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反杜林论》的形成与传播

19世纪70年代，杜林体系在德国社会民主党人中间的消极影响不断扩大，特别是杜林的著作《国民经济学及社会主义批判史》《国民经济学及社会经济学教程，兼论财政政策的基本问题》《哲学教程——严格科学的世界观和生命形成》连续出版后，其错误言论的宣扬更使杜林分子变得越发活泛起来。

1876年，杜林的著作引起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关注。当时，《资本论》第一卷出版后，杜林随即在《现代知识补充材料》杂志第3卷第3期上发表了一篇题为《马克思的〈资本论·政治经济学批判〉》的评论文章，对马克思主义进行肆意歪曲、诋毁和攻讦。鉴于杜林对德国社会民主党和工人运动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危害，在党的领导人威廉·李卜克内西的强烈建议下，恩格斯于1876年在《人民国家报》上发表了《德意志帝国国会中的普鲁士烧酒》一文，公开批判杜林的言论。同年5月底，恩格斯决定中断《自然辩证法》的写作并着手全面反击杜林的恶意中伤。在接下来两年多的时间里，即从1876年5月底到1878年7月初，恩格斯以连载论文的形式陆续在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机关报《前进报》上发表批判杜林的文章。这些文章后来合在一起，就成了那本世人皆知的著作《欧根·杜林先生在科学中实行的变革。哲学·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简称《反杜林论》。

1876年9月至1877年1月，恩格斯以《欧根·杜林先生在哲学中实行的变革》为题写了一组论文，并陆续发表在了1877年1月至5月的《前进报》上，全面地介绍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主要组成部分即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来由、发展状况及其内容，也阐释了关于自然哲学的内容。发表这组论文时，恩格斯还加上了概论和《杜林先生许下了什么诺言》这两篇文章，概论主要是从正面论述了社会主义由空想变为科学的过程，《杜林先生许下了什么诺言》则重在从反面揭露杜林的狂妄自大和浅薄无知，揭示了杜林体系的错误本质。这两篇文章在1878年首次出版《反杜林论》单行本时被单独抽出作为引论的第一、二章。这组题为《欧根·杜林先生在哲学中实行的变革》的论文加上概论和《杜林先生许下了什么诺言》，在之后构成了《反杜林论》的第一编，它以《欧根·杜林先生在科学中实行的变革。一、哲学》为题在1877年7月于德国东部城市莱比锡出版了单行本。

1877年6月至8月，恩格斯以《欧根·杜林先生在政治经济学中实行的变革》为题，将论文发表在了1877年7月至12月的《前进报》学术附刊和附刊上，主要介绍了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论述的主要观点。值得一提的是，其中第十章“《批判史》论述”由马克思亲自撰写，由恩格斯进行了一定的压缩，该章第一部分写于1877年3月初之前，第二部分写于8月初之前。这组文章后来成为《反杜林论》的第二编。

1877年8月至1878年4月，恩格斯又以《欧根·杜林先生在社会主义中实行的变革》为题，将论文发表在了1878年5月至7月的《前进报》附刊上，主要介绍了社会主义理论是怎样由空想过渡到科学的，并阐述了社会主义在生产、分配、国家、家庭和教育等方面的主要理论。这是《反杜林论》的第三编。1878年7月，第二编和第三编以《欧根·杜林先生在科学中实行的变革。二、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为题在莱比锡出版了单行本。

1878年7月初，三编汇合起来，出版了《反杜林论》单行本的第一版。恩格斯为之写了序言，主要说明了该书是为了揭露杜林派的恶劣行径、解救受到蒙蔽的同志以及维护党在马克思主义基础上的团结统一，因此采取论战的形式进行写作，这体现出恩格斯严谨的科学态度和对杜林的蔑视。当时，这本书的标题还不是“反杜林论”，而是《欧根·杜林先生在科学中实行的变革。哲学·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 Herrn Eugen Dühring's Umwälzung der Wissenschaft. Philosophie. Politische Oekono-mie. Sozialismus ）。这一标题实际上是恩格斯讽刺性地套用了杜林的《凯里在国民经济学和社会科学中实行的变革》（ Carey's Umwälzung der Volkswirthschaftslehre und Socialwissen-schaft ）一书的书名。该书在后来的德文各版中都是以“欧根·杜林先生在科学中实行的变革”为标题，而未加副标题“哲学·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

该书的第二版于1886年在如今号称“瑞士第一大城市”的苏黎世出版。当时恩格斯正忙于《资本论》第二、三卷的整理出版工作，因此相较于该书的第一版并没有作出较大改动，而只是对第三编的第二章即“理论”做了些许修改。恩格斯还专门为第二版重新写了序言，其内容主要是说明该书出版后的传播情况、再版原因以及修订和增补情况，并且根据《自然辩证法》的准备材料对第一版中关于自然科学的理论进行了审视。值得关注的一点是，那时的杜林及其著作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影响，该书却十分畅销，逐渐成了一本马克思主义的百科全书，受到工人们的极大欢迎，十分有利于马克思主义的传播。

