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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纲

再来说说白莲教。

白莲教的历史比明清更长,自唐代就有,而且派系众多、组织松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爱造反的特性。宗教是古代笼络人心的一个极好的幌子。邪教发家之初,一般也是为了敛财,形成一定规模之后,就蠢蠢欲动,要造反夺权。从汉末张角的“太平道”开始,到东晋孙恩的“五斗米道”,再到南北朝法庆的“大乘教”、北宋方腊的“明教”,至清末的“拜上帝会”,无不如此。

此时白莲教在明教面前,还只是一个小弟。朱元璋就曾借助明教的势力起家,深知邪教之祸,所以在称帝后开始大规模打压明教。《大明律·礼律》规定:“凡师巫假借邪神,书符咒水,扶鸾祷圣,自号端公太保师婆,及妄称弥勒佛、白莲社、明尊教、白云宗等会,一应左道乱正之术,或隐藏图像,烧香集众,夜聚晓散,佯修善事。煽惑人民,为首者绞,为从者各杖一百,流三千里。”

白莲教属于搂草打兔子,被朱元璋一起给禁了。由于明教规模最大,因此是朝廷主要的打击对象。白莲教则分化为多个分支,悄悄地发展下来。

明清革鼎之际,山河动荡,战争不断。在八旗军、闯军、南明军这些正规军角逐的大阵仗中,白莲教那点儿教徒给人塞牙缝都不够。后来,康熙四处征战,雍正、乾隆对西北也有过大规模用兵,日子一直没怎么稳定过。直到乾隆后期,白莲教才算是缓了过来,开始蠢蠢欲动。当权者对民间结社是绝无容忍的,一有苗头,就以邪教或者反贼之名对其进行大规模镇压。乾隆后期,松散的白莲教在高压面前再度团结起来,最终形成了嘉庆元年大规模的白莲教起义。

乾隆后期,朝政腐败,乾隆皇帝沉迷于奢侈享乐中无法自拔。

乾隆挥霍到了什么份上呢?

他喜欢玉石,而新疆和田有着丰富的玉石资源,密尔岱山(地处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喀什地区叶城县棋盘河源头,历史上被称为“玉山”)更是盛产超大块的美玉。既然是“超大块”,那不得几百斤起步?格局小了,几百斤那只是边脚料!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时,密尔岱山挖出一块总重量超过五吨的特大和田玉料。我没写错,你也没看错,就是五吨!为了运送这么大、这么重的一块玉,朝廷先后组织数千民夫,一路上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耗费三年多的时间和无数的人力物力,才将这块玉石运到京师。后来乾隆安排玉雕水平最高的扬州匠人雕制。经过十余年的周折,才在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时将这块超大玉石制成了《大禹治水图》玉雕,如今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宁寿宫的乐寿堂中。

像《大禹治水图》所用的大型玉料,在当时并不是唯一的,甚至也不是最大的。《大禹治水图》完工后不久,密尔岱山再度挖出特大和田玉料,据《西域水道记》记载:“其年有进密尔岱玉三:前者青,重万斤;次者葱白,重八千斤;小者白,重三千余斤。”三块和田玉,最重的青玉重逾万斤,葱白玉重达八千斤左右,最小的白玉也有三千多斤,合计重达两万余斤,约合十吨。

这十吨玉石,单是如何运送到京城,就是个超级大的难题。密尔岱山平均海拔三千六百多米,山势险峻,深谷绝壁纵横交错,时至今日,车辆仍然无法全程通行,当年纯靠人力畜力,难度可想而知。

然而乾隆就好这口,地方有困难也得迎着困难上。为了皇帝一己之喜好,地方官动用上千民夫,先利用山地的自然落差,将玉从密尔岱山矿区一点一点滑落到山下的棋盘河河谷。冬季河水结冰时,再把玉石拖上冰面,用上千民夫和几百匹马生拉硬拽,艰难前行。玉石出山后,道路条件稍微好点的地方,就用特制的大铁车运载玉石,车轴“轴长三丈五尺余”,前面用上百匹马拉拽,车后和车旁有大批民夫扶持推拉。遇到道路条件很差、车辆也过不去的地方,只能等到冬季,将水泼在地面上结成冰,用马拉人推的方式勉强行进。由于玉料太过沉重,导致行进速度极为缓慢,平均每天也就前进个五六里地。一直到嘉庆三年(1798年)年底,这三块玉才运到了和硕的乌什塔拉(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和硕县乌什塔拉回族民族乡)。不仅负责运输的民夫不堪重负,苦不堪言,路过的地方也被折腾得不轻——既得安排这支运送队伍的食宿,又得给队伍补充民夫、马匹,还得沿途开路架桥,搞得民不聊生。

乌什的办事大臣都尔嘉见此情景,上书嘉庆皇帝,详细陈述了运送玉石的种种情况,希望皇帝能开恩,延缓一些运送的时日。刚好嘉庆四年年初乾隆死了,嘉庆对乾隆的挥霍无度心中早就不以为然,干脆下令,让地方官把玉石就地扔掉:“叶尔羌离京路途甚远,运送玉石,倍觉费力……所解玉石,行至何处,即行抛弃,不必前解。”此外,将所有民工一律发钱遣散回家。那三块超大的玉石后来在林则徐被贬入新疆时还见过,“今视之若小山然”,可见有多大。清末民初,陆续遭人敲碎盗卖,如今已踪迹全无。

乾隆晚期的“玉石纲”,是否令你想到宋徽宗时期引得民怨沸腾的“花石纲”?作为方腊起义等诸多起义的导火索,“花石纲”绝对是加速北宋灭亡的催化剂。北宋亡后,宋徽宗和宋钦宗是如何被俘北上、在金国受尽凌辱的,乾隆不可能不知道,即使有这样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在那儿摆着,也丝毫不耽误老爷子在奢靡享乐的道路上一往无前。可能他认为自己开创了巅峰盛世,文治武功数千年来无人能及,政绩上已无遗憾,人生苦短,而自己已是耄耋老人,须抓紧时间尽欢才好。

《明史·神宗本纪》中评价,“明之亡,实亡于神宗(万历)”;乾隆曾说过,“明之亡,非亡于流寇,而亡于神宗之荒唐”。轮到大清身上,清之滑落,实滑落于乾隆之奢靡。 I5qbo5js7DnRYLUAMCvBjmP9+sukRkIZDe1/6Ar6X8JS0W6RyD1WS+1VMpRYS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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