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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 ARTIST

黄宇兴 重构现实生活和精神世界
EXPLORING THE SPIRITUAL

绚烂的荧光色彩,电波般蜿蜒的能量线条,放射耀眼能量和光芒、带有动态感的图像等,黄宇兴以极具标志性的绘画语言在中国当代艺术界占据独特位置。在公众所熟知的标志性语言之外,对自我、对现实生活、对宇宙的思考,贯穿黄宇兴的创作,他绘画生涯的每一阶段都成为他人生深远的象征,艺术家始终经历着极为个人化的探索。

内容策划/赵雯琪 撰文/霍雨佳 图片/黄宇兴本人提供

黄宇兴近30年的绘画生涯,约30幅代表作的个展“黄宇兴:穹宇之下”于2024年1月1日在龙美术馆西岸馆落下帷幕。结合作品一同展出的还包括数十件纸本作品及部分档案文献,以打破时间线索的方式,围绕“光芒”“江山”“孤岛”“狂欢”“世界”五个主题重新构建黄宇兴的绘画宇宙。

在色彩中自由

“色彩”和“光线”是黄宇兴如今最具代表性的视觉特征之一。艺术家经历了十年以灰黑色调为主的创作期,选择隐去色彩,将色彩退居至无关紧要的位置,黄宇兴说:“我把色彩抽离,用颜色以外的东西来塑造画面,类似于叛逆期,在否定自己的过程中,自我磨砺。”但其实黄宇兴对色彩的处理以一种更为隐性的方式呈现其中。以“改变中的生命史”系列作品的前奏之作《食肉目:熊猫科》为例,艺术家对色调的处理展示出某种纯粹的暗淡与精湛,配以荧光丙烯和银色底子的化纤画布,看似没有色彩的色彩,却精准地传递出“工业时代的冷感”。或许正是这阶段灰黑色调的作品,让黄宇兴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创作自由,艺术家重新创造和发明了一种独一无二的色彩关系,在他自己的维度上去探讨色彩和空间,色彩和宇宙。另一面,让我们回到黄宇兴在中央美院壁画系的毕业创作《视觉与成长:中箭的人偶与莫迪里阿尼》中,鲁明军在文章《影子、山水-灵力与黄宇兴的“两个身体”》中如此描述这幅作品:“‘人偶’躺在一个红黄相接的不明空间,四肢被四根白色的线条连接并悬挂,左手处拼贴着一幅漂浮的莫迪里阿尼绘画的图片,右手似乎在抚摸着一块白色云朵。红色的背景由不同大小的红点和黄点构成,仿佛涌动的狂风或海水。”不管是红黄相接的不明空间,还是悬挂四肢的白线,又或者是不同大小的红点和黄点,“光线”以暗语般存在黄宇兴的作品之中。

“黄宇兴:穹宇之下”展览现场,龙美术馆(西岸馆)

在一次喜马拉雅山区的长途旅行之后,迷幻恣意的荧光色彩和高饱和度的对比色调以不可阻挡之姿冲射进黄宇兴的画布,艺术家对“色彩”的探索欲成为无法被遏制的极端自由的表态,而“光芒”则作为画面能量的来源,象征着艺术家重燃的雄心与迸发的力量感。“荧光色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专属色,就如同矿物质颜色是属于敦煌的颜色一样。荧光色是刺激感官的独立颜色体系,是我们这个时代特有的。我开始在画面里用荧光色来表达,希望它可以照进每个人的生命里。”黄宇兴说。

在行动中扩展

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我们是应该前往自己的内心去探知生命的底色,还是向外拓展,去获取更多的创作动力呢?在黄宇兴看来,绘画的过程是一个始终处于变化的过程,一个艺术家需要拉升自己的视觉阅历。在向外的变动中,扩张视觉阅历的维度:“人本来就是一个感知事物的载体。我们随时处于感知与自我的转换之中,我们当然需要天赋作为自己的天赋和本真。但是我们也需要拉升视觉的阅历,去获得往下发展的动能。”

展览“黄宇兴:穹宇之下”中展出了黄宇兴极具生命力的创作实践:从气势宏大、令人惊叹的《九龙图》,到新近的绘画尝试《构——千里江山图》;从艺术家高中时代的纸本速写,大学时期的毕业创作,到“河流”“气泡”等近十年间的重要系列创作,黄宇兴将自我始终置于感知行动的状态。对于黄宇兴来讲,河流就像是人类的历史,宏大而不停向前流淌;绚烂的气泡则往往让人联想到一种瞬间被湮没的感觉,它出现又消亡,在时间长河中的存在相对短暂。“历史长河不停向前流动,人或者其他生物生命短暂,倏尔灰飞烟灭,太多东西充满变数,这一切都取决于你从什么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黄宇兴说。

