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节引用的班柯的晚祷已经把我们带到了这类用法的前沿。人的 nature (就人本身而言)不仅可以如上所言与经过道德努力所成之人形成对比,而且也可与经由神性恩典重造所成之人形成对比。这一对照不仅仅是道德上的。克里斯蒂安娜说:“The loss of my husband came into my mind,at which I was heartily grieved; but all that was but natural affection”(想起失去了我的丈夫,我便痛彻心扉,但这一切只是人之常情)。 67 此处遭轻视或低估的所谓“人之常情”并非堕落或为人不齿的,而是在其自身程度或形式上合法合规,合情合理,是完全的善。但从基督教角度来说,转意归主带来新的动机、新的视角、以及对一切事物的重新评价,这一切上述例句中的natural完全没有包含。它不是需要忏悔的东西(大多数神学家的观点);但它也并没有暗示“新人”。因此,它仅仅是 nature ,不是恩典——或者说不是凭着信仰,或者非属灵的。当然,这种对照往往是很含蓄的:
see,sons,what things you are!
How quickly nature falls into revolt
When gold becomes her object!
(看呐,孩儿们,你们是什么样的东西!
本性那么快就堕入反叛
一旦金子成了她的目标!) 68
此语境中 nature 一词的选用在莎士比亚时代具有鲜明的神学暗示。 nature 意味着“处于自然状态的你我他”,意即除非或者直到为恩典所触。这就是作为赫伯特的某篇诗作标题的“ Nature ”之意。是指诗人本性中未改变性情的、未领受恩典的成分——是他的“旧人”、“旧亚当”,他的 vetustas ,是充满反抗和怨恨的、未驯服的、危险的、致命的部分。这一对照的经典出处是在赫伯特的《效法基督》(III,liv)中:“Diligently watch the motions of nature and of grace... nature is subtle and always has self for end... grace walks in sincerity and does all for God”(孜孜不倦地观察天性与恩典的运作……天性微妙,常以自我为目的……恩典行在真诚中,一切为了上帝)。第二章里,作者又补充了一个语言知识:“for nature is fallen and so the very word nature(though she was created good and right)now means the weakness of fallen nature.”(天性乃堕落,天性一词[尽管被造之初既善且正]当下之意为堕落天性之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