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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录取通知用上了网络流行表达

在这个网络狂欢的时代中,在线互动的网民们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造句运动,并将具有特定形式的表达方式称作“××体”。其中,“淘宝体”一出现就爆红网络,而且影响深远。

淘宝体源于淘宝网卖家对商品特征及买卖过程中相关事项的描述,语调轻快,用词随和,其中最常用的字眼是称谓词“亲”(源自“亲爱的”)和语气词“哦”。例如:

(1)给好评哦,亲!!

亲,这个不可以哦~

亲,下次来九五折哦~

亲,记得好评哦 有红包哦 亲~

包邮哦!!!

显然,这种展现亲切、可爱的说话方式,很容易打动特定群体的使用者,拉近卖家和买家的距离。正因为这种网络文体具有“拉距”效应,因而广受青睐。对于那些长期为距离所困的个人、群体、地方或单位,这种表达方式显然是值得一试的。除了上面这种买卖关系,实际上,只要有等级存在,有相对而立的情况,如人际关系中的上下级关系、师生关系、官民关系等,都必然存在距离。在这些场合,只要用得得体,都可以用这种文体来调剂一下生活和情绪。

2011年的暑假,有几件趣事使淘宝体表达从民间走到了官方,从而让淘宝体更是热上加热,随夏天的气温一同飙升。

7月中旬,南京理工大学别出心裁地用上了“淘宝体”来发送录取短信:

(2)亲,祝贺你哦!你被我们学校录取了哦!南理工,不错的哦!211院校哦!奖学金很丰厚哦!门口就有地铁哦!景色宜人,读书圣地哦!亲,交不起学费也没有关系哦!我们有“绿色通道”哦!亲,记得9月2日报到哦!亲,录取通知书明天“发货”哦!上网(http://www.ems.com.cn)就可以查到通知书到哪了哦!查询编号EK*****CS哦!亲,有疑问电我哦!025–84315260!还可以登录学校微博哦!亲,全5分哦!给好评哦!

接到这种另类短信通知的考生无不眼睛一亮。淘宝体的使用,拉近了学校和新生间的距离。或许,这则短信会给他们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

这则淘宝体作品面对的是年轻的群体。还有面向一般老百姓的。8月初,成都、郑州等地的街道上都出现了许多用“淘宝体”形式书写的交通安全提示牌,如:

(3)亲,请按交通信号灯通行哦!

亲,注意避让行人哦!

亲,[闯]红灯伤不起哦!

亲,快车道很危险哦!

亲,慢车道安全哦!

其中的“亲”往往写得很大,独占一行。

这种“萌”形式一出现,立马引起了广大行人和网友的关注,并引发了社会各方热议。有人觉得这样的提示新鲜、温馨,展示了警察亲民的形象。郑州市交巡警三大队车管一中队中队长的说法是个很好的注解:“这是我们对文明交通宣传的一种新尝试,目的是用活泼生动的网络语言更有力地宣传文明交通,进一步拉近警民之间的距离。”(李凤虎《郑州警方首次用“淘宝体”宣传交通安全》,《河南日报》2011年8月11日第3版)也有人则并不首肯,认为有哗众取宠之嫌。尤其是“亲”这一网络称谓,有不少中老年人觉得接受起来有些困难。

还有堪称另类中的另类的。7月15日,四川省崇州市公安局济协派出所竟然利用微博对一逃犯发出了温柔的“淘宝通缉令”:

(4)亲,您今天终于来自首了,我们包接包送,管伙食!您要给我们五星的评价哦!

甚至连外交部这样一个一直端着架子的国字号单位也不甘人后了。8月1日上午,外交部新闻司开设的“外交小灵通”微博平台用“淘宝体”发了这样一条招聘启事:

(5)亲,你大学本科毕业不?办公软件使用熟练不?英语交流顺溜不?驾照有木有?快来看,中日韩三国合作秘书处招人啦!这是个国际组织,马上要在裴勇俊李英爱宋慧乔李俊基金贤重RAIN的故乡韩国建立喔~此次招聘研究与规划、公关与外宣人员6名,有意咨询65962175~不包邮。

这则语调轻松、行文幽默的招聘微博发布后,引来了大量网友的围观。3个小时之后,外交部就再发微博,称“不得了啦!中日韩三国合作秘书处招聘咨询电话快被打爆了”。然而,这则淘宝体招聘启事在获得某些赞誉的同时,也招来了很多口水,批评者认为它亲民有余,严肃不足,用在外交部事务中,不甚得体。

显然,上面这些淘宝体作品的共同诉求和现实效果都体现在“亲民”上,而这正是当下官方惯常的思维、表达和行为所相对缺乏的。但综观网友们对这几则淘宝体作品的态度,很有意思。对录取通知中的淘宝体短信,围观者大多数持可以接受的态度;对交通用语中的淘宝体提示牌,围观者中好评和争议均有不少,争议集中在这种行为是否在“作秀”,是否考虑到了接受对象的不同层次;而对外交部招聘启事中的淘宝体微博,围观者中虽不乏赞美之声,但恶评的声音也很大,主要是指出这种做法跟外交部的身份不协调,而且这次招聘的内容也不完全适合用淘宝体形式来表现。也就是说,围观者对淘宝体使用中的“距离”感比较敏感,而这正是淘宝体所能彰显、希望彰显的地方。

可见,即便为了赶时尚而使用淘宝体,也并非所有使用淘宝体的场合都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肯定。除了一些简单的判断以外,很多围观者并非简单地对淘宝体的使用做出“√”或“×”的选择,而是结合适用的语境、交际的对象、表达的内容来评说。如果将这种讨论提升到规范语言学的高度,它实际上已经告诉我们,交际值是评判规范与否的根本标准。而交际值是动态的,交际值的评判是一种在境评判,需要结合适用的语境、交际的对象、表达的内容来考察,而不能抽象地根据既有的规则来申说高低好坏,做离境评判。

再者,时尚的一个特点就是“尚时”,时者,势也;或者说,所尚者,时也,势也。越过了特定的时空,以及无节制的模仿使用,都有可能使曾经时尚的东西变得了无新意,甚至招致接受者和围观者的反感。因此,好的、新颖的表达形式需要特别的保护。而现在,淘宝体的使用正面临着这样的现实:很多公共职能部门对淘宝体等网络文体的使用已呈泛滥之势,当事人和围观者已经不怎么“感冒”了。尤其是“亲”这个词,有的群体是不怎么能够接受的,正如作家洁尘所说:“称呼可以换成和蔼可亲的,但也不一定要用‘亲’。”(周滔、刘沁《106个路口尽是“淘宝体”左亲右亲,会“亲”麻不?》,《成都晚报》2011年8月4日第3版)这也是交际值动态性的体现。

(原刊于《中国语言生活》2012年第1期) E1nLdc5+qiqvMxKIV9BthdYIG/+ZBrew9dHoEwPVVnPop9QE9YK4azxB/Gwzix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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