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一生共生育了十七个儿子,其中十四个有名字,剩余的三个来不及起名字就夭折了。乾隆帝处处以祖父康熙帝为榜样,儿子却“只”生了十七个,数量上远不及祖父的三十五个。
永琰在十七个阿哥中排行第十五,并不怎么出众。确切来说,人们对永琰的评价是一致的——平庸。此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优点。太子之位原也轮不到他,不过乾隆是中国历史上寿命最长的皇帝,活到了八十九岁,即使放在今天,也算高寿的,这就使得十七个皇子中,有十三个死在了乾隆前面。也就是说,乾隆可选择的继承人并不多。
一开始,乾隆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打算立皇长子永璜(生母是哲悯皇贵妃富察氏)为太子。但在乾隆十三年(1748年),他一生的“白月光”孝贤纯皇后崩了,永璜以大阿哥身份迎丧。其间因与三弟永璋(生母是纯惠皇贵妃苏氏)表现得不够悲伤,被伤心过度的乾隆斥责不懂礼节、不合体统,并被当场暗示取消立储资格。
当时,永璜只有二十岁,永璋也不过十四岁;过世的又不是自己的生母,若哭天抢地、涕泗横流,那未免太做作,反而遭人怀疑。莫名其妙地丧失了承继大统的资格后,永璜吓得生了一场大病,两年后便郁郁而终。后来乾隆心属的二阿哥永琏、五阿哥永琪,也都先他而去,闹得乾隆都有点怀疑人生了——自己想立谁谁就死,天要绝我大清吗?
一直忐忑到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乾隆才再次秘密立储。而活到乾隆三十八年的皇子,只有四子永珹、六子永瑢、八子永璇、十一子永瑆、十二子永璂、十五子永琰和十七子永璘七个人。这七个人中,永珹和永瑢已经过继给了外人,不可能即位;永璇腿脚不便,考虑到帝国的形象,他便与皇位也没什么关系了;永璂的生母是乾隆的继皇后那拉氏,乾隆不待见他额娘,也不怎么待见他,而且他后来也死在了乾隆前面;永璘这一年不过七岁——主少国疑,搞不好还在尿床的皇子是不考虑的。算来算去,乾隆真正能选择的继承者,只有永瑆和永琰二人。
永瑆本也是聪慧之人,但有一个缺点——过于柔弱。事实上,永瑆是清代的书法大家,与翁方纲、刘墉、铁保并称为“乾隆四家”,其书法造诣在整个大清历史上都数得着。老天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必会为你留一扇窗,反过来亦是如此,赋予你某种特别才华的同时,也会让你在其他方面显得不那么出众。永瑆的骑射水平就相当一般,这在自诩以骑射得天下的清统治者观念里,是一个极大的劣势。
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五月,乾隆无意间发现永琰平时把玩的一把扇子上有题画诗句,落款为“兄镜泉”三字。永瑆自号镜泉,这字就是永瑆写的。当时乾隆龙颜大怒,专门训谕皇子们不得效法书生习气而疏于满人根本。乾隆皇帝表面上尊儒重学、附庸风雅,内心深处对汉人的酸文腐儒是极为看不起的。大清天下是从马上得来的,你字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有创立瘦金体的书法家皇帝宋徽宗殷鉴在前,乾隆更是不敢把天下交给一个文弱之人。
事已至此,乾隆可选择的,其实只有永琰一人。永琰虽然平庸,但各方面都还说得过去,年龄又刚刚好。
没办法,矬子里拔将军,就你了。
乾隆三十八年冬至,乾隆在南郊天坛举行祀天大典。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他默默祷告:“(永琰)如其人贤,能承国家洪业,则祈佑以有成;若其不贤,亦愿潜夺其算,毋使他日贻误,予亦得以另择元良。朕非不爱己子也,然以宗社大计,不得不如此,惟愿为天下得人,以继祖宗亿万年无疆之绪。”
意思是:如果这小子能当皇帝,就祝他以后有所成就;如果不能当皇帝,就赶紧死了拉倒,别耽误老子选下一个继承人的时间。
天家父子无恩情,自古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