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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波音757客机从圣何塞上空倾斜飞过，即将抵达旧金山国际机场。飞机左翼下降，对准跑道降落，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科技行业最具代表性的地标的鸟瞰图。飞机下方就是硅谷的那些大型商业帝国：苹果总部巨大的黑色圆环形建筑像无盖的相机镜头那样排列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谷歌总部比邻美国宇航局（NASA）的莫菲特联邦机场，这里曾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海军的一个基地，现在被谷歌高管租赁60年，作为他们的私人机场。排列在谷歌总部所在地附近的是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大型制造工棚，这家武器制造商在那里开发了数百颗用以俯视地球活动的轨道卫星。唐巴顿大桥旁边出现的低矮楼群是脸书（英文名曾为Facebook，现部分品牌改名为Meta）本部，周围环绕着大型停车场，紧靠雷文斯伍德斯劳的硫酸盐池。从这个有利的角度来看，帕洛阿托不起眼的郊区死胡同和并不高的天际线几乎没有透露其真正的财富、权力和影响力。很少有迹象表明它在全球经济及计算机基础设施方面的中心地位。
我来这里是为了了解人工智能，以及它是怎么产生的。但要做到这一点，我需要完全离开硅谷。
我从机场跳上一辆面包车，向东驶去。跨过圣马特奥-海沃德大桥，经过劳伦斯利弗莫尔国家实验室，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几年里，爱德华·泰勒（Edward Teller）就是在这里把他的研究聚焦于热核武器。很快，内华达山脉的山麓丘陵就越过了位于中央山谷的斯托克顿和曼特卡。道路从此处开始蜿蜒穿过索诺拉山口高大的花岗岩悬崖峭壁，然后沿着山脉的东侧向点缀着金色罂粟花的青草山谷延伸。松林让位于莫诺湖的碱性水域以及大盆地和内华达山脉的干涸沙漠地貌。为了加油，我把车开进霍桑，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弹药库所在地，山谷中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布满尘土的庙塔，美国军队的武器就存放其中。在内华达州265号高速公路上又行驶了几个小时后，我看到远处有一座孤零零的伏塔克（VORTAC）电塔，这是一座为全球定位系统（GPS）之前的时代设计的大型保龄球针无线电塔。它只有一个功能：向所有经过的飞机广播“我在这里”，以此作为偏僻地带中的一个固定参照点。
我的目的地是位于内华达州克莱顿谷银峰（Silver Peak）（见图1.1）的未建制社区，大约有125人居住在那里，具体人数取决于你如何计算。这座采矿小镇是内华达州最古老的小镇之一，1917年，在地下的金银被开掘殆尽后，这里几近废弃。一些“淘金热”时代的建筑依旧矗立着，在沙漠的阳光下遭到侵蚀。这个小镇可能很小，废弃的汽车比人还多，但这里藏有罕见的东西。小镇坐落在一个巨大的地下锂湖边上。地表下价值非凡的含锂卤水被抽空，留下了空旷、流光溢彩的绿色池塘独自蒸发着。几公里外就能看到这个闪烁发光的池塘。走到近处观看，又是另一番景象。异形黑色管道在地面上喷发，在布满盐层的地面上蜿蜒而行，在浅沟里进进出出，将这些盐碱混合物运送到干燥皿里。
图1.1 银峰锂矿（摄影：凯特·克劳福德）
就在此处，内华达州的这个偏远角落里，AI的材料被制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