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
为什么我们应该摒弃精神病这个词

中午时分，好莱坞大道与藤街的交通有点小堵。我开车去那儿附近进行“播客”录制，互动嘉宾是脱口秀与社交明星杰伊·谢蒂。这时我看到一个30多岁的男人，大约身高一米八，脏脏的金发，衣衫褴褛，一脸血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对着天空夸张地打着手势。街上的行人避之不及，没有人理会他的存在。毕竟，这里是明星云集的好莱坞。我诊所里的多数同事，大概都会诊断出他患有精神分裂症或病情不稳的双相情感障碍（又称躁郁症），并且想知道为什么他不服用药物来消除幻听或幻视。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猜测着他上次在哪儿伤及了脑部，他是否曾暴露于霉菌或有毒环境，是否患有严重的肠道疾病，是否患有诸如莱姆病或弓形虫病等侵蚀大脑的传染病。

我们正处于一个精神医学大变革的浪潮中。本书抛弃了那种过时的、带有污名化的范式。这种范式用着让人汗颜的、贬低患者的标签，阻碍患者获得所需的帮助。而我们用具备现代脑科学和珍视人的尊严的治疗项目取而代之，带给患者最新的进展和希望。没有人会因为患上癌症、糖尿病或心脏病而感到羞耻，即使他们的生活方式是主要的病因。同样，任何人都不应因为患上了抑郁症、惊恐症、双相情感障碍、成瘾、精神分裂症或其他心理疾病而感到羞耻。

在过去的30年中，我和我的同事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与行为相关的功能性脑部扫描数据库。患者来自121个国家，年龄介于9个月至105岁。数据库包含了16万多个脑SPECT扫描结果。SPECT测量的是大脑的血流和活动模式。我们同时还有1万多个QEEG（定量脑电图）测量结果，QEEG测量的是脑电活动。这些大脑成像结果完全改变了我们诊疗患者的方式。另外，脑成像结果也可以帮助到健康的你，虽然你之前可能没有关注到它。像你的心脏和所有其他器官一样，大脑就是一个器官，心理健康就是保持大脑功能的正常与健康。

我们清楚地知道，作为精神科医生不是在处理心理健康问题，而是在处理大脑健康的问题。这个思路改变了我们诊疗患者的方方面面。在此强调一下：

我们不是在处理心理健康问题，而是在处理大脑健康问题，这个理念将改变一切。

我开始厌弃“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这两类名词，你也应该如此。因为这些名词误导我们只去关注患者的心智和精神，而脑成像结果让我们必须关注大脑。“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这类名词强化了对疯癫的、受困扰的、心智不平衡或不稳定的人的污名化，尽管这些形容词仅适用于少数脑健康/心理健康有问题的人。

被诊断出患有“心理疾病”或“精神疾病”的人，通常饱受他人的污名化，只能独自在心理问题中挣扎，使得他们不太可能去寻求帮助，因为他们担心自己会受到别人的轻视。我们来看看1972年美国副总统候选人托马斯·伊格尔顿的经历。这位崭露头角的参议员来自密苏里州，是位虔诚的天主教徒和越南战争的激烈反对者，曾是该州最年轻的司法部部长。他被推举为总统候选人乔治·麦戈文的竞选伙伴，他们是完美的搭档。但是，当人们发现他正在接受抑郁症治疗时，他被迫退出与麦戈文的竞选组合，这时离他被提名仅18天。这种让人倍感黑暗的政治事件非常多，心理健康问题一直被政治界视为致命的问题。

然而，根据传记作者约书亚·沃尔夫·申克的说法，亚伯拉罕·林肯“一生都在与抑郁症作斗争”，如果他今天还活着，他的疾病将被视为“性格问题”——即能否承担作为总统的政治责任。他的病确实“影响”到了性格：成就了林肯拯救国家的使命。申克认为，由于抑郁症，林肯知道如何忍受自己的不良情绪并在困境中振作起来。值得注意的是，林肯在10岁时被一匹马踢到，当时头部严重受伤而失去了知觉。你会发现，头部受伤其实非常普遍，是情绪和行为问题经常被忽略的病因。

