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队十三号”里有内鬼,这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下来。
如果不是出了内鬼,徐玉俭怎么可能知道这次行动是十三个人,更不可能知道陆十一的代号就是红心J。问题是,徐玉俭知不知道列车上还有一个重要的“锦缎”?
在“锦缎”行动中,按照组织纪律,就只有周长青和吴真祯两位实际执行人知道“锦缎”的身份和面容。大家都只需要听命于指挥官周长青,他是“红队十三号”的首领,大家只知道要配合周长青保护“锦缎”到北州,但“锦缎”究竟是谁,却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不应当知晓的秘密就不需要知晓。
陆十一也不知情,他的任务是扮演列车乘务员,在列车上随时等待周长青命令。之前马明才开始逐一检查,周长青发出了第一个行动指令:让陆十一去二号车厢为绿衣女子解围。在这样的指令中,陆十一自然能推知“锦缎”是谁。应当知晓秘密的时候自然就能知晓。
这样推理来看,至少“锦缎”暂时是安全的,徐玉俭起码现在还不能确定谁是“锦缎”。
现在的局势复杂起来了,周长青和吴真祯根本不能再靠近“锦缎”,如果贴近去保护,“红队十三号”中的内鬼很有可能就从吴、周二人的反应中推知列车上谁是“锦缎”,隐藏在列车内的徐玉俭自然也能知晓这一切。即使是“锦缎”遇到危险,也无法指挥其余十人去保护她,因为这剩下的十个人里面,还不知道谁是内鬼呢!这各怀绝技的十位能人异士,本来是要听从指挥,保护“锦缎”的,现在却成了埋下的地雷。
当徐玉俭知道这样一个可以影响北州战局的重要目标在列车上,天知道他会展开什么样的疯狂报复,为了沈曼月,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现在沈曼月死了,他真的成了亡命之徒。
现在的局势是:第一,有内鬼,保护“锦缎”,则可能暴露“锦缎”。第二,还有3个小时,找不出内鬼,则列车将被炸掉。第三,停下列车,护送“锦缎”改道而行,则也将炸掉列车,车上的群众怎么办?另外,不依靠十位能人异士,光凭周、吴二人,不可能战胜强大的徐玉俭,可是,这些人里,又该信任谁?又能信任谁?
周长青心里想:“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即便徐玉俭不知道‘锦缎’到底是谁,他仍然会逐一暗杀我们,他是为沈曼月复仇来的。”
周长青脑子转得飞快,迅速整理了所有局势情况。他额上微有汗珠,这样复杂的局面还是第一次遇到,他理了理思路,既然“锦缎”暂时是安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内鬼,要找出内鬼,必然只有从陆十一的死因开始查起。时间已经不多了,徐玉俭这个疯子,可是说到,就要做到。
陆十一的死状很奇特,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从正面插入他的小腹,锐器伤本来是要流很多血,可是凶手入刀的手法非常老到,陆十一没有流太多的血。既然陆十一已经中了刀,为什么又要把他按到水盆里?
陆十一从二号车厢走过来,经过三号车厢,最后在三号车厢与四号车厢之间的洗手间出事,这一段不长的路,到底发生了什么?
“咚咚……”洗手间有人敲门,是在门外放风的赵肆。
周长青把门拉开了一点,怕外面有人看到尸体:“四哥,陆十一殉职了。”
“什么?”赵肆惊讶道。
周长青把黑桃J和纸条递给赵肆,赵肆看了一眼,骂骂咧咧道:“这他妈的好大胆,这是在挑衅啊。”他手一扬,黑桃J就在他手上燃烧起来,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变出来的火。
周长青道:“四哥,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处理尸体。如果引起骚动,我怕徐玉俭会随时炸掉列车。”
赵肆说道:“尾部车厢有一节是存放货物的,只能先放在那里,等下车后再厚葬陆十一。”
周长青道“那只好拜托四哥了。”
赵肆点点头,拿出一个偌大的麻布袋,把陆十一尸体装了进去,道:“哎,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伙子,说没就没了……”
离列车抵达乌云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周长青把现场记入脑中,和吴真祯一起往座位走去,二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吴真祯道:“周长青,如果是徐玉俭来复仇,他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周长青不言语。
吴真祯又道:“这会不会是一个声东击西的阴谋?有内鬼是真,‘徐玉俭’回来复仇却只是一个疑阵,只是扰乱我们十三个人的诡计,敌人的目标还是‘锦缎’?”
