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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向戒子歆书

经学大师祸福观

家教简介

刘向(公元前77—前6年),字子政,西汉著名经学家、目录学家、文学家。为刘邦异母弟刘交的后代,刘歆之父。曾校阅群书,撰成《别录》,是我国最早的图书分类目录。其著作大多散佚,仅有《新序》《说苑》《列女传》等著作传世,《山海经》是其与子刘歆共同编订成书。

《戒子歆书》为刘向教导刘歆谦逊恭敬之道家训。在西汉朝野中,刘向、刘歆父子闻名遐迩。其子刘歆饱读诗书、官运亨通,亲友纷纷祝贺。而他却给初登仕途儿子一剂“猛药”。为何曾身历三朝、三罢三出的父亲劝儿子树立正确祸福观?刘向《戒子歆书》值得后人警醒自勉。

摘抄刘向《戒子歆书》,135cm×35cm,作者:陶旭

家教原文

戒子歆书

告歆无忽:

若未有异德,蒙恩甚厚,将何以报?董生有云:“吊者在门,贺者在闾。”言有忧则恐惧敬事,敬事则必有善功,而福至也。又曰:“贺者在门,吊者在闾。”言受福则骄奢,骄奢则祸至,故吊随而来。齐顷公之始,藉霸者之余威,轻侮诸侯,亏跂蹇之容,故被鞍之祸,遁服而亡,所谓“贺者在门,吊者在闾”也。兵败师破,人皆吊之,恐惧自新,百姓爱之,诸侯皆归其所夺邑,所谓“吊者在门,贺者在闾”也。今若年少,得黄门侍郎,要显处也。新拜皆谢,贵人叩头,谨战战栗栗,乃可必免。

——选自《艺文类聚》

刘向《戒子歆书》(竖式排版)

家教探析

经学大师祸福观

我国目录之学历史厚重、源远流长,始自西汉刘向、刘歆父子。刘氏父子受命整理皇室藏书工作,编撰而成《别录》《七略》两部目录学著作,开启了中国目录学之先声,是今人研究中国古典目录学和目录学史必研习之重要经典。历史上一对父子研究同样两部著作,且都名垂青史,至今寥寥无几。其因如何?刘向《戒子歆书》值得后人警醒自勉。

一、承蒙皇恩,当思善终

刘向是西汉皇族楚元王刘交的4世孙。从楚元王刘交到刘向的父亲刘德,均喜爱读书、学识渊博。成长如此显贵之家、书香门第,刘向无疑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汉宣帝广泛招揽有名气的儒学者和特异才能的人到身边听候差用。二十岁的时候刘向就担任谏大夫的职务。汉成帝时,刘向也是深得成帝的赞赏。其曾多次上书指正时弊,提出许多有价值的治国建议。但由于外戚把持朝政,所以刘向并没有因此得到提升,政治上影响甚微。于是,刘向就埋头学问,专心著述。在《戒子歆书》中,刘向告诫刘歆:“你并没有特殊的品行,而承蒙丰厚皇恩,要拿什么来报答呢?”刘向、刘歆这一对父子的相同之处颇多,而相异之处也很多,真是绝无仅有的特例。其一,虽然都是蒙受祖荫,加之天生聪颖,两个人都是少年得志,学问渊博,官运亨通,但刘向为人低调谦和,而刘歆则锋芒慑人;其二,学问上,刘向崇尚今文经学,治《榖梁春秋》,而刘歆则是古文经学的代表,治《左氏传》;其三,刘向对汉家王朝忠心耿耿、誓死效忠,而刘歆则成为王莽篡权的帮凶,成了刘汉王朝、宗族的罪人。以结局来看,二人虽然都成为学问大家、一代宗师,但刘向得以善终,而刘歆在七十三岁高龄时国破家亡,被迫自尽。由此可见,刘向此家训不愧具有远见。

