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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唐前期的坚昆历史

一、隋唐时期黠戛斯的活动区域

隋代,汉文文献把黠戛斯译写作“纥骨”。《隋书·铁勒传》称纥骨为铁勒诸部之一,并载“伊吾以西,焉耆之北,傍白山,则有契弊、薄落职、乙咥、苏婆、那曷、乌 、纥骨、也咥、于尼 等,胜兵可二万” 。其中,伊吾是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哈密市,焉耆指今新疆焉耆回族自治县,白山即天山山脉。《北史·铁勒传》因袭了《隋书》的说法,亦载“伊吾以西,焉耆之北,傍白山,则有契弊、薄落职、乙咥、苏婆、那曷、乌护、纥骨、也咥、于尼护等,胜兵可二万” 。黠戛斯的地理位置较之南北朝时期,看似南移到了今天山一带。史料中把黠戛斯列入铁勒一族,固然有误,但证实了此时部分黠戛斯人已定居在西域 。文献对于隋唐时期黠戛斯的活动区域的记载,《隋书》虽然将其混为铁勒一族,但也并不能排除有其余众与铁勒杂居的可能。

(一)《通典》与两《唐书》的记载

杜佑所撰《通典》卷二百《结骨国》条记载,结骨(黠戛斯)“南阻贪漫山”,“有水从回纥北流踰山经其国”。 这是唐代关于黠戛斯地理位置的最晚史料。

法国学者伯希和认为“贪漫山”似指“唐努山”,并提出“黠戛斯发源之地北起赛扬(萨彦)山,南迄唐努山。其后或大为发展,南至哈密焉耆,西抵咸海(Aral),也是可能的事”。 俄罗斯学者俾丘林与伯希和的观点几近相同,他认为“贪漫”与“唐努”音近,故“贪漫山”即今之“唐努山”,指古代黠戛斯的南界 。虽然构拟两词的汉语发音并不完全相同,但将今唐努乌拉山比作贪漫山、曲漫山均已为学界所公认。

与此相佐,鄂尔浑古突厥文碑铭中,kögmän(汉译为曲漫山)是黠戛斯的住地。《磨延啜碑》第23—24行,明确记载“黠戛斯汗在曲漫(山)里边,在其牙帐那里” 。两种文献记载是否同指一山,对比构拟两山之名的首字:贪“他含切,*t‘am”,曲“丘玉切,*k‘ǐwok”,显然两字的声母、韵母都完全不同,因而依照语文学的构拟尚不能确定两者的关联。然而无论是“贪漫山”还是“曲漫山”,都是对突厥语地名的汉译,其出现不同的汉字转写形式的原因,或许是不同时代汉语语音差异所致。从汉文文献记载的黠戛斯“南阻贪漫山”,鄂尔浑突厥文碑铭所见的黠戛斯在“曲漫山里边”,可证黠戛斯人居住在此山北无疑。参照吉谢列夫的《南西伯利亚古代史》可知,叶尼塞河有大小两个源流,小叶尼塞河发源于唐努乌拉山脉,大叶尼塞河发源于东萨彦岭,阿巴坎河发源于西萨彦岭,向东北流过黠戛斯人聚居的米努辛斯克盆地。 黠戛斯地处叶尼塞河流域,与叶尼塞河及其相依的山脉是萨彦岭。因此,“贪漫山”、“唐努山”、曲漫山等都是与黠戛斯有关的山,当是史籍对今唐努乌拉山以北萨彦岭的不同称谓,也印证了汉文及突厥文史料关于此山在黠戛斯之南的说法。

《旧唐书》对黠戛斯的方位,略述为在“回纥西北”,这显然是袭自《通典》的记载。《旧唐书》出现了坚昆与外界大略距离的记载,如《旧唐书》载回纥“在薛延陀北境,居娑陵水(色楞格河)侧,去长安六千九百里” 。据此结合《通典》“结骨在回纥西北三千里”的记载推测,可知坚昆应距有唐长安万里之遥。其次,《旧唐书·地理志一》又载“坚昆,在北庭府北七千里,东北去斩啜(后突厥默啜)千七百里” 。这些数字显然只是概数,但起码也可大致勾勒出坚昆距漠北回鹘、后突厥汗国和唐朝北庭、长安的距离。