“林肯的抑郁症”确实是一个性格问题：它成就了林肯拯救国家的力量。

通过将这些问题归类为心理问题或精神疾病而非大脑问题，患者心中会充满耻辱感而不得不闷在心里。考虑一下那些由于尴尬或羞愧而不愿去寻求帮助的名人，他们往往因为过量用药而自杀或致死，从欧内斯特·海明威、朱迪·加兰、朱莉娅·西乌到罗宾·威廉姆斯、明迪·麦克莱迪、菲利普·西摩·霍夫曼、安东尼·布尔登和凯特·斯佩德，等等。从表面看来他们似乎拥有一切名利，然而内心却饱受煎熬。

如果我们不消除（或至少降低）这些大脑健康问题的污名化，那么越来越多的人将无法获得救治，从而遭受不必要的痛苦甚至死亡。我们必须做得更好，因为：

·在美国，平均每14分钟就有1人自杀。自杀在全体美国人死亡原因中排名第十，但在10～34岁人群中排名第二。自1999年以来，美国自杀率增加了33%，降低了总体的寿命预期；要知道同期癌症的发病率下降了27%。美国上一次预期寿命大降低是在20世纪初，当时西班牙流感和第一次世界大战造成了近100万人丧生。我对自杀感同身受：我的一个姨妈自杀了，我养子的生父自杀了，我继子的父亲也自杀了。自杀给亲人带来的心理创伤不同于其他损失，因为人们认为自杀是一种迫不得已的选择，而不是疾病造成的后果。

·平均每8分钟就有1人死于药物滥用。近年来美国的鸦片制剂越来越泛滥。2017年，有7万余件药物滥用事件，其中67%来自阿片类药物，比2016年增加了45%。

·2017年统计表明，与千禧一代的同龄人相比，美国当今的青少年更容易发生抑郁、焦虑和自杀。

·36%的女孩患有临床症状明确的抑郁症，而在同龄的男孩中这一数字仅为13%。这两个数字都让人难以接受。

·40～59岁的女性中有23%在使用抗抑郁药。

·根据一项大样本的流行病学研究，美国50%的人在生活中的某个时刻会遭遇精神健康问题。焦虑症（28%）、抑郁症（21%）、冲动（25%）、药物滥用（15%）是最常见的类型。一半的病例从14岁就开始了，而到24岁时患病比例增加至75%。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在所有因病致残的病例中，有25%是由于心理健康问题和药物滥用引起，这是心脏病引发的残障的8倍，癌症所致残障的40倍。

羞耻感使人们不愿去寻求帮助。没有人会因为癌症、糖尿病或心脏病而感到羞耻；同样，任例人都不该因为患上抑郁症、惊恐症、双相情感障碍或其他心理疾病而感到羞耻。

作为一名精神科医生，40年来我一直都很喜欢自己的专业，但我并不喜欢自己专业的标签。因为精神科医生常常被医学中的其他专业人士鄙视为不科学，并且经常遭到他们或公众的嘲笑。我的父亲是一个非常聪明和成功的企业家，1980年当我告诉他我想成为一名精神科医生时，他问我：“你为什么不想成为‘真正的’医生？你为什么要当‘呆瓜’医生，整日和‘呆瓜’混在一起？”当时，他的话令我很沮丧。但40年后，对于他当年的担忧，我有了深深的理解。我听到非常多的患者说：“我不会变疯，所以我不需要去看心理医生。”污名化笼罩着这个专业，我更喜欢“临床神经科学家”而不是“精神病学家”。

重塑心理健康，因力脑健康会改变一切

在我职业生涯的早期，我了解到很少人愿意去看心理医生。没有人愿意被别人称为有缺陷或异常。但是一旦人们了解了脑健康的重要性，每个人都想保持一个更健康的大脑。精神健康其实就是脑健康，知道这一点后你会怎么办？这就是我们每天在亚蒙诊所开展影像检查的原因。我们要改变诊疗理念：人的大脑就像心脏一样会发生健康问题。但是，大多数人去找心脏专家时还未发作过心脏病，他们之所以去是因为他们有风险因素，如家族性心脏病、高血压或腹部肥胖等，他们希望自己能够预防心脏病的发作。要防治精神疾病，我们要有类似的思维方式。