周长青想了一想,道:“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找出杀死陆十一的凶手才是当务之急。”
“陆十一的死很奇怪,他明明中了刀,为什么还要溺到水中?”周长青小声道。
吴真祯道:“会不会凶手先刺中了他,由于他极力反抗,所以凶手才将他按入水中。”
“不会,首先陆十一并不是溺死,我检查过他的口和咽喉,但凡溺水的人,都会在临死前大口呛水,甚至还会有腹中容物反胃吐出的情况,那么口和咽喉应当有污水痕迹或是反胃吐物的痕迹,如果溺水是致命死因,那么陆十一也应当具备这些现象,可是,陆十一的口和咽喉,干干净净,这就说明溺水并不是主要原因。”周长青道。
吴真祯道:“那么,致命伤就应该是那一刀才对。”
周长青喃喃道:“既然已经致命一刀,为什么还要溺到水中?”他的本能告诉他,只要解决了这个难题,查清真相就有望了。
他们二人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
陆十一的死讯已经通过赵肆传过来了,伍令城依然不动声色,他眼望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又似乎在静静发呆。张久庭眼中充满了血丝,恨恨道:“我刚听四哥说了,我要给十一报仇!”
张久庭和陆十一年纪相差不大,关系最好。坐在张久庭身旁的齐卫东代号是红心7,也就是老七,他年纪比张久庭大不了多少,可是他的面容却比张久庭成熟许多,老成许多。齐卫东冷哼了一声:“报仇,找谁去?”
“你什么意思?”张久庭微微怒道。
“我们中间有内鬼,先搞清楚这个问题再说。”齐卫东一语切中要害。
周长青道:“我信任在座的每一位,刚才真祯的意见我也觉得有道理,会不会是敌人故布疑阵?”
齐卫东道:“瞎扯,如果不是有内鬼,有谁知道我们行动的是十三个人,又能准确知道陆十一代号是红心J?”
这个道理周长青何尝不知,他也就是稳稳情绪,安抚下人心,可齐卫东就是要死死抵住别人,这个人,三句话不拆人的台,就难受。
伍令城终于开口了:“‘锦缎’是谁?”他似乎很吝啬自己多说一个字。
顿时大家都静了下来,盯住周长青和吴真祯。在眼下内鬼未明,周长青怎么敢指出谁是“锦缎”?
齐卫东道:“陆十一是不是正是因为知道了‘锦缎’是谁,才死的?”
这么问,就有点咄咄逼人了。
周长青淡淡道:“我也想知道陆十一是怎么死的,我更想知道陆十一的死和‘锦缎’有没有关联,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么从现在开始,请大家配合我,这是命令!”
“凭什么……”齐卫东习惯性地正要反驳,但马上又闭上了嘴巴,因为他看见站在周长青背后的吴真祯已经紧紧握住了一只条状包袱,包袱里应该是一支组装的长枪。吴真祯眼中透出的光,告诉在场所有人,她一定会支持周长青到底。她可是唯一一个和徐玉俭正面较量过的人,她的枪法足可匹配她在本次行动中的代号,红心Q,也就是“女王”。
“夺!”伍令城重重把一支匕首掷进了桌子,他用力极重,整个木桌都在抖,匕首刀身全嵌入了桌面,然后他不再说话,倒头睡去。
齐卫东索性跷起了二郎腿,他抚摸自己的小腿半天,笑而不语。他外号“燕雀”,绝技是飞檐走壁,通常在集体行动中,他执行的是前期踩点和盯梢的工作。对于他来说,即便是列车爆炸在即,只要给他一个打开的窗户,他就可以纵身跳出,丝毫没有难度,所以他倒是不急。先等着,看看徐玉俭要耍什么花样,他早就想会一会这个号称“刺客之王”的海城头号特工,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轻功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