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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下层阶级的冲击

1977年8月29日,美国《时代》周刊的封面人物可谓极具冲击力。在该期封面上,大书特书着“少数派中的少数派——美国的下层阶级”。这行字下面的九个人,有黑人和拉美裔美国人(图2-1)。周刊中以《美国的下层阶级:富裕国家中的极度贫困与绝望》为题的报道,描绘了美国大都市里下层阶级的样貌。

图2-1《时代》周刊封面中的下层阶级

在开始崩坏的墙壁背后,隐藏着令许多人难以想象的情况。被社会排挤的、感受到社会敌意的人在卑微地生活着。他们是寻常人接触不到的存在,是美国的下层阶级。

他们的成员包含了所有人种,居住在许多地区。但下层阶级的大部分人是生活在都市的贫穷黑人,他们至今仍苦于奴隶制度所遗留下来的糟粕。在大多数情况下,下层阶级的世界里充斥着腐朽的住宅、损坏的家具、劣质的食物等。下层阶级的人在双重意义上被遗弃。他们首先被富裕的多数派遗弃,随之又被许多黑人或拉美裔美国人遗弃。这些黑人或拉美裔美国人或是为了成为中产阶级而辛苦工作;或是即使现在贫困,但能看到未来的希望。下层阶级的人在充斥着街头赌博、小偷,甚至暴力犯罪的文化中,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他们生活在没有希望的环境之中,因此形成了与多数派以及其他大多数阶层完全不同的价值观。这样一来,作为少数派的下层阶级就会与这个国家产生诸多“不合”,于是,各种各样的成年犯罪、家庭崩坏、城市衰退等情况开始显现,不必要的社会支出也随之增多。

当然,下层阶级一词并非《时代》杂志所创造的。因为下层阶级一词是由“under”和“class”组合而成的简单词语,所以有几个单纯使用其字面含义的例子。例如,1926年,德国哲学家马克斯·舍勒在他的著作《知识形态与社会》一书中,针对上层阶级(Oberklasse)和下层阶级(Unterklasse)的不同理想状态进行了论述。但是,在“现代社会中产生的新下层阶级”这一意义上,最初使用“下层阶级”一词的是瑞典经济学家纲纳·缪达尔(但缪达尔在“under”与“class”之间加入了连字符,即“under-class”)。

下层阶级的增加会威胁民主主义吗

1962年,缪达尔以曾在加利福尼亚大学进行演讲的内容为基础,出版了《向富裕发起挑战》一书。在这本书中,缪达尔谈及了美国经济的整体情况,特别是在前四章中,他指出了失业和贫困的问题,并对此进行了论述。

在美国,失业率不断增加,这是因为技术革新使劳动需求与劳动供给之间产生了质的分歧。曾经,人们普遍认为,在美国,只要拥有健全的精神、健康的身体以及毅力,谁都可以找到工作,并且可以拥有高职位,得到高报酬。但如今,技术革新在不断进步,加上美国已经普及了高等教育,所以劳动需求开始越来越倾向于受过教育和训练的人。于是,那些没有受过教育或训练的人因此失业,或被迫成了工资极低的非正式员工。缪达尔将由此产生的“永久失业者、无法就业者以及非正式员工”称为下层阶级。

此外,缪达尔认为,美国社会的大部分人可以通过接受教育来实现社会阶层的跨越和经济水平的飞跃,但是其中有一条分界线,而下层阶级位于这条分界线之下。下层阶级的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一样被置于恶劣的环境中,如此循环往复,下层阶级的人就这样永远处于下层阶级而无法翻身。缪达尔将这种事态视为美国民主主义的危机。他认为这些人在经历了长期的失业或不被完全雇用的状态后,毫无疑问会失去活力,变得颓废。下层阶级没有发言权,也无法成立为了自身利益而进行斗争的组织。如果是健全的民主主义社会,那么没有特权的人理应会发起抗议活动。

如上所述,缪达尔始终认为下层阶级是技术革新以及由技术革新所引发的劳动市场变化的牺牲者。对此,在前文提及的《时代》杂志的报道中,虽然论及了下层阶级作为牺牲者的一面,但也强调了下层阶级在文化上的异质性,并且着重强调了这种异质性会成为犯罪的源泉,增加社会的负担。 kLgNKDLZIPY5+ro3K9oe6YdguHott5WFTUT9tIhOQpq49h/VdKOTVDRF0iSRD0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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