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地方,人们认为,世间有一个高高在上的、有半仙之体的种族居住在他们已知的世界之外。当年阿兹特克人(Aztecs)被迫与一小队西班牙入侵者签订城下之盟,很可能就与阿兹特克人的这种信仰有关——他们相信神仙都是白皮肤。欧洲人很轻易地征服了非洲,不仅仅因为他们在军事和科技方面遥遥领先,还因为他们在遇到某些原住民的时候拥有心理优势。比如在马达加斯加,当地人就以为是本民族传说中的上方圣人降临了。在南太平洋上的马克萨斯群岛,当岛民们平生第一次见到白种女人的时候,他们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仙女下凡一般。很显然,并非所有民族做出的自我评价都是一样高的。
民族中心主义,无论是把本人、本国甚至本行星放置于宇宙的中心位置,都可能会被想象力所压倒。在西方科学的萌芽时期,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天文学家认为地球仅仅是像木星或太阳一样的行星而已。那时候,火占据了宇宙的中心,因为最受他们崇拜的元素是火而不是土。到了中世纪,地球成为了宇宙的中心——这样才够资格成为耶稣的诞生地。但是,中世纪的思想是摇摆不定的。有些思想家认为中心位置本身并不具有神圣性。中世纪的一些文学家毫不客气地说,地球在宇宙中只不过占据了几何学上的一个点,或者只不过是一个垃圾桶,用来盛放创生过程中的废弃物。还有人说地球或许是许多更大的天体运行的枢纽,但它同时也位于宇宙各个层级中最低的位置。很多例子都表明西方世界里的自负情绪在转变,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哥白尼的革命,即用日心说替代地心说。另一个例子影响较小但同样深远,即17世纪和18世纪欧洲一些学者的反思。鉴于当时欧洲的政治家和狂热的爱国者们都认为自己的民族出类拔萃,很多文学家和学者给本国专治的政府和偏执的宗教机构泼上了一盆冷水。同时,他们越来越重视日渐兴起的、对其他民族光辉事迹的报道,哪怕这些民族身处远隔重洋的美洲、大洋洲或者是中国。所以,与那些沉溺于自我夸耀的人不同,启蒙运动中的哲学家们更愿意把欧洲看作是黑暗的中心,而欧洲之外才是宽阔的光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