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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爸爸妈妈,其实,我们更希望你们快乐健康

十八岁的耳朵里,灌满了爸爸的叮嘱、妈妈的唠叨,十八岁的我们,总觉得自己已经长大。直到听说雷斌的父亲住进了医院,直到看见了雷斌茫然失落的回到了课堂,那时的他已不像一个月前一般朝气蓬勃。雷斌的父亲走了,每一个听到消息的人都难免感到伤痛。人生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少年丧父,年少而柔软的心,就这样,被击溃。

年少敏感又脆弱的心,迟早会被现实的利锉磨得坚硬,时间强大的力量,总会让我们走出悲痛。忙于高考的我们,渐渐忘却了雷斌的伤痛。然而,有一天,后知后觉的我们,终于明白,其实,天下比高考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爸爸妈妈的快乐和健康。

1、爸爸妈妈,你们能够不吵架,不离婚么?

闲暇时,和蘑菇及蘑菇的弟弟到海边散步,话题聊到父母身上,便一同坐了下来。蘑菇说,家中最烦心的事就是父母吵架。而蘑菇的弟弟只认同一半,说吵架后的冷战才要命。对此,我笑嘻嘻地回答,一辈子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波澜不惊,年老时回首往事,发现竟连吵闹也不曾有过,肯定少不了对生活单调的遗憾。

他们俩个听了我的话,不住的点头。然而对与我,心底却凭添了一丝失落,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还记得小时候,那些曾经的痛么?

记得小时候,一三五我和父亲睡,二四六我和母亲睡,因为他们分居,我只能够选择其中一个人同睡。周日的时候,央求爸妈同床共眠,总会被他们生生地拒绝,着凉生病,本不说话的父母,竟然默契地一起来问寒问暖,可没人会在意黎明时分,我眼角的泪痕。

他们终究还是不能够因为我,生活在一起,离婚,成了我心中最痛的词汇。

十八岁的时候,我对“离婚”这个词,已经有了清晰的概念,却死活不愿对别人说出父母的分手。

家庭的破裂像是我犯下的错,我怕被其他幸福的同学笑话。

吃穿已经不再是我炫耀的重要资本。

听说有一个班里,五十个同学中有十一个同学的父母离了婚。

父母离婚后,我开始逆反,抱怨他们生我却又不好好对我,还不如不生我。抱怨自己有家不如无家,活着干嘛。从那时起,我开始考虑生和死的意义与价值,竟从没想过导致父母离婚的原因。

儿时,父亲对我的严厉和母亲对我的袒护,恰似一对不和谐音,在家里此起彼伏。直到他们离婚之后很久,我才意识到,也许我,才是他们争吵的源头。

也许我,才是他们吵架的源头

现在的我依旧清瘦,儿时,我瘦弱不堪。我从来就不爱吃饭,爸妈总说劝我吃饭比劝我吃药还费劲。于是,吃饭的时候,爸爸候总要在饭桌上摆一块手表,规定我在一刻钟内把他夹进我碗里的饭菜吃完,否则我下桌就得挨揍。那时,我哑巴一样不会说不,但也并不担心,爸爸的那方石英表的时间走的总是很慢。直到有一天爸爸上班迟到了,表的秘密才被揭开。原来妈妈每次都在爸爸吃完饭转身沏水的时候,将桌上的表调慢,那次竟忘了在第二天早上爸刮胡子的时候,把时间拨回去。于是,他们又大吵一架,我哭着抱着我的小熊躲进我的房间……

稍长大一点,爸爸就开始教我背小九九,手上还总是攥着一根小木棒。我笨,总是在背忘了的时候重新开始,几番过后,爸爸就免不了要对我“恶语相加”。我越是不吱声,爸爸就越想骂我。最后,我总是吓得蜷缩在一旁,而爸爸则怒发冲冠,用木棒抽打我的手心,我痛得哭出声来,妈妈闻声赶来,又是一阵吵闹。

小学时,一个风雨交加的下午,说好了妈妈来接我,爸爸却说他来接我。放学的时间都过了半个小时,我仍然没见着爸爸的影子。我便自己打着伞往家走,可能是风大,也可能是路滑。我摔了一跤,身上满是泥水,这时,爸爸不知从哪里忽然窜了出来,把我抱在怀里往家赶,嘴里还在说着,以后走路学要小心之类的话语。回到家,妈妈看到我这个样子,又和爸爸一顿吵闹。