从精神健康到脑健康，诊疗范式的转变会改变一切。人们会将他们的问题视为医学的而非道德的。这有助于降低耻辱感和内疚，并增加家人对他们的宽容和同情心。脑健康的理念将更加优越，也带来了希望——增加了患者求医的意愿，也增加了患者改变生活方式的依从性。一旦人们了解了其实是大脑控制着自己全部的所作所为，他们就会保持一个健康的大脑，以拥有更好的生活。

将关注的重心从心理健康转移到大脑健康改变了一切

·人们认为他们的问题是医学上的，而非道德上的。

·这减少了污名化、羞耻和内疚感。

·这增加了家庭成员的同情和包容。

·这是对心理疾病病理的更准确描述。

·提高了治愈的希望。

·患者对治疗的依从性增加了。

本书将为你提供一个全新的治疗脑健康/心理健康问题的思路，例如焦虑症、抑郁症、双相情感障碍、注意障碍/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DD/ADHD）、成瘾、强迫症（OCD）、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精神分裂症、人格障碍等。这基于一个非常简单的前提：大脑表现正常，心智就会相随。一项项研究表明，改善大脑的生理功能，就可以改善人的心智或精神面貌。

你的大脑病史不是你的命运

我将本书献给两个侄女，15岁的艾丽兹和10岁的艾米丽。原因是她们出生在一个饱受精神病困扰的家庭——多次自杀、严重抑郁、精神分裂症、药物滥用、躁狂行为、强迫症、焦虑和惊恐症、ADD/ADHD、身体发育不良和犯罪行为。出生之前，她们在精神疾病的遗传易感性方面就很高。她们在混乱的生活状况中出生了，她们的父母受困于成瘾、抑郁、行为异常。2016年，当地的儿童保护组织认为她们的成长环境充满了危险，因此将她们从父母身边带走。两个女孩仍然清晰地记得警察把她们从母亲身边带走时的恐慌和害怕。

那时候，我的妻子塔娜与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塔玛拉联系不多。当发现塔玛拉的孩子（艾丽兹、艾米丽）被寄养时，我和妻子坐不住了。我们对塔玛拉进行了脑健康治疗，可惜两个孩子的父亲拒绝治疗。塔玛拉的病情比较复杂：成瘾、抑郁、多动症和19次车祸造成的颅脑外伤。经过治疗病情得以控制，2017年母亲节她可以与孩子团聚了。从那时起，塔玛拉、艾丽兹和艾米丽用本书中的原理逐步恢复了心理健康。像所有经历过这种迷乱的人一样，她们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但塔玛拉现在从事着自己热爱的工作，两个女孩都是学习优秀的好学生，她们生活幸福，社交正常，对未来充满希望。在撰写本书时，艾丽兹已经是学校优等生，参加了当地的越野和田径比赛，并被授予语言艺术、生命科学和“年度最佳自动化与机器人”项目的学生奖。

塔娜、塔玛拉和我致力于终结她们的精神疾病的代际循环。本书就是我们的蓝图，这也可以成为你的脑健康蓝图。精神病的终结，始于你和身边人的参与。

这本书是人们的脑健康蓝图

本书第一章简要介绍了精神病学和心理治疗的历史。为此以我的一位长期患者杰瑞特（Jarrett）为例，阐述了他多年来的一些令人惊奇的治疗效果。我会让你重新认识精神疾病。我们将放弃只依据症状群的过时诊断范式，而将其替换为以脑健康/心理健康为中心的范式，这个新范式基于疾病症状、神经影像学、遗传学和个性化医疗方面的理念与技术。然后，我将分享从脑成像工作中学到的12个经验教训，这些经验教训彻底改变了我们的认识，以及对待患者的方式。你将会认识到亚蒙诊所用以终结精神疾病的4个环与BRIGHT MINDS计划，该计划揭示了一个简单而高效的概念，即若想拥有健康的心智，必须先拥有健康的大脑。为此，你必须优化生命中的4个环：生物、心理、社会和灵性，并防止11个主要损害大脑和心智的风险因素（简写为BRIGHT MINDS）。

