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陈珂回家时,发现陈士藩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电视,脚边好几个被踩扁的易拉罐。
不当教练的陈士藩成了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每天早出晚归,活得邋遢,吃的也都是外卖,很随意也很不卫生,一点儿也看不出曾经在赛场上意气风发的模样。
“你妈今天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说你手机关机了。”
陈士藩很缓慢地说,他盯着电视机,脸上被屏幕映上几分光亮,眼底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混浊。
陈珂说:“没电了,还没来得及充电。”
“嗯,你记得回一个电话。”
“好。”
语毕,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电视机里综艺节目的阵阵笑声,回荡在彼此沉默的眼睫之下。
“爸,临大的击剑社重新开设了。”
陈士藩握着啤酒的手顿了一下,抿唇不说话。
他自从消沉之后脾气就越发不好,但不知为何,明明该到此为止的话题,陈珂却像是赌气一般,自顾自说了下去。
“所以我加入了他们,也会陪着他们去打APM的比赛。”
像过去的你一样。
像过去满怀荣耀的你一样。
那个喝了一半的易拉罐嘭地落在了陈珂的脚边,骨碌一滚,她的脚踝沾染了些许溅起的啤酒泡沫。
“胡闹!你千方百计考回临海,就是为了气死我?”
那双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自己,陈珂想,如果是小时候,可能自己早就“哇”的一声吓哭了。
不过,她长大了。
看到这双眼睛时,她不觉得可怕,只是感到了一丝悲凉。
“爸,你想错了一件事。”
她弯腰捡起易拉罐,丢进垃圾桶。
“我其实根本就不怕流言蜚语,也根本不怕有没有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我唯一害怕的,只是你以‘为我好’为理由把我推开,让我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以前的她在生日那天许下的愿望,只不过是每个人只要过得好就行了,妈妈的工作永远顺利,爸爸教导的队伍夺得冠军,而自己,则能与朋友的友谊长存。
一直以来小心翼翼拥护的幸福,现在却已经离她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