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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亚历山大帝国的建立奠定了希腊化文化产生的基础

亚历山大东征开辟了希腊化文化产生的沃野,尽管他本人未能亲睹在这块大地上结出的文化硕果。亚历山大征战十年建立的帝国虽然在他死后(公元前323年)就分崩离析,但他的继承者们建立的希腊化王国却构成了希腊人统治和影响之世界的主体。这个世界从地域上看,可以说是从地中海到印度河,从黑海、里海、咸海一线到印度洋。著名古史学家罗斯托夫采夫曾这样详细描述希腊化世界的政治格局:“希腊化家族的成员包括三个大国:埃及、马其顿、叙利亚(Syria),和大约12个希腊人或半希腊人的小君主国。它们是巴尔干半岛的伊庇鲁斯(Epirus)、小亚的帕加马(Pegamon)、俾提尼亚、本都、亚美尼亚、卡帕多西亚、加拉太(Galatia)、黑海沿岸的博斯普鲁王国(the Bosporan Kingdom)、中亚的帕提亚、巴克特里亚、非洲的昔列尼(Cyrene)和努比亚王国(the Nubian Kingdom),还有若干个独立的希腊城邦和两个希腊人同盟 。同时,新的国家也在希腊化世界的周边出现。它们开始注意希腊化事务和力量的均衡。在巴尔干半岛北部,有若干个色雷斯人(Thracian)和凯尔特人(Celtic)的国家。在南俄大草原,斯基泰人王国(Scythian Kingdom)之后,出现了几个萨尔马提亚人(Sarmatians)国家。在西方,最强大的国家包括迦太基(Carthage)、西西里(Sicily)……意大利人的各种氏族联盟,其中的拉丁同盟正在罗马的领导下显示其重要性,最后在今日法国和北意大利,有一个高卢或凯尔特部落联盟(the Alliance of Gallic or Celtic tribes)。”

对于罗斯托夫采夫的描述,笔者并不尽然苟同,但他毕竟勾勒出了希腊化王国及其周围世界的轮廓。尤其是他没有提到印度,实在太不应该。 印度西北部本来是亚历山大帝国的一部分,塞琉古王朝是公元前303年才正式将此地出让给孔雀王朝,公元前2世纪和前1世纪,此地又归于巴克特里亚和印度—希腊人的统治之下(尽管地盘在逐渐缩小),因此,应该把印度西北部划入希腊化世界的范围。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我们看到的是一幅地域广阔、民族众多、文化传统不同、发展程度迥异的图景。埃及、西亚、印度等地的文明已经有了两三千年的悠久历史,它们在文学、艺术、数学、天文、医学等方面都取得了惊人的成就。埃及人创造了象形文字、太阳历,建造了金字塔,绘制了星图。巴比伦人创造了楔形文字,发明了星期制、十进位、六十进位制,建造了古代七大奇观之一的空中花园。印度人创造了被后世误称为阿拉伯数字的十个符号(1—9,0)和定位计数进位法,产生了可与荷马史诗媲美的两大史诗[《摩诃婆罗多》(Mahabharata)和《罗摩衍那》(Ramayana)],印度的佛教方兴未艾。波斯的琐罗亚斯德教(Zoroastrianism),埃及的阿蒙神(Amon)崇拜、巴勒斯坦的犹太教,以及东方的各种秘教都久有传统。其他地区,如中亚、中非、阿拉伯、南俄等地的文化明显发展缓慢。罗马文明起步较晚,它在文化上还没有什么建树。而希腊人刚刚经历了辉煌灿烂的古典时代。探求宇宙奥秘的天文学,研究万物本原、认知大千世界的哲学、震撼人心的悲剧,针砭时弊的喜剧,宏伟高大的帕特农神庙(Parthenon),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神话宝库,催人建功立业的英雄史诗,探究人类纷争之因、人性永恒如斯的历史篇章,这一切构成了古典文化的宝贵财富。直至今日,它们“仍然继续供给我们以艺术享受,而且就某些方面说还是一种规范和高不可及的范本”。

希腊—马其顿人是这个世界的统治民族,希腊文化伴随着希腊人扩张的步伐而传播,借助于他们的政治统治而凌驾于当地文化之上。甚至在希腊人留足不前时,希腊文化还会通过其他途径影响到更加深远的地区。因此,希腊文化所到之处,就不可避免要与当地的文化碰撞、交流,从而产生文化上的汇合,这就是希腊化文化的前奏。当然,这种交流汇合的方式、程度因时因地而异。一般来说,在希腊人直接控制的区域,希腊文化占主导地位。原来文化先进、传统悠久的地区,如两河流域、埃及(它们也是希腊人统治的腹地)对希腊文化的影响就多一些,反之就少些。而在边远地区,由于希腊文化影响的减弱,当地文化的主体就不会改变,它们吸收的只是希腊文化的一些表层形式。

我们说希腊人控制之世界的建立,推进了希腊化文化的产生,并不意味着希腊与周围地区,特别与东方的文化交流只始于亚历山大。 其实,这种交流早在新石器时代就开始了。克里特文化的创造者就很可能来自西亚, 克里特图画文字借用了埃及的术语。 迈锡尼人(Mycenaeans)曾与小亚的赫梯(Hittites)争夺过对特洛伊的控制。 古风时代,大量的希腊人殖民小亚,更与东方文化紧密接触。公元前6世纪前后出现于米利都(Miletus)等地的希腊文化繁荣很难说没有得益于与东方的接触。据希罗多德,希腊人从埃及人那里学到了量地法、神祇名称、秘教,从巴比伦人那里学来了日钟、日晷以及一日之分成十二部分,从腓尼基人那里学来了字母。 希腊的一些政治家、哲学家到过小亚、埃及。 然而,这种文化上的交流、接触是局部的,表面的,甚至是单向的,真正的大规模的希腊文化与其他文化的文化交流、汇合始于亚历山大时代。

但亚历山大开创的世界只是提供了希腊文化与各地文化融汇的舞台。在这个舞台上最后能否演出一部别具韵味的剧目,还仰赖于其他因素的配合。 nMw2hT0qZrzsfMswz8LqmGyoSTaMCZ/p8bLB+d9eexkrv2ldojeqJkAX9ioBW7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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