第二章，将介绍精神疾病的病因以及如何消除它们。如果你知道它们是如何产生的，那么就知道避免或治疗它们的处方。你会发现美国爆炸性增长的脑健康/心理健康问题与现代生活的关系。本节还将探讨11种影响心智的风险因素，并向你展示如何避免这些风险，这些风险因素会让人失去自我。我之前在《拯救记忆力》一书中曾介绍过这些风险因素，但仅深入阐述了它们与记忆力的关系。这些因素极大地影响了各种脑健康/心理健康问题。BRIGHT MINDS中每个字母的含义：

B（Blood）代表血液循环

R（Retirement）代表退休和衰老

I（Infiammation）代表炎症

G（Genetics）代表遗传

H（Head Trauma）代表脑损伤

T（Toxins）代表毒素

M（Mind Storms）代表精神风暴（异常的脑电活动）

I（Immunity/Infections）代表免疫和感染

N（Neurohormone issues）代表神经激素问题

D（Diabesity）代表糖尿病

S（Sleep）代表睡眠

因此你看到了，一旦降低这些风险因素，你的大脑或者心理就会更加健康。

第三章，我将分享一些提升大脑功能和优化心理能力的实战策略，包括如何看待精神医学与膳食补充剂，每年都要关注哪些健康数字，以及日常饮食的重要性。

这里有一个例子，说明我们为什么要放弃过时的范式而采用新范式。

蔡斯如何通过康复治疗消除了精神疾病

蔡斯是一个聪明、有为的年轻人。他刚大学毕业，工作还算出色，但是内心很痛苦，非常焦虑，无法控制情绪波动，思维模式消极，时常感到恐慌，脾气暴躁，睡眠不足。因此，他与同事关系不好，也没什么朋友。他不善于和别人交流，心情总是不好，在生活上也缺乏任何明确的目标。

十几岁的时候，他看过一位精神科医生。医生让他填写一份心理问卷后，诊断他为双相情感障碍。双相情感障碍是一种严重的情绪障碍，患者的症状在抑郁症和躁狂症之间循环，有时还有多动症和间歇性暴发性障碍（IED）。蔡斯有抑郁症和成瘾的家族史。

多年来，他从一种药换到另一种药，试图找到有效的药物。但副作用使他的情况越来越糟，体重增加了35 kg。这个年轻人之前已经有了社交焦虑，现在因为肥胖而更加地孤立自己。蔡斯从头到脚都在自暴自弃，他神经衰弱，甚至无法正常上班。

蔡斯的继母特里建议他到我们在纽约的诊所看病。特里的女儿之前一直存在学习障碍和焦虑症，到我们诊所就诊后情况大为改观。看到疗效后，特里也来过我们诊所看病，从而消除了大脑疾病的困扰，她的商业项目也得以成功。随后，特里推荐了不少亲戚朋友到我们诊所看病。

像治疗其他患者那样，我们对蔡斯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作为治疗过程的一部分，我们详细地记录了他的病史，进行了神经心理学测试，进行了实验室检查（显示维生素D和睾酮水平较低），并扫描了他的大脑以评估大脑的血流和活动模式。SPECT扫描可以看出大脑的活动模式。它与CAT扫描和MRI检查不同，后两者在评估大脑的解剖结构异常时常被使用。SPECT着眼于大脑功能，在我看来SPECT检查对于患有复杂的脑健康/心理健康问题的人（如ADD/ADHD、双相情感障碍等）非常有帮助。在本书第二章和第三章有很多SPECT结果展示。

蔡斯的SPECT扫描结果（见下图与健康人的比较）显示，他的大脑尤其是前额叶皮层（关乎专注、预见、判断、计划、同情、冲动控制）和颞叶（关乎情绪稳定、学习、记忆、脾气控制）的血流量显著较少。扫描结果反映了他过去遭受的颅脑外伤和药物滥用问题，基于这些结果，我们提了一些针对性的问题，试图了解他的大脑发生异常的原因。