宋代欧阳修等撰写的《新唐书》始辟《黠戛斯传》,也是正史中唯一的黠戛斯专传。其中糅合了前代史书相关的内容,同时也采用了增添的部分新史料而成。唐代黠戛斯地理分布,《新唐书·黠戛斯传》的记载,是取自不同时期的史料汇总而成。以记载先后顺序,分别考之如下:

黠戛斯,古坚昆国也。地当伊吾之西,焉耆北,白山之旁。或曰居勿,曰结骨。其种杂丁零,乃匈奴西鄙也。匈奴封汉降将李陵为右贤王,卫律为丁零王。后郅支单于破坚昆,于时东距单于廷七千里,南车师五千里,郅支留都之。

《新唐书·黠戛斯传》此段史料记载,显然是引用了《隋书·铁勒传》的记载,又杂以两汉时期的记载。《隋书》此处是泛指西迁铁勒诸部的大致分布范围,因此,并不是黠戛斯的具体地理位置。此外,《新唐书·黠戛斯传》还引用了《汉书·匈奴传》的记载,考《汉书》所记是汉代坚昆与匈奴的单于住地的大致距离。所以,以上两点都不能说明唐代黠戛斯的具体位置。

《新唐书·黠戛斯传》述及唐代黠戛斯地理方位的记载,如下:

直回纥西北三千里,南依贪漫山。

阿热牙至回鹘牙所,橐它四十日行。使者道出天德右二百里许抵西受降城,北三百里许至䴙鹈泉,泉西北至回鹘牙千五百里许,而有东、西二道,泉之北,东道也。回鹘牙北六百里得仙娥河,河东北曰雪山,地多水泉。青山之东,有水曰剑河,偶艇以度,水悉东北流,经其国,合而北入于海。东至木马突厥三部落,曰都播、弥列、哥饿支,其酋长皆为颉斤。

黠戛斯汗国距漠北回鹘汗国的牙帐(鄂尔浑河畔)的距离,参考《旧唐书·地理志》的记载,北庭都护府治所庭州“北至坚昆七千里,东至回鹘界一千七百里” 。可知,坚昆距唐代庭州(今东部天山北麓新疆吉木萨尔北十多公里的护堡子古城)七千里。比较而言,距离回鹘牙帐三千里的说法,应该基本准确。

从黠戛斯牙帐到回鹘牙帐的行程,骆驼需行四十日 。唐至黠戛斯的行程与路线,即“使者道出天德又二百里许,抵西受降城,北三百里许至鹈泉,泉西北至回鹘牙帐千五百里许,而有东西二道,泉之北东道也。回鹘牙北六百里得仙娥河,河东北曰雪山,地多水泉。青山之东,有水曰剑河,偶艇以度,水悉东北流,经其国,合而北入于海” 。此段记载,源自贾耽所撰《华夷述》,相似内容,还见于北宋乐史编著的《太平寰宇记》。

《新唐书·黠戛斯传》涉及地理与地域的记载,还有“东至骨利干,南吐蕃,西南葛逻禄” ;“遂徙牙牢山之南。牢山亦曰赌满,距回鹘旧牙度马行十五日” 。此处所指,应是黠戛斯击溃回鹘汗国后控制的区域。实际上,黠戛斯西南与葛逻禄邻的记载,是指葛逻禄由北庭西北、金山以西,西迁突骑施之前的情况。《新唐书》是把不同时期的史料混杂了。其后一段记载,是840年以后黠戛斯的位置。相比较而言,黠戛斯的疆域确实是向东南扩展了。

(二)《太平寰宇记》的记载

宋代乐史编撰的地理学专著《太平寰宇记》第一九九卷“黠戛斯”条,记载“黠戛斯,西北荒之国也,(中略)在回纥西北四十日程,一本云三千里” 。其四至:“其国南有贪漫山地,(中略)有水从回鹘北流踰山。又云,其国依青山之西面,有金海,分为二河,一名羊河,一名剑平吉侧河。从天德军西二百里至西受降城,又北三百里鹏鹈泉,西北回帐一千五百里,回鹘西北四十日程方至其国,东去单于庭七千里,南去车师五千里也”

