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骰子掷出二和二。
二乘二是四。二加二也是四。乘还是加，结果都一样，这让友好感到无助。无助却也能让他冷静。芸芸众生总是努力挣扎，但无论做什么，结果都一样。骰子里全是学问，只要学会解读。
他们两人一组分队。马维尔和辰组成一队。师父与学徒一起加入、一起行动、一起嘲笑别人。友好有些惊讶的是，蒙洛卡托和摆子组成了另一对。他们并肩蹲在栏杆旁、盯着黑压压阴森森的银行，昏暗的夜空勾勒出两人的黑色轮廓。人们总是天然结伴行动，友好对此司空见惯。人人如此，除了他。他总被别人抛下，独自待在阴影中。或许就像法官说的，他有些不对劲。
在安全屋，萨加姆选他作同伴，但他并没因此心存幻想——萨加姆选他是因为他有用，因为他吓人。待在阴影中的人都很吓人。好在萨加姆未加掩饰，他是友好认识的唯一一个诚实人，两人达成的也是坦诚的交易。他们的合作如此顺遂，萨加姆很快赚够了从法官手下赎身的钱，而既然他是个诚实人，重获自由后便没忘记友好，后来又回安全屋将友好也赎了出来。高墙之外没有规则，事情截然不同，萨加姆有业务要忙，友好又变回独自一人。但他并不介意，他已习以为常，何况还有骰子陪他——就像现在这样，待在西港的屋顶上的阴影中，感受深冬的寒意，陪着两对既不般配也不诚实的同伴。
守卫也是两人一排，四人一队，一共两队，整夜绕银行巡逻。现在正在下雨，还夹着点冰雹，但他们没有丝毫松懈，仍旧一圈、一圈又一圈地在黑夜中穿行。其中一队正好从下方巷道经过，只见他们全身盔甲，肩扛长戟。
“他们又来了。”摆子道。
“看见了。”马维尔不耐烦地说，“开始计数。”
辰轻柔高渺的声音回荡在夜色中。“一……二……三……四……五……”友好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翕动的嘴唇，连骰子都从垂下的手里滑了出去，他的嘴无声地随她嚅动。“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怎么上房顶？”马维尔思索，“怎么上房顶？”
“绳子和抓钩？”蒙洛卡托建议。
“太慢，太吵，太多不确定。即便钩子能钩住，绳子也始终暴露在外。不行，我们不能容许意外发生。”
友好真希望他们闭嘴，好让他听清辰的计数声，那声音让他下身支起了帐篷。“一百一十二……一百一十三……”他闭上眼睛，头靠着墙，一根手指有节奏地前后晃动。“一百八十二……一百八十三……”
“赤手空拳爬不上去，”蒙洛卡托的声音传来，“没人能办到。那边太过光滑陡峭，顶上还有尖刺。”
“我完全赞同。”
“干脆从银行里面爬上去。”
“不可能，那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必须爬墙，再通过房顶的巨大天窗进入。这条巷子至少晚上没有闲人经过，这是我们的优势。”
“从其他侧面上去呢？”
“北墙下人来人往，灯火通明；东墙是正门所在，另有四名守卫整夜把守；南墙的情况跟这边差不多，还没有可资利用的屋顶。所以都不行，这面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友好看着下方巷子里闪烁的微光。又一支巡逻队来了。二乘二，二加二，一共四人，踏着坚定的步子，绕着银行巡逻。
“他们要巡逻一整晚？”
“另外两支四人小队作为替补，日出以前毫无间断。”
“二百九十一……二百九十二……第二队到了。”辰清清嗓子，“总计约莫三百个数。”
“三百。”马维尔嘶声重复，黑暗中，友好看到他摇摇头，“时间不够。”
“那怎么办？”蒙扎急切地问。
友好一把抄起骰子，骰子边缘挤压着手心，熟悉的感觉再次传来。他不关心怎么进银行，甚至不关心能不能进去，他只希望辰能继续数数。
“一定有方法……一定有——”
“我能进去。”众人齐齐扭头，只见摆子靠着栏杆，坐在地上举起苍白的双手。
“你？”马维尔不屑道，“你怎么进去？”
黑暗中，友好只能隐约分辨出北方人嘴角的笑意。
“用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