黄宇兴《江山如此多娇》,2015-2019年,布面丙烯,200×400cm。

歌德在《浮士德》全书留给全人类的智慧即是:一切生灭者,皆是一象征。你想走向无尽吗?你要在有限里面往各方面走!有限里就含着无尽,每一段生活里潜状着生命的整个与永久。每一刹那都须消逝,每一刹那即是无尽,即是永久。

人类的生活本就是变迁的,但黄宇兴的绘画让我们发现每一次创作上的变迁启迪了一次艺术家在创作观念上的重大更新。黄宇兴说:“对我来说,一路上我都在不断地去尝试新的东西,然后去否定自己,每次否定自己,我就会再往前走一步,把自己不想要的东西否定掉,在这个过程中我也一点儿一点儿成熟起来。去寻找自己的、属于自己的路,我始终处于这样的一个过程之中。”对艺术家来说,每个阶段的自己都是极端真实的,但还有一部分则以更为永恒的方式始终存在着,那就是一个从未停歇的、找寻的过程。而在黄宇兴所创造的那些如梦、如幻、流变无常的绘画象征背后潜伏着生命与宇宙永久深沉的意义。

黄宇兴《生命的气泡》,2018年,布面丙烯,200×300cm。

A=黄宇兴

你的作品中“荧光色”在中国当代艺术界独树一帜,但其实纵观你的创作,经历了色彩的多种变化:从在美院本科毕业创作时强烈的色彩,到中期长达十年的黑白色,再到2010年后色彩的逐步加入,色彩在你的创作中,占有怎样的位置?

A:对我来说,色彩从来不仅仅是色彩本身。从我选择隐去色彩到渐渐的,画面中再次出现色彩,这样的选择和判断与我的人生境遇以及思考方向等方面息息相关。比方我选择去掉色彩,是因为色彩一直是我的长项,我把色彩抽离,用颜色以外的东西来塑造画面,用纯黑白的关系来体现画面,那种类似于叛逆期的感觉,否定自己的方式,其实有种自我磨砺的意味。

你平时的创作状态是怎样的?对你来说,创作中的“情绪”是时刻存在的吗?

A:我在创作的过程中,头脑是一种放空的状态。比方有的艺术家会在晚上创作,夜晚会带给思绪以敏感和脆弱的东西,会赋予作品很多“情绪”,可到了第二天太阳出来之后,整个工作室被阳光包裹的时候,会发现在夜晚生成的“情绪”被否定了。所以对我来说,“情绪”在我的画面里并不是一个不受控制的状态。我不会具体地去设想一个什么东西,而是去聆听画面本身,而画面本身会和我产生一个对话,它引领着我,继续往前走。

你会怎样理解自己创作的嬗变之路?或者说,作为一名艺术家,你在意自己创作的“真实性”吗?

A:对我来说,“真实性”是很重要的。因为我当时的创作状态,我对世界的理解都会留在发生于那个时刻的画面之中,一个纯粹的“自我”被倾注其间。

不管其他人会怎样定义我的创作,我的绘画对我来讲,是一个记录我当时的生活、理解和认知的,像漂流瓶一样的东西。

黄宇兴《入侵物种》,2003,布面油画,130×150cm。

2009年底,在经历了喜马拉雅之旅后,光进入了你的作品。想问你,旅行对你意味着什么?

A:旅行可以把人从既有的生活里面抽离出来,去构筑一个更精神性的世界。

最近我去了一趟埃及,不管是埃及的人文环境,还是历史景观,又或者是饮食习惯、人的状态,给了我很多方面关于宇宙和人类等方面的启发。当然不仅仅是埃及,对我来说,旅行就是这样,让我能够作为一个纯粹的观察者,观察他者的生存和精神语境。

你经历过创作上的迷茫吗?

A:我相信迷茫是每个艺术家都会面对的。但对我来说,没有那种很大的迷茫,是因为我一直相信,我在绘画语言上的锤炼,是需要经过反复的、来来回回的折腾,对一名艺术家来说,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黄宇兴《爱我,你怕了吗?》,2000,布面油画,230×150cm。

作为一名从美院学院系统中学习、成长,奠定艺术基础的艺术家,有什么想对年轻一辈艺术家说的话?

A:对美院的学生来说,学院的教育提供了一个相对比较职业的语境,提供了一种观察方式,教授给人的是一种观察和理解事物的能力。但是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去找寻属于自己的路。

因为在一个个体艺术家成长的过程中,会被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影响自己的创作路径:包括前辈的意见,其他艺术家的画册和思考轨迹等等,但是不管怎样,最终要找回自己的路,找回自己,在过程中接受能够滋养自己的养分,回到自己的原点去找自己。而这个过程是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的。 KoCBwYiv5n48WBSY7uxpQxpqWreYJWw37tyfOhVga8d0Zzab4qUswyk78oCQ1dg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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