《太平寰宇记·黠戛斯传》对黠戛斯居地的记载,基本因袭了前人记载。此外,出现了新的说法,如“有水从回鹘北流踰山。又云,其国依青山之西面,有金海,分为二河,一名羊河,一名剑平吉侧河”。其中“有水从回鹘北流踰山”指回鹘最初建牙的色楞格河,它是叶尼塞河的发源地之一。其国“有金海,分为二河,一名羊河,一名剑平吉侧河”的记载,不见于以往史册。显然,作者乐史参考了《新唐书》没有利用的其他史料。如太宗贞观年间,漠北各部来附,颜师古就曾撰写了《王会图》记录各部详情。在此,厘清“羊河”、“剑平吉侧河”的位置,是明确“金海”所指的关键。岑仲勉曾指出“羊河”当指“牟河”,即《周书》中的“阿辅水”,也就是今阿巴坎河。此说已得到学界的认同。“剑平吉侧河”,据岑仲勉考证是“剑河”之衍,即今克穆齐克河。 韩百诗《谦河考》一文中,提到“阿辅水”和“剑河”两河源头的不远处,有一湖名Altin即“金湖”,并将此湖勘定为“金海”。 勘察该地区的历史地理图,他的结论也不失为一种合理的解释。《太平寰宇记·黠戛斯传》所载的羊河和剑平吉侧河,分别是“阿辅水”、“剑河”的异称与衍误。由此也进一步证实了黠戛斯居住地仍然没有迁离叶尼塞河流域。

两汉时期,坚昆大致在今鄂毕河流域。南北朝时期,坚昆从鄂毕河一带逐渐东移至叶尼塞河流域,生活在阿巴坎河与克穆齐克河之间。直至击破回鹘以前,其居住地还在叶尼塞河中游地区,集中分布在今萨彦岭以北的南西伯利亚地区,另有一小部分散居在天山南麓的高昌、焉耆一带。之后黠戛斯南迁曲漫山南麓,其疆域东邻骨利干(在贝加尔湖附近,今安加拉河一带),东南与都播(贪漫山南、唐努乌梁山北)相壤,西南与葛逻禄为邻(阿尔泰山以西)。公元840年左右,黠戛斯汗国的疆域曾达到最广。黠戛斯向西攻取北庭和安西地区时,南抵吐蕃,并曾占领安西(今新疆库车地区)、北庭(今新疆吉木萨尔地区),东南一度曾与唐朝接壤。从两汉至唐,黠戛斯人的活动区域呈现逐步东移的趋势,直至定居叶尼塞河上游地区。

从汉文古籍与突厥文碑铭的记载,可知从汉代起黠戛斯就已经生活在匈奴西北,历经百余年逐渐南迁最终定居于叶尼塞河流域,直到宋、金、蒙古帝国时期,叶尼塞河上游始终是其主要聚居地。

二、坚昆与北方诸族的关系

坚昆历史见载于西汉时期,但汉文文献并无详细的记载,故此,其早期历史仅凭零散史料稍加展开。

战国时期,匈奴南与中原燕、赵、秦三国为邻;至秦、汉之际,匈奴崛起于阴山河套地区。公元前3世纪,冒顿成为匈奴单于,拥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冒顿东灭东胡、西击月氏、南收白羊河南王、北服坚昆与丁令,统治了大漠南北广大地区。公元6世纪,漠北蒙古高原活跃着突厥、薛延陀、回鹘等部。坚昆因为势力较弱,曾受到突厥、薛延陀的征服。

(一)坚昆与匈奴的关系

坚昆早期历史的汉文记载,与匈奴的兴盛、扩张有关。由于匈奴冒顿单于的扩张,征服北方的“浑庾、屈射、丁令、鬲昆、薪犁之国”等部 。鬲昆(黠戛斯)与其他北方各部,相继被匈奴征服。

基于冒顿单于征服事件,汉文文献亦得见坚昆方位的记载。《汉书·匈奴传》载,坚昆“东去单于庭七千里,郅支留都之” 。《三国志·魏略·西戎传》始见稍具体的记载,坚昆距“匈奴单于庭安习水七千里” 。可知,坚昆的相对位置在匈奴单于庭的西方,即匈奴右地。按照匈奴的左右翼划分制度,匈奴右贤王统领右地,坚昆当受匈奴右贤王管辖。彼时匈奴会定期向其属部征收赋税,属部亦有纳税之义务,赋税当以实物为主。史籍未见匈奴直接向坚昆征收赋税的记载,但据文献记载,可间接观其赋税的征收情况。如《汉书·匈奴传》载王莽时期“颁四条”汉令,令护乌桓使者晓谕乌桓民众,其一就是“毋得复与匈奴皮布税”,乌桓响应汉令不与匈奴缴纳,结果“匈奴以故事遣使者责乌桓税”。 匈奴与其属部存在着贡赋关系,以此推之,同为匈奴所征服的坚昆,当也有向匈奴按时缴纳赋税的义务。此外,匈奴的属国有善待匈奴使者的义务。《汉书·西域传》载“自乌孙以西至安息,近匈奴”,故“匈奴使持单于一信到国,国传送食,不敢留苦”。 匈奴使者在西域受到的礼遇,推及同样隶属于匈奴的坚昆,或许也当如此。