上初三时,父母有一次,吵得凶猛极了。我被吓坏了,我当时实在是怕他们真的离婚。

那是一个傍晚,我刚放学回家,就听到家里乒乒乓乓在砸东西,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只听见里面大吵大闹。我开门进去,客厅里没人,父母都在他们的卧室里,我不敢去父母的卧室,我怕看见他们激烈争吵的样子,只好悄悄走进自己的屋里。在我关门的瞬间,父母听到了我门关的响动,就不再争吵了。

随后,妈妈离开家好几天,最后,还是我去说服了妈妈,她才答应回了家。

很久之后,我才听妈妈说,他们那天吵架,是因为我到底上哪个高中的事情。妈妈想让我上个好点的高中,考不上就出钱上,爸爸却想让我凭自己的能力去考,考到哪里就上哪里,坚决不同意讨高价给我读书。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们那天才吵得那么厉害。

2、后来的雷斌

十八岁那年,我用我和我父母的故事和雷斌的故事作了交换。

雷斌告诉了我他的故事。

雷斌的故事

在雷斌的记忆里,他的父母较之我的父母要温文尔雅的多。

回忆起自己的父亲,雷斌难免垂泪,然而那份回忆起往事的温馨之情,却掩饰不住流露了出来。

雷斌的父母,很少骂他,从小到大,他的父亲一个手指头也没有碰过他。而他的母亲,除了在雷斌的父亲走后,看到雷斌意志低沉,很铁不成钢地打过雷斌一耳光之外,也从没有打过他。雷斌笑着说,“挨打时候,感觉怪怪的,好像母亲也要跟随父亲的脚步离开一样,叫我心里难以承受”。雷斌的父亲是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如果不是受到了化学物质的强烈辐射,也不会等不到雷斌考上大学。闲谈时,我问雷斌要学什么专业,他说他想沿着他父亲的道路走下去。

不同的家庭,不同的温暖

之后,看见雷斌,是上大学前,他和她母亲一起在外面散步,分住在城市东西两端的我们,就这样巧遇。远远的,我看见他牵着母亲的手,一甩一甩的,八月的夏天,甩不开的是母子之间的亲情。我没有停下,对着他们的方向微笑,雷斌也一样,抬起另一只手跟我打招呼。很难忘记雷斌的母亲,看着我时,脸上那和暖的笑意,完全看不出,几个月之前她曾有过丧夫的悲情。

再后来,就只是在网络上和雷斌联系了,他担心自己走后,母亲生活孤单,而我则鼓励他大胆地走出去,四年之后载誉归来,回报母亲。

写到这里的时候,就想起了那天傍晚,雷斌的母亲,那张温和的笑脸。

想起了我的父母,离婚时,相互仇视的眼神。相依为命,是单亲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关系,最真切的比喻,此刻,雷斌的母亲正依靠着他生活,雷斌,就是母亲的盼望和希冀。而对于我,父母双全,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比天各一方更为遥远。终我一生,恐不能成全他们的再聚,我能够做的,就是保佑他们各自幸福健康平安,然后在我大学毕业后,工作、挣钱,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吧,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3、高三的代价,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汗水

高三那年,付出汗水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的父母。

高三那年,岁月从头顶划过

高三的学习,极其辛苦,晚睡早起,满脸写着艰辛。

然而,付出汗水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高三上学期,父母离婚,我跟了母亲。母亲为了让我能够安度高三,总会每晚陪我复习到深夜。直到为我端来洗脚水,才洗漱睡下。

每天的早餐,总是六点就摆上了桌子,如果不是在周日的凌晨,因为前夜多吃了几块西瓜而匆匆起夜,我也许根本就不会知道,五点的时候,妈妈就起床下楼买饼,然后钻进厨房给我熬汤……

高考前,我还在家里跟母亲发起了脾气,我心里想,反正我今年读高三,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你们要是不照顾我的情绪,给我好好走进这个屋子,一起陪我吃顿饭,我就不给你们参加高考。我发脾气,要妈妈每个周末都找爸爸回来吃饭,我甚至还妄想,留宿爸爸,反正他们各自都还没有结婚,干脆为了我复婚好了。

父母为了我,果然重新坐到了一张桌子前。然而,却不复有丝毫的温暖,敌意充斥在他们之间。我不在乎他们的敌意,只在乎他们的相聚。

然而,几个这样的周末之后,父亲再次发作,他恼怒地摔了碗筷,然后抽身就走,我在后面扯住他,他回身推我,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父亲鬓角的白发。天啊,才不过半年,父亲就有了白发,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高考前,有一天,母亲突然找到我的教室里来,母亲跟我说,“你父亲病了”。然后母亲带我跟班主任请了假,接着就带我进了医院。

父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腊黄,我叫爸爸,他很久才反应过来,转过头来看我,眼神凝滞。