二、受福戒骄,防范祸至

刘向性格刚正耿直,注定了他坎坷多难的一生。刘向父子都在西汉政权中为官,并且也都曾得到过皇帝们的器重。但他们的仕途之路并非一帆风顺,时有贬抑,可谓祸福难料。当时,汉宣帝特别迷信神仙方术。刘向投其所好,便把家中有关这方面内容的两本书呈献给汉宣帝。这两本书就是淮南王刘安密藏在枕头里的《枕中鸿宝》《苑秘书》,刘向崇信神仙方术,故特意献上此书,还说按照书中方法可以炼出黄金。结果不但没炼出黄金,反而浪费许多人力、物力。汉宣帝闻讯后龙颜大怒,把刘向打入大牢,幸亏其父刘德和哥哥阳城候刘安民奔走救赎,汉宣帝考虑其人才学识难得,才赦免释放他。刘向经过这次劫难之后,便把精力转向对儒家经典的研究。但汉元帝继位之后,刘向又遭遇祸福,因用阴阳灾异来推论时政的得失,再次身陷狱中,免官多年。在复官后,刘向为人耿直,又因弹劾宦官专权误国而遭免官。官场的反复无常,使刘向对祸福有了深刻的认识,故其《戒子歆书》中指出,董仲舒说过:“吊丧的人到了家门,贺喜的人就要到里门了。”这是说有担忧就会心里恐慌,而认真地从事本职工作就一定会有好的功德,而好运就会随之而来。董仲舒又说:“贺喜的人来到家门,吊丧的人就要到里门了。”这是说享福会使人自满奢侈,而自满奢侈就会招来灾祸,因此吊丧的人随之而来。齐顷公即位之初,依仗他祖父齐桓公的余威,轻蔑并侮辱诸侯国的使者郤克,使跛子郤克丢了面子,所以蒙受了鞍之战的灾难,只好偷偷地换掉衣服而逃命,这就是所说的“贺喜的人来到家门,吊丧的人就要到里门”的意思。齐顷公兵败师破,人们都为他悲伤,他能够诚惶诚恐,改过自新,百姓就爱戴他,诸侯都归还了侵吞齐国所夺得的城邑,这就是所说的“吊丧的人来到家门,贺喜的人也就到了里门”的意思。“受福则骄奢,骄奢则祸至”,这个警告可以说来得并非不及时。刘向通过列举春秋时代齐顷公的典故,来说明“吊者在门,贺者在闾”,“贺者在门,吊者在闾”的道理。刘向的教子之道应当说是成功的:他的三个儿子都很有才能:长子刘伋,易学奇才,官至郡太守;二子刘赐,官任九卿丞;少子刘歆,更是西汉末年著名的大学者。刘歆继父业,集六艺群书,“辨章学术,考镜源流”,撰为《七略》,这是为中国第一部图书目录、分类著作。《七略》将著录的图书分为六个大类,38种,603家,13219卷。其中对每种每类都加小序,说明其学术源流、类别含义等,不仅对当时的学术发展有很大的推动作用,对后世的目录学更有着深远的影响,成为中国目录书的典范。刘歆对天文律历及数学也有研究,所著《三统历谱》被称为是世界上最早的天文年历的雏形。三统历在中国天文学史上,首次提出了岁星超辰的计算方法。章太炎说刘歆为孔子以后的最大人物。顾颉刚称刘歆为“学术界的大伟人”。

摘抄刘向《戒子歆书》15cm×42cm,作者:陶旭

三、教子谨慎,用心办事

作为西汉著名经学家、目录学家、文学家,其子刘歆饱读诗书、官运亨通,亲友纷纷祝贺。而他却给初登仕途儿子一剂“猛药”。为何父亲要劝儿子树立正确祸福观?可以说,古代家书家信大都浓缩了作者毕生的生活经历、人生体验和处世做人智慧等方面的内容。刘向身历三朝、三罢三出,处事经验丰富。所谓“知子莫若父”,刘向应该是个目光精准的父亲,故告诫刘歆在“新拜皆谢,贵人叩头”之时,一定要谦虚谨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有这样才能免除祸患。从此,可以看出刘向对儿子的了解。刘歆自小就天资聪颖,领悟能力很高。他不仅精通《诗经》《尚书》,还写得一手好文章。故汉成帝召他为黄门郎,并诏与父亲刘向对西汉政权所藏图书进行校对、整理。如此才华很容易招致打击。后来,刘歆写文章责备太常博士,引起了群儒的反感,加之他又得罪了当时的执政大臣,便被调出京师,到地方上出任太守。直到王莽执掌朝政大权时,开始设立古文经学博士,刘歆才得以回到京师任职。由于王莽喜好古文经学,而刘歆恰好擅长古文经学,因此受到王莽的器重。王莽篡位做了皇帝之后,任命刘歆为他的国师,并进封为嘉新公。出于对儿子了解和自己切身感悟,刘向《戒子歆书》中告诫道:现在你年纪还不大,就做了黄门侍郎,这是重要的职位。刚上任的官员都要向你道谢,地位高贵的人要向你叩头,你要小心慎重,处处用心办事,才能避免灾祸。刘歆牢记父亲教诲,得到王莽的提拔和重用,但王莽的篡位行为在他看来是大逆不道的,在感情上无法接受。因此在公元23年,他参与谋杀王莽的计划,事情败露,自杀身亡。

摘抄刘向《戒子歆书》,135cm×35cm,作者:陶旭

赏诗悟典

刘向

宋·徐钧

忠言历历总成虚,

二十余年列大夫。

未死已知他日祸,

此身幸不见新都。

【感悟】 《戒子歆书》为刘向教导刘歆谦逊恭敬之道家训。其子刘歆饱读诗书、官运亨通,亲友纷纷祝贺。而作为曾身历三朝、三罢三出的父亲,却用家训劝儿子树立正确祸福观,可见徐钧对刘向《戒子歆书》的高度认可。 96yVXMovtcAa1nMCIT+rUq0ApU4ImvM6HI3cu1yTGfSoE6jU0V5TgXnKRZ59ukF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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