原来他的家人之前开了一家纳斯卡赛车场，蔡斯当时还是一名儿童。小时候他经常在赛车场里玩耍，呼吸了不少有毒的汽车尾气。他的大脑后来发生了数次脑震荡，其中有一次就源于赛车比赛。严重的脑震荡会影响到前额叶皮层和颞叶，许多患有严重脑震荡（这是大脑疾病）的人往往被误诊为双相情感障碍（这是精神疾病）。

查看了他的大脑图像并了解了蔡斯的病史后，我们知道他没有双相情感障碍、ADD/ADHD和易怒症，而是脑震荡和汽车尾气的长期侵害使他出现了这些症状。我们让他停了之前别处开的药，给他开了一些营养大脑的膳食补充剂。用亚蒙诊所开发的BRIGHT MINDS计划去康复他的大脑。BRIGHT MINDS计划将在以后的章节中详细介绍。蔡斯作为该计划的参与者，我们彻底改变了他的饮食习惯，鼓励他只吃有益于脑健康的食品，而不是损害脑健康的食物。另外，他开始每天锻炼身体。蔡斯遵照我们的治疗建议一一做了。

蔡斯在治疗后的几个月内恢复了对生活的信心。他的大脑成像结果显示出了明显的改善。他的皮肤也变得光洁了，体重减轻了35 kg，各种迹象表明他的大脑较之前健康。现在，他的工作状态变好了，与同事关系融洽，认识了一些其他部门的朋友。他喜欢尝试新事物，也有了女朋友。在了解了自己的大脑之后，蔡斯依然喜欢观看赛车比赛，但他表示自己不会再参加比赛了。不仅是因为脑震荡的风险，还因为他不想再吸入毒物：天然气、石油、燃烧的橡胶以及其他会毒害身体的化合物。

蔡斯迫切需要一种全新的治疗策赂。之前的治疗办法并不能解决他身心健康方面的问题。

蔡斯曾被他的精神科主治医生诊断患有3种精神疾病：双相情感障碍、ADD/ADHD、易怒症。这位医生使用了美国精神医学学会《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DSM）中的疾病清单和相关症状群，给他的治疗方案弊大于利。是的，表面上看治疗起来挺容易，不必改变患者的生活方式，只需让患者尝试不同的药物，希望有一种能够快速治好患者的精神疾病。但是，我们在精神科中使用的药物通常药效有限，并且一旦开始使用就很难停药。它们会改变大脑功能让患者感觉“正常”了，但同时往往让人对药物成瘾。长远来看，轻症患者可以通过改变生活习惯等办法来减少药物使用，在某些情况下甚至不需要服药。

我们评估和治疗蔡斯的方式，与大多数人经受的“精神疾病”诊疗方式大不相同。在2020年，如果你怀疑自己有精神健康问题，可能会先去看心理医生或社区医生（85%的精神类药物由他们开出）。这时候他们会让你描述下自己的症状。多数情况下，医生听你描述完病情，做或者不做检查，然后对照手册寻找症状群。这样的话，他们为你提供的诊断和治疗计划通常会涉及一种或多种精神类药物。

例如，如果你感到焦虑，通常会被诊断为“焦虑症”，并最终得到医生开出的抗焦虑处方药。一些研究发现这类药物会增加痴呆的发病率。若你有注意力问题，可能最终会被诊断为多动症，医生会开利他林（RitaIin）或阿德拉（AdderaII）等刺激神经的药物。这些药物对一些人比较对症，但也会使一部分人病情变得更糟。

假若你对医生说：“我很抑郁。”医生就会为你“贴上”与症状同名的诊断“标签”，即抑郁症，这没有给出任何病理信息。医生对应的治疗通常是抗抑郁药。

美国国立精神卫生研究所（NIMH）前任主任、精神科医生托马斯·英塞尔表示：“抗抑郁药……起效慢、有效性低。迄今为止，在最大的抑郁症药物有效性研究中，400多名有严重抑郁症的患者参与了测试。他们经过14周的药物治疗后，只有31%的患者病情得到了缓解……在大多数抗抑郁药物的双盲实验中，安慰剂的有效性在30%左右……不幸的是，当前的药物治疗只能让很少一部分人症状减轻，而更少的人可以康复。”这与英塞尔的前任领导史蒂夫·海曼的说法类似，他在2018年写道：半个世纪以来，我们在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研发方面一直没有显著进展。

