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南宋人而言,找个空闲时间,约上三五好友去泡澡,简直就是人生一大乐事。赵三郎就是这样一位享受主义者,他和哥哥赵二郎准备带新认识的朋友刘郎君去“香水行”,感受一下临安的澡堂文化。
刘郎君的老家在西南一带,不久前他们一家三口刚搬到临安。刘郎君如今是临安某书院的学生,他的父母则开了个小铺子,做点小买卖。
赵三郎一行人去的是临安澡堂界的“网红店”,环境雅致,很多文人士大夫都爱去那儿泡澡。
到了“香水行”一条街,赵三郎给刘郎君介绍说:“这一带就是临安城有名的泡澡天堂了,其中有好几家店都被文人写诗称赞过呢。我朝人民风雅,给澡堂取‘香水行’这么个名字,真是又好听又贴切。”
“香水行确实是个好名字。”
刘郎君观察了一圈,见附近不少店门口都悬挂着水壶——这是宋朝公共澡堂的标志。
赵三郎领着大家走进其中一家澡堂。澡堂前部分是一间茶室,墙上挂着字画,四处摆放着当季鲜花,看上去整洁高雅。有几位顾客正在品茗说笑,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已经泡完澡了。
“这儿的茶香真宜人,一点不输西湖边的茶坊。”刘郎君说,“我们也去泡澡吧,泡完来品茗。”
“好,我们找个搓澡工吧,最近天气逐渐炎热,得好好清洁一下身躯。”
“我也正有此意。”
不要疑惑,宋朝的公共澡堂确实已经有搓澡工了!大文豪苏轼就是泡澡堂的狂热爱好者,他还曾写过两首以泡澡为主题的《如梦令》,词中有两句是“寄语揩背人”和“寄语澡浴人”,“揩背人”和“澡浴人”就是我们现在俗称的搓澡工。
公共澡堂中有茶室,有休息区,还有搓澡工……如此人性化的一条龙服务,足以说明宋朝的洗澡文化跟前朝相比有了飞跃式的发展。至少在现有的文字记载中,宋朝被认为是公共澡堂最先流行的朝代。
赵三郎等人搓完澡,在池子里舒舒服服地泡着。刘郎君对这家澡堂交口称赞:“这里不仅环境好,搓澡工的技术也很好,感觉我从头到脚都干净了,焕然一新啊!”说着,他忍不住吟诵起了苏轼的《如梦令·自净方能净彼》。
赵二郎笑着说:“刘郎真是好学识,洗澡还要吟诗呢。”
“只怪东坡居士这两首搓澡词写得太秒。”刘郎君说,“据说在东坡居士所在的年代,汴京城内就已经有好多公共澡堂了。”
赵二郎点头:“是的,我爷爷也说过,汴京有一条街因为开了很多澡堂,被称为浴堂巷。”
赵三郎说:“比起汴京的浴堂巷,临安澡堂在数量和质量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这倒是。临安人民喜欢享受,无论春夏秋冬,澡堂从不缺生意。”
刘郎君叹了口气:“古人常说,三天一洗头,五天一洗澡。但以前条件有限,没有公共澡堂,自家烧水废柴又费事,普通百姓根本承受不起。只有大户人家才有钱在家里建澡堂,享受沐浴带来的身心洁净感。”
“还是我朝人民幸福。如今澡堂普遍,价格低廉,普通人也能享受。这样的洗浴文化值得推广,即便过个几百年,上千年,后人也会感叹公共澡堂这一伟大发明的!”
“三郎说得有道理。好羡慕临安人,真的太懂生活了。”
“你老家应该也有公共澡堂吧?”
刘郎君点头:“有,不过都是百姓小本经营的澡堂,不像临安的香水行这么全面。我觉得在临安泡澡堂子不只是洗浴需求,更是休闲需求啊。”
赵二郎点头赞同:“刘郎说对了,我们临安府学的学生都很喜欢约在香水行。除了洗净自身,这也是一种社交嘛,就像去茶坊喝茶一样,和朋友聚会的同时身心也得到了享受。”
“说的太对了!”刘郎君不由得感叹,香水行真是个好地方!
小知识:
1、两宋时期,公共澡堂叫做“香水行”,《都城纪胜》记载:“又有异名者,如七宝谓之‘骨董行’,浴堂谓之‘香水行’是也。”《梦粱录》也有记载,“做靴鞋者名双线行,开浴堂者名香水行。”
2、宋人吴曾在《能改斋漫录》中提到:“公所在浴处,必挂壶于门,或不知其始。”当时的公共澡堂门口都会悬挂水壶,非常醒目的标志。
3、关于古人多久洗一次澡,《礼记·聘礼》中有记载,“管人为客,三日具沐,五日具浴。”意思是,在接待客人时,让客人三天洗一次头,五天洗一次澡。
4、南宋洪迈在志怪故事集《夷坚志》中写道:“宣和初,有官人参选,将诣吏部陈状,而起时太早,道上行人尚希,省门未开,姑往茶邸少憩,邸之中则浴堂也。”这段文字提到了北宋宣和年间,汴京的茶馆后面是澡堂,说明当时的人已经把喝茶和泡澡两件休闲的事结合在了一起。
5、北宋文学家黄庭坚在《宜州家乘》中记载:“十七日,丙戌,晴。从元明浴于小东南门石桥上民家浴室。”黄庭坚被贬到宜州(今广西境内)时,曾在民家经营的澡堂洗澡。从中可知,地方州县也有人经营公共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