由于被匈奴征服诸部的反抗,坚昆也曾一度摆脱对匈奴的隶属。汉宣帝本始三年冬(公元前71年)冬,匈奴出击乌孙,返回时遭遇“一日深丈余”的大雪,致使其“人民畜产冻死,还者不能什一”。 坚昆近邻丁令、乌桓、乌孙等三部乘机发起进攻,致使“匈奴大虚弱,诸国羁属者皆瓦解” 。匈奴由此国力大减,羁属于匈奴的各部都相继脱离匈奴的控制,坚昆当也一度摆脱了匈奴的统治。

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匈奴虚闾权渠单于死,握衍朐提单于即立。匈奴开始争夺单于王位的内战,郅支单于占据漠北王庭。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正月,呼韩邪单于南下附汉。汉厚待呼韩邪使者,疏远郅支使者。郅支“自度力不能定匈奴,乃益西近乌孙,欲与并力,遣使见小昆弥乌就屠。乌就屠见呼韩邪为汉所拥,郅支亡虏,欲攻之以称汉,乃杀郅支使,持头送都护在所,发八千骑迎郅支。郅支见乌孙兵多,其使又不反,勒兵逢击乌孙,破之。因北击乌揭,乌揭降。发其兵西破坚昆,北降丁令,并三国。数遣兵击乌孙,常胜之。坚昆东去单于庭七千里,南去车师五千里,郅支留都之” 。面对匈奴当时的形势,郅支自知不能与呼韩邪单于相争也无力统一匈奴,于是放弃漠北,占据匈奴右地。北击乌揭,西破坚昆,北降丁令,并以坚昆为都庭,兼并了三国。坚昆再度隶属于匈奴。郅支单于为都坚昆期间,数次攻击乌孙不下。康居王派使者至坚昆,表示愿意与其合作共击乌孙。郅支单于西走康居。匈奴对坚昆的控制,才得以再度缓和。

1940年夏天,在今俄罗斯哈卡斯自治省阿巴干城南八公里处,发现了一处中国式宫殿遗址 。当是汉末呼韩邪单于与王昭君的长女须卜居次云,抑或伊墨居次云与其夫婿虚卜当在匈奴的居处。也有人认为是李陵统治坚昆的居处,故又称为“李陵宫”。但参考汉文文献记载,李陵因降匈奴而招致家族被诛,他的居处怎么可能出现“天子千秋万岁常乐未央”字样的瓦当,况且匈奴并无汉代的建筑材料,如若建造汉式宫殿必将从中原运抵至此。依据前人研究,“李陵宫”的说法当难以成立,该处遗址很明显是汉匈关系平稳时期的建筑,显而易见汉末匈奴仍据有坚昆之地。

北匈奴败亡后,鲜卑兼并了漠北的匈奴十余万落并自此强盛起来。2世纪中叶,首领檀石槐被鲜卑各部推为“大人”,建立了鲜卑各部的军事大联盟。鲜卑势力范围“南抄缘边,北拒丁令,东却夫余,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二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网罗山川、水泽、盐池甚广” 。檀石槐将鲜卑部落大联盟分为东、中、西三部,西部大人统辖上谷以西至敦煌,西接乌孙的广大地区。极盛时期鲜卑的统治范围,很可能也扩展到了坚昆之地。

(二)坚昆与东突厥汗国的关系

西魏废帝元年(552),突厥首领阿那土门于自称“伊利可汗”。木杆即可汗(553—572)后,率军“又西破嚈哒,东走契丹,北并契骨,威服塞外诸国” 。契骨(坚昆)虽被突厥征服,但并未因此而屈服,故史称“突厥之北,契骨之徒,切齿磨牙,常伺其后” 。他们随时都在伺机反抗东突厥汗国与后突厥汗国的统治,公元8世纪中叶,才得以彻底摆脱突厥的征服。