这种过时的诊疗方法常常用于治疗那些有情绪问题的人，例如蔡斯。他们会间歇性地大发脾气，然后就被诊断患有间歇性暴怒症。这些家庭医生或社区医生的处方常常是情绪管理课程或一些药物。

根据亚蒙诊所治疗成千上万名患者的经验以及40年的临床实践，我深信，诊断仅基于《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中的症状群，例如焦虑、抑郁、脾气暴发或注意力不集中，对患者而言是不充分且有失尊重的。这些症状描述没有告诉我们患者所患疾病的病理上的原因。所有其他的医学专业都要求认真对待他们所治疗的器官，但精神科医生无须检查患者大脑，就开始假设生物学机制下是什么疾病（如抑郁症、ADD/ADHD、双相情感障碍和成瘾等），即使患者的病情可能与心脏病、糖尿病或癌症患者的一样严重。

仅基于《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中的症状群（如焦虑、抑郁、发脾气或注意力不集中等）进行诊断是不够的。

2019年《精神病学研究》中一项研究证实了我数十年来一直在说的话：仅根据症状群进行精神病学诊断在科学上毫无意义且显得虚假。这项由利物浦大学研究人员领衔的研究，精心分析了《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中的5个章节：焦虑症、抑郁症、心理创伤相关疾病、双相情感障碍和精神分裂症。论文结果凸显了当前诊断范式的许多缺点：

·用于诊断的症状之间有非常大的重叠。

·许多诊疗忽略了心理创伤和头部创伤的影响。

·当前的诊疗策略很少考虑到个性化医疗。

这项研究深刻地反映了当前诊断模型是多么的模糊和标准不一。例如，《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中惊恐症几乎有24 000种症状组合，而社交恐惧症只对应一种组合。同样令人担忧的是，论文作者发现“两个人可以在没有任何共同症状的情况下得到相同的诊断”。而且，症状组合的数量庞大，几乎不可能实现准确诊断。令人震惊的事实是，在《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中，有2.7亿种症状组合符合创伤后应激障碍和重度抑郁症的标准，若同时考虑另外五种常见的诊断，症状组合的数目上升到500亿个，超过银河系中星星的数量。研究人员得出结论，采用其他方法可能比继续用这个所谓的“离散分类系统”更有效。

请放心，不需要旧调重弹。将“精神疾病”视为“脑健康问题”就可以更准确地诊治疾病。基于这一创见，彻底改变了亚蒙诊所的诊疗策略。这也是为什么亚蒙诊所治疗疑难杂症成功率较高的原因之一。患者来我们这里之前，他们平均看过3.3名医生，服用过5种药物。实际上，那些病情复杂、病情不断反复的患者，来亚蒙诊所接受治疗6个月后有84%出现了好转。

本书将分享一些患者的故事，并提供一些终结精神疾病的策略。这不仅改变了我的侄女艾丽兹和艾米丽的生活，也将改变你的生活以及子孙后代的生活。

1.抛弃“精神疾病”一词，用术语“脑健康/心理健康问题”代替。

2.放弃仅基于症状群的过时的诊疗范式，改换成根据疾病症状、大脑影像、遗传学证据和个体化医疗为主的脑健康（身体健康）范式（第一～三章）。

3.在生物、心理、社会、灵性四个环中对每个患者进行评估和治疗（第四章）。

4.预防或消除11种危害脑健康的“BRIGHT MINDS”风险因素（第五～十五章）。

5.“最重要的是，不能伤害患者。”了解“精神药物”和膳食补充剂背后的科学证据。膳食补充剂的科学证据比多数人了解的要多，而且通常可以基于证据进行选择（第十六章）。

6.知道较为重要的健康数字，并每年体检一次，以预防脑健康/心理健康问题（第十七章）。

7.吃那些能够促进脑健康的食物，而不是诱发脑健康/心理健康问题的食物（第十八章）。

8.在学校、企业或其他任何团体中，提供脑健康/心理健康教育（第十九章）。 3wuzWd8uVu7MN4KtaK6yiGACTcSGgHmlm0HZMYBlSl1ZR4EzzBnbMQRc3V86TKP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