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后厨附近,原本,大洋人是想去瞅瞅今天早上的伙食,却看见了拉着平板车的狗子。
大洋人看见狗子,吆喝道:“喂,拉车的,今天早上送的什么饭?”
狗子看见大洋人向平板车走来,禁不住紧张起来,连说话也不利索起来,“哦,哦,将、将、将军,今天早上送的是,是,是胡、胡辣汤!”
大洋人心想,这送饭的怎么是个结巴?想着,便走到了平板车前,伸手就要去拉被子,想看看车上的胡辣汤,如果有可能,他还想先舀两勺尝尝。
狗子一见大洋人伸手扯被子,慌了神,赶紧用手压住被子。大洋人没拉起被子,便皱了眉头,吆喝道:“怎么?本帅还不能看看?”这大洋人虽然是草莽出身,可征战多年,在当时的中国,也算是各地土匪中数一数二的帅才,只不过,他这个将军,是自封的,而他这个所谓的大帅,早已恶名昭彰了。
“不,不”狗子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道如何作答,眼看大洋人又一次伸手拉扯被子,猛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开口说道:“将、将、将军,这下面有、有、有羊肉汤!”
这大洋人打打杀杀多年,杀人劫掠,百无禁忌,唯独有一条,那就是不许手下人说“羊”字,更不许寨子里的兄弟们吃羊肉,喝羊肉汤。这一条,就连老百姓都知道,民间还流传着这样一个顺口溜:“大洋人,不吃羊,若吃羊,枪子崩”,说的就是大洋人的这条规矩。之前,曾经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兄弟,酒后在寨子里叫嚷附近村子里的肥羊多,要抓几只来吃,被大洋人听见,一枪就给毙了。所以今天,听见这结结巴巴的送饭老头,竟然敢送羊肉汤,大洋人腾地就火了,借着这几日积蓄的烦闷,他拔出枪来,就对准了狗子的脑袋。
“你说什么!”大洋人高叫。
“将、将、将军,真的,真的有羊肉汤!”狗子说着,豁出了性命,将平板车向柴房猛推过去。狗子看见,柴房的大门开着,他知道,这个时候,后厨正在烧火,刚从柴房抱走了柴禾,柴房里肯定没有人。
只听见平板车一下子撞进了柴房里,呼呼隆隆,柴禾倒了一大片,压在了平板车上,又听见一声清脆的枪响,只见一颗子弹,径直从大洋人的枪口里射出来,射进了狗子的眉心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