该书的第三版是恩格斯生前出版的最后一版，经修订之后于1894年由位于斯图加特的狄茨出版社出版。恩格斯在这一版的序言中说明了内容修改和增补的情况与理由。在第二版的基础上，这一版对第二编第十章马克思所写的关于政治经济学史的部分即“《批判史》论述”作了一些修改，对与杜林相关的部分进行了一定的删减，并且更加翔实地突出了正面阐述马克思主义的部分。

至于当时这本叫作《欧根·杜林先生在科学中实行的变革》的书后来为什么被称作《反杜林论》，历史中也有记载。为了加强宣传力度，便于工人阶级理解和接受，伯恩施坦向恩格斯提出了将书名改成《反杜林论》的建议。恩格斯在1879年11月4日给奥古斯特·倍倍尔的信中，首次将这本书称为《反杜林论》。1895年恩格斯逝世后，列宁为了悼念恩格斯，发表了《弗里德里希·恩格斯》一文来概述恩格斯光辉的一生和卓越的功绩，其中沿用了《反杜林论》这一书名。此后，这本书的俄文版和英文版就通常以《反杜林论》作为其正标题，而“欧根·杜林先生在科学中实行的变革”则作为其副标题。我国第一个《反杜林论》全译本译者吴亮平对书名问题也作出过解释，即正是由于列宁著作的引文中通常使用《反杜林论》这一书名，所以我国还是按照俄文版和英文版的标题形式来命名这本书。

《反杜林论》的全书出版之后连续再版，并被翻译成了多种语言，其号召力在世界范围内不断增强，书中鲜明的主张和思想在世界范围内得到了广泛传播并深入人心，对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产生了重大影响，作为马克思主义的“百科全书”进一步推动了马克思主义的传播与普及。

除此之外，《反杜林论》还孕育了众所周知的《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这一著作。《反杜林论》第一版出版不到三个月，德意志帝国的俾斯麦政府就颁布了《反社会党人非常法》，使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以及宣传社会主义的书籍报刊纷纷遭到查禁，其中也包括《反杜林论》。然而，无能的帝国政府未能阻止马克思主义的传播，为了使普通人民大众更易于理解与接受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思想，恩格斯在法国著名工人运动活动家、马克思的女婿保尔·拉法格的请求下，把《反杜林论》中引论的第一章以及第三编的第一、二章单独改写合并成了一部题为《空想社会主义和科学社会主义》的小册子，并于1880年在法国社会主义杂志《社会主义评论》上发表，同年5月首次以单行本的形式在巴黎出版了法文版。它与《反杜林论》中的相关章节有所区别，并作了一些解释性的补充和改动，主要阐释了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与其他政党和学派的社会主义之间的区别。这部小册子通俗易懂，被马克思称为“科学社会主义的入门” ，出版后很快就被翻译成了多种语言，其译本数量当时远远超过了其他社会主义著作，受到欧洲工人阶级的广泛欢迎。继意大利文版和波兰文版出版之后，这本小册子于1883年在苏黎世出版了德文版，此时书名被改为《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同年在该地还出版了德文第二版和第三版。1885年，丹麦文版在哥本哈根出版。1891年，小册子的第四版在柏林出版，这也是恩格斯生前出的最后一个德文版版本。

众所周知，《反杜林论》这一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是恩格斯中断了正在进行的《自然辩证法》的写作而完成的，那么这两本著作之间有什么联系呢？1873年，恩格斯开启了《自然辩证法》的写作工作，正式对自然科学的辩证法进行研究。1876年，为了阻止杜林的错误思想在德国社会民主党内的严重影响继续扩大，恩格斯不得不放下《自然辩证法》的写作工作，全力展开对杜林的批判，这一过程持续了两年之久，但在此期间恩格斯并没有放弃《自然辩证法》的写作计划。1878年，恩格斯在完成了批判杜林的任务后继续投身于关于《自然辩证法》的研究和写作，但在写作快要收尾之际，恩格斯忙于马克思遗稿的整理和出版工作，因此不得不于1882年放弃了《自然辩证法》的研究和写作，从而导致这一写作计划未能完成。

通过对比这两本著作，我们能够看到二者之间千丝万缕的交织关系。首先，二者具有共同的理论出发点。《自然辩证法》分析了自然界的现象和规律，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首次论述了自然界的辩证法，《反杜林论》则是第一部全面阐述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百科全书”，可以说二者都创造性地将黑格尔的辩证法从唯心主义中拯救出来并将其转化为唯物主义的自然观与历史观，用辩证法尝试对自然界和自然科学进行分析，它们共同标志着自然辩证法的创立。 其次，二者相互补充与渗透。一方面，由于《自然辩证法》的写作工作在前面做了铺垫，致使《反杜林论》中总是渗透和反映着《自然辩证法》中的思想；另一方面，恩格斯在完成《反杜林论》后继续开展《自然辩证法》的写作工作，写作《反杜林论》时搜集的大量自然科学材料为《自然辩证法》提供了借鉴，甚至成为《自然辩证法》的组成部分。 r+AuNQLRP8OeNWhwnNEX3Pd/CSKbau0o3tgLdY8h0Xd53DvjOnmg1jM+e/JppJ1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