唐贞观四年(630),唐太宗诏令漠北铁勒诸部,歼灭了东突厥汗国,东突厥汗国余众或走西域或投薛延陀,另有近十万人则归附唐朝。东突厥灭亡后,突厥残部推举乙注车鼻为可汗。乙注车鼻可汗在金山(今阿尔泰山)之北住帐。乙注车鼻可汗时期“西葛逻禄,北结骨,皆并统之” ,漠北各部及结骨(坚昆)诸部皆被征服。贞观十二年(638),西突厥汗国又分为东、西两部。唐高宗永徽元年(650)六月,高宗擒获东突厥乙注车鼻。漠北地区全部纳入唐朝管辖范围,黠戛斯才摆脱了对东突厥的附属。西突厥汗国的东部君主乙毗咄陆可汗向东北方扩张,咄陆可汗建廷镞曷山(今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东北恰林河西),使“驳马、结骨(坚昆)诸国悉附臣之” 。随着西突厥东、西两部不断的争战,彼此的力量也逐渐削弱,坚昆等部落也伺机脱离了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的统治。

坚昆虽然曾隶属于突厥,但从考古资料看,其领土其实并没有完全成为后突厥汗国的组成部分。古代突厥人流行一种于墓地树立石人的风俗,突厥人尚武好战因而死后要“图画死者形仪及其生时所经战阵之状” 。这些雕刻的石人,一般是右手执杯,左手抚刀剑,表现出英勇善战的武士形象。在突厥汗国(包括东突厥汗国)时期,以突厥方式制造的、站在石头围墙跟前的石人,均竖立在突厥人居住过的地方,广泛分布于新疆、蒙古高原、南西伯利亚和中亚地区 。俄罗斯考古新发现证实:“6—8世纪突厥人雕塑艺术(石人)。死者右手拿酒杯。左手下垂,抓住挂在皮带上的剑把或马刀把。这种雕像站在正方形石头围墙之东。豪华的碑石(阙特勤碑、毗伽可汗碑等)上的场景与此不同。其外表和成分明显受到中国碑石的影响。在第一突厥汗国和东突厥汗国时期,以突厥方式制造的、站在石头围墙跟前的石人,竖立在突厥人居住过的所有地方。没有这种石人的地方,是没有进入突厥汗国范围的地方。根据这个考古标志,我们知道,黠戛斯领土并非突厥汗国的一部分。” 在西伯利亚西部叶尼塞河流域黠戛斯的领土范围内,并没有发现这种突厥石人。俄罗斯学者据考古发现,认为“古代黠戛斯人(今吉尔吉斯人)一般说没有做雕像。这个民族竖立起高大而垂直的石头,石头上刻有印记(tamga)、死者的名字和遗言——对终结生命的挽歌” 。墓前的建筑应该是区别部族独立的特殊标志,这一现象的存在,似乎可以确定黠戛斯人尽管不止一次地惨败于突厥铁骑之下,但其居地并未入于突厥汗国的疆域范围,仍然顽强地保持相对的独立。显然,坚昆与突厥的隶属关系较为松散。

(三)坚昆与薛延陀汗国的关系

东突厥汗国灭亡后,铁勒薛延陀部日渐强大并建立了汗国。坚昆遂为薛延陀汗国的属部之一,薛延陀“以颉利发一人监国。其酋长三人,曰讫悉辈,曰居沙波辈,曰阿米辈,共治其国” 。在薛延陀颉利发官的监管下,坚昆国事由讫悉辈、居沙波辈、阿米辈等三位酋长共同治理,不言而喻其尚处于弱势。公元7世纪,米努辛斯克盆地的叶尼塞河流域的诸部落,政治统一也较为薄弱。 在叶尼塞河流域的乌鲁克姆河和别克姆河谷地,分布着突利巴里部;克姆契克河谷是克什(施)季姆人的居地;米努辛斯克盆地阿巴干河与叶尼塞河之间的草原,居住着“博利沙尔民族”;北面从威巴特河到白伊尤斯河的叶尼塞河西岸,是阿齐和别利格民族。 反观坚昆由讫悉辈、居沙波辈、阿米辈等三位首领联合执政,彼时当属于贵族联盟时期。

唐贞观二十年(646),薛延陀入侵唐边。太宗命李勣率九姓铁勒二万骑至于天山,薛延陀惧,因而请降。唐朝与铁勒诸部联合灭掉了薛延陀汗国,漠北地区全部纳入唐朝统治范围,坚昆得以摆脱对薛延陀的隶属。 Ml9vIJchV3sEyKz8rqzgiR/1sQVu1bZbwFdwdBiFfaF2zY4IYmmmBQSwqDqwxY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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