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沉重”之意

sad 一旦有了“坚实”或“稳健”之意，几乎不可避免地会被用来形容人的性格。于是，那个“如风干木材般从不付出的”人会很“ sad ”。我们也发现这个词被用在一个好主妇身上：“o dere wyf... that were to me so sad and eek so trewe”（哦亲爱的妇人……在我眼中如此稳重且诚恳） ¹⁰⁷ 。 sadness 是合乎成熟者或年长者的德行。利德盖特 ^* 劝我们“In youth be lusty，sad when thou art olde”（年少时精壮，年长时沉稳）。 ¹⁰⁸ sadness这一美德很难在年轻人中看到，不过有时候，我们也会惊喜地发现年轻的肩膀上有着一颗老成的脑袋。于是我们听说格丽泽尔达 ^*

Though this mayde tender wer of age，

Yet in the brest of hir virginitie

Ther was enclosed rype and sad corage. ¹⁰⁹

（这少女虽年稚，

然其童贞的胸膛里

藏着成熟稳健的勇气。）

在同一个故事里，轻浮的围观者兴致高昂地奔去欢迎沃尔特的新妻子，因为他们是“unsad and ever untrewe”（不稳重，素来不真诚）（l. 995），即unstable（反复无常），faithless（不忠不义）。而对这种喜新厌旧做谴责的是“sadde folk”（沉稳之人），用当时罗马人的话来说就是 graviores ，有原则的人，不会跟风随潮，左摇右摆。

我们会注意到——思想深深根植于感官感受——所有这些例子中的 sad 都在很大程度上附着于重量的概念，形容词“light”（轻）可以作为它的反义词。这一词意也经由另一条路线回到物理层面。身体的行动，如果坚定平稳，可以是 sad ：“in goon the speres ful sadly in arest”（长矛稳稳地插进矛托架里） ¹¹⁰ 。这些长矛被稳稳地放在后面，这种状态告诉我们战士们有多严肃。一张脸上的表情如果表现出内心的 sadness ，那么这张脸自然就是 sad 。中世纪长诗《珍珠》的叙述者最后见到他女儿时，女儿是个婴儿，借助诗歌强大的对比力量，女儿跨阴阳之界出现在他面前，“semblant sad for doc other erle”（l. 211），带着伟大贵族的气质与庄严。所以，在诗歌后半部，“宝座”前的“长者们”全都“sad of chere”（面容肃穆）。

在所有这些段落中， sad 若作“忧郁，悲伤”解即其危险义项，都会造成严重误解。而在《学者的故事》（E. 693）中要是这样解释sad，更是大错特错。故事里说，若不是沃尔特凭别的理由知道格丽泽尔达有多爱她的孩子们，当她接受儿子要被杀害时所流露的“sad visage”（沉静表情）多半会让沃尔特觉得她很残忍。 sad 在这里当然是镇静、无动于衷的意思，与悲痛正相反。乔叟翻译波爱修斯时就是用 sad 对应compositus。格尔泽丽达的心在滴血，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流露。这可能是我知道的语境绝缘力之强大的最典型例子。因为如果把 sad 理解为“悲伤”，这段话就会显得莫名其妙，而“悲伤”的意思在乔叟时代已经存在了。显然，乔叟根本没担心过在这个语境中任何人有可能会产生这样的疑惑。 Y57nFt8t4n+DS5TA80pb6fodfccDseyEDvnO80/xFHAPUsUD90Nb1jyz3gftYbx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