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的初中是在天津木斋中学读的。初二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除了一门课,于敏的各科成绩都是全班第一。
这门课很多同学都考得很糟糕,于敏也是将将及格,但老师并没有批评他们,仿佛大家都心照不宣。
这是什么课呢?怎么还有这样的课?
日语课。
日本侵略者在天津地区实行殖民统治,于敏从小学六年级开始被强制学日语。于敏并不是学不会,而是压根儿就不想学。他很小就耳闻目睹日寇惨无人道的暴行,对日本侵略者恨之入骨,对日语也本能地产生反感。
老师在台上讲日语,让学生们跟着读。很多学生都是嘟囔着,做做样子。
于敏噘着嘴,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
啪啪啪——那个监督上课的“小胡子”日本人拿着戒尺猛敲于敏的桌子,把于敏吓了一跳。他想起爸爸教他的道理:息事宁人,保存实力,不要正面冲突。他在心里默念:有朝一日,等我们胜利了,我们一定会站起来的,把你们的这些破课本全部撕掉。
他装出了朗读的样子,跟着老师读。
那个“小胡子”日本人哼哼了几声,从于敏桌前走开。于敏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安全了。
下课了,“小胡子”离开于敏这个班,又去其他班监督上课。
一上日语课,“小胡子”不仅让老师们教日文,还要教日本的各种习俗和文化,孩子们难受极了。
“太好啦,今天‘小胡子’没来,日语课不用上啦!”这几乎是同学们每天最盼望的通知了,只要班长一宣布,大家就飞奔到操场上。
日本人虽然知道中国老师和孩子都在应付,但到了期末,还是会出一套试卷,组织考试。
“小胡子”一个人无法兼顾那么多班级的监考任务,老师们又摘掉了近视眼镜,孩子们便随心所欲地应付。
期末考试后,就开始放暑假了。于敏骑着自行车出门,心情不错。
于敏骑到海河边,突然,他听到身后有汽车的声音,他连忙回头,发现是日本兵开着一辆车朝自己冲了过来。明明看到了小孩子,可这辆军车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径直撞了过来。
于敏赶紧把车骑到了一边,那辆疯狂行驶的汽车就擦着于敏的身体呼啸而去。对日本兵来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于敏定了定神,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却发现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原来他的手心里也全是汗。不过,总算是躲过一劫。
愤怒的他义愤填膺地自语:“日本人是从不把中国人当人看的,我差点就被压扁了。”
“大丈夫处世,不能立功建业,不几与草木同腐乎!”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大丈夫愿临阵斗死,岂可入墙而望活乎!”
于敏把自行车停在一边,背起了《三国演义》中的经典名句。胸中的爱国之情,在那个暑气连天的夏日里沸腾。
课余时间,于敏重读了《三国演义》,还读了《水浒传》《杨家将》《说岳全传》等书。英雄人物的豪言壮语,或慷慨,或激昂,或悲壮,于敏熟记于心。
他常常挥舞着拳头,饱含感情地诵读。历代英雄志士奔赴沙场救国救民的果敢与豪迈,为于敏的内心注入了勇气和力量,支撑着他熬过充满屈辱的少年时代。
“敏儿,生逢乱世,你年龄尚小,还不能像古代的英雄那样驰骋疆场。但是,你思维缜密,尤其擅长理科,唯有好好读书,盼长大之时,为复兴中华尽你之力。”爸爸语重心长地安抚于敏。
“爸爸,我相信,总会有一些盖世英雄站出来,消灭日寇,复兴中华。”于敏的眼中充满着希冀之光。“我会努力读书,积蓄力量的。”他对爸爸说。
爸爸望着于敏,用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他知道儿子对国家的前途满是忧虑。他相信胸怀大志、心思缜密的儿子将来会有一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