那一周,母亲奔波在家和医院之间,照顾着我和已经不再是她的丈夫的我的父亲,忙碌的母亲,乱了长发,凌乱了衣裳,我不知道我能为父母做些什么,只能够,好好学习。

然而,在我的内心,却隐藏着小小的快乐,不管怎么样,你们终于和好了。

毕业的心情,把时间献给爸爸献给妈妈

怀揣远离家乡的心愿,报完了志愿,可报考完,我就放不下了。我承认,自己对于未来心存怯懦,自己对于远离父母心有不愿,于是,我格外在乎起在家的日子来,母亲在家休息时,我再也不会出门,就想多陪陪她。

我不再嫌弃老妈做的黑乎乎的黄瓜汤,我也不再嫌弃周末老爸来时,给我炒的地三鲜。我开始愿意与老爸一边下棋一边听他说人生哲理,愿意一边洗碗一边听老妈说家长里短……。我主动带他俩去新竣工的公园散步,我和朋友一起去拍照,然后将一张带有微笑的照片,放大,装进相框,分别送给爸爸妈妈。

暑假,我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整理,整理满地满床的卷子与书籍,成捆成摞的卖掉了之后,零零散散的有用的书便拿去和朋友分享。然后和同学们相聚,大家有了同学录的签名还嫌不够,看见了T恤衫上的涂鸦,便又想到了办法,将高中的白校服找了出来,然后拿到学校来,叫大家一起来签名。

我在衣柜里翻找,竟还找出了初中时候的校服,依旧洁白干净。回忆小学升初中的那个暑假,为了能让我上个好点的初中,父母顶着烈日整日四处奔走。那时家里条件还不太好,父母跑遍了全城,才买下了昂贵的礼物,在夜里,又打车去送给人家。

临行前的一个夜里,我站在楼下,看着自家的窗户,眼泪汪汪。

我不知道我走后,父亲还会不会再来看母亲,我只是悲伤地知道,他们永远不会复婚,因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是我无法弥补的。

但是对于我来说,他们还是我的父母,他们为我付出的一切,我都不能够忘记,不能够忽略。我能够做的,就是尽我所能,多陪陪他们,多尽一些孝心。

4、在成长中长大

临行前的一个夜晚,我坐在电视机前无聊地看电视剧,突然响起的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电话的那头是我的死党,约我出去走走。

十八岁时,那双30块钱的球鞋

电动车在马路上奔驰,他带着我,两个人都没目标的望向前方,终于,我们停在了路口。稍作休息之后,他决定去夜市买鞋。我怀疑我听错了,不久前,我们闲聊,他还说要去买新款的阿迪达斯,没想到每隔几日,他便换了口味,而且是天壤之别。他叹了口气,说他高考成绩很不理想,本想复读,可算了算,一年竟然要付出三四万元的代价,他心疼父母,便心甘情愿地走了个三本。最后,他问我有没有带钱,因为成绩不好,他心生愧疚,不愿跟父母伸手要钱,而兼职的工作,要半个月后才能结工资,这会儿,他只想在夜市买一双晨练的鞋穿,仅此而已。最后,我们花了三十元钱,买了双样子不太好看但却应该耐穿的球鞋。

看着平常穿惯了七八百元的名牌鞋的他,今天竟然穿上了三十元的鞋,我第一次感觉到,他长大了,再不同于十八岁之前的他。

十八岁的我们,渐行渐远

故事就是过往的旧事,过去了就不该再提。然而对于我们来说,很多旧事不能不提,比如父母曾经对我们的付出,比如老师曾经对我们的教导。

然而在离开家奔赴陌生的城市,奔赴我的大学生活之前,我所能够想到的,就是自己曾经那么倔强地伤害了我的父母,曾经那么不经意地对待他们的深爱。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想到这句话,我心里莫名的难过。后悔自己没能早点想到这句话,后悔自己没有多孝敬一下他们,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希望父母能够身心快乐永远健康了。

十八岁的我们走远了,爸爸妈妈,你们也可以停下来,不再为我们忙碌,宽心地过自己得日子了。我虽不忍离去,却又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外面精彩的世界。

我会在他乡,默默地为你们祝福,祝福你们健康快乐,虽然我不在你们身边,但是,我们的祝福和祈祷会一直与你们相伴。

我不会离开很久,我会常常回来,别惦记我,别担心我,我已经长大,十八岁的我,渴望一片能够自由翱翔的天空。等我回来,等我给你们带来最好的消息,带来盛大的回归。 sWa4PUNu2uWCHYDiwrRMw1fzUn8LhDDaCTSqr9AEBnnXSEfgWJWMMq9qQmXz1Zy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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