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右眼突兀一跳。
她停住脚步,伸手轻轻按住右眼。
这只眼是跳财还是跳灾来着……
她纠结不过十秒钟,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惊呼。
陈珂一愣,尚且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面前已然盖下一道黑影,抬眼间黑影由小变大,掀起滚烫热风迅速与额头来了个亲密接触,她猝不及防,正中眉心。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传来。
看来是跳灾。
陈珂感慨自己这时还能在心底吐个槽,她捂着额头,从指缝间远远瞧着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极快掠过自己,朝球的方向飞速狂奔,刚才那声充满惊恐的土拨鼠尖叫也是出自这人。
“霍然你是真的狗!我的限量版篮球啊!”
又一洪亮声音响起,带着少年特有的蓬勃朝气。
“球你大爷,你跑过去时视力2.0的大眼珠子没看见砸着人了吗?”
声音刚停,叫作霍然的男生已经跑到陈珂面前,一米八多的个头将烈阳挡得死死的。
从下往上看去,足弓高,小腿紧实,肌肉线条细长,她习惯性在心里做评估,真是好苗子。
而且,浓眉大眼,颜值很高。
“朋友,没被砸傻吧?”
见女孩捂着脸没个回应,霍然立马慌了,抖着手掏口袋半天也没掏出个创可贴来。
“我的青天大老爷啊,真砸傻了。”
他欲哭无泪,正思考要不要大声喊个救命,胳膊突然被人一搭,一个声音从下面悠悠传来:“同学,你知不知道我鼻子刚做好的,你差点把我砸毁容了知道不?”
霍然虎躯一震,三观一碎,立马非常诚恳地弯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你从哪家医院出来的,我出钱,现在把你送回去再加个疗程矫个正,你看成不成?”
陈珂捂着脸没动,整个人笑得一抽一抽的。
霍然是真的信了,直接掰开对方两只碍事的手:“我帮你看一下啊,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他轻轻拂开对方的刘海,视线从额间白皙的皮肤向下探去。
“好啦,好啦,我真的没事。”陈珂快笑炸了,快编不下去了。
“怎么可能没……事?”
陈珂干脆垂眸直视他。
两人目光交错间,他冷不丁撞入一双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笑眸。
女孩是鹅蛋脸,五官精致,清秀绝俗,整个人虽瘦却不贫瘠,连露出的锁骨都好看得错落有致。
他心跳没由来地漏了一拍:“你……你别骗我。”
这句话配上这个表情就显得很白痴,陈珂叹了口气,心想骗过了,于是柔着声,讨好道:“没骗你啊。”
他这才慌乱地起身。
“那个,鼻子没事就好。”他又问,“敢问朋友尊姓大名?”
“陈珂。”
“这个‘珂’是……”
陈珂伸手在掌间比画:“一个王字边加上可口的‘可’。”
“汗血到王家,随鸾撼玉珂,指的是玛瑙白玉,真是好名字。”他含着笑,“我没说错字吧。”
陈珂倒是惊讶。
这年头能把诗句信手拈来的男生算是少见了,她问霍然:“你是文学院的?”
霍然摇头:“不是,我体院的。”
“……”
壮哉我临大体院,语文学得如此出色。
“我叫霍然,那什么,有事就找我啊,保证随叫随到,负责到底。”霍然摸了摸后脑勺,嘴角仿佛天生上扬,笑得人畜无害,很让人心生好感。
陈珂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手机恰时响了。宋小时发来的短信,问她怎么还不来。
今天有新生入学典礼,很重要,辅导员要挨个儿点名,陈珂瞧眼时间,幸好还有一个小时。
她立刻和霍然道别,顺便真心实意地建议:“霍然同学,以后最好别在路中央打篮球啦,真的很容易重伤像我这样身高二等残废的。”
她比对方活生生矮了一个头。
霍然连连答应。
直到女孩走得连人影都不见一个,霍然还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盯着。
潘齐抱球慢慢从旁边挪过来,感慨道:“霍大少爷,您这司马昭之心快尽人皆知了,赶快把哈喇子擦擦,淌地上了。”
霍然摩挲着下巴:“齐儿,是我这饱含智慧的大脑出什么问题了吗?我怎么觉得刚刚那位可爱的小同学越瞧越熟悉呢。”
“你是该熟悉。”潘齐说,“人家是计算机系新评出的系花,俗称临大小仙女,温柔可爱,男女通吃。”
“小仙女啊……”霍然露出一个傻笑,“嘿,挺贴切。”
语毕他觉得哪里还是不对,沉默好久,才恍然大悟:“想起来了,我和她是一个高中的。”
潘齐嘴角一歪。
“可以的,然哥,不愧是十九年的单身狗本狗,这么好看的校友现在才想起来。”
霍然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知道什么,她上了个高一就转走了……再说又不是同班。”他说到一半止住声,半晌又复杂道,“不对,我和她确实单独见过一次,而且过程还很不友好。”
潘齐来了兴致:“怎么说?”
“应该是……高一月考那次,爷考到脑细胞死光,在教室睡到天黑才出门,结果脑子一抽,也有可能是没睡醒,一脚就踏进了女厕。
“当时爷养了三个月的腹肌,那线条,那身材……爷一进去就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吸引住了,并没有发现今天的厕所构造有何不同。”
“然后呢?”
讲了半天,女主角还没出场。
“然后当我正对着镜子展示强而有力的臂围和结结实实的腹肌时,小仙女一个推门就进来了。”
“……”
“我当时是真的考试考傻了,叼着衣领子冲她一个劲儿地乐。”
霍然还记得自己说的那句话:“朋友,走错了吧?”
“她听了是不是觉得你是个变态?”潘齐十分真诚地发问,换成自己,可能还会冲上去踹他两脚。
“那倒没有,她说了句对不起就走了。”
霍然属于乐天派类型,大脑定期排掉那些丢人的记忆,早在那日他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后,就已经选择性忘记如此不好的初遇。
万万没想到,两人再一次重逢,依旧不好。
“等等,那她的鼻子是纯天然的啊,我记得高中就长这样了。”霍然此刻才后知后觉,“她刚刚在耍我!”
一旁潘齐瞧了眼自己黑炭似的胳膊,羡慕道:“话说都是刚刚军训出来的,小仙女怎么就晒不黑呢?”
他脑回路和霍然肩并肩,一向很有特色。
霍然懊恼完了,慢条斯理地回答他:“人家,小仙女,喝露水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你,搬砖的,喝水泥的,这能一样吗?”
潘齐面无表情地冲他“嗷”了声,两人分开,非常熟练地抡拳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