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为预筹三支水师,俟皖南贼势稍定,即行分投试办,恭折奏祈圣鉴事。
窃臣自闻苏州失守之信,即以京仓无漕为虑。旋奉命署理江督,海漕系职分中事,日夜焦灼,猝无良策。曾于本月初三日附片具奏在案。迄今又逾旬日,不知新任江苏巡抚简放何人?驻扎何地?其力能设法办漕,以济京仓与否?无从函商。查淮扬之里下河,产米最多,而盐场为大利所在。若改为就场征课,经理得宜,较之近年所入,可多得银百万两以外。如果苏、松久陷,不能办漕,或于里下河办米解京,或于盐课中筹巨款实银解京,专供京仓买米之用,亦足以济权变而固根本。然欲保下河之米,场灶之盐,非于淮安多造战船,急办水师,实有岌岌不可保之势。昨准安徽抚臣咨到奏稿,亦以保里下河为言。湖北抚臣胡林翼七次寄函,皆劝臣奏办水师,以保盐场。淮、扬二郡,自古称为泽国,北有长淮,南有大江,中有洪泽、邵伯、高邮、宝应诸湖,运盐、串场、人字、芒稻诸河,巨浸支流,互相灌注,一片汪洋。若能造战船二三百号,多购洋炮,精选将弁,则不特可以保下河之米、场灶之盐,亦且可以辅扬州之陆军,使逆贼不敢北犯;助临淮之陆军,使川路不至梗塞,此淮扬水师急宜筹办之情形也。
贼之守金陵也,以安庆、庐州为掎角,以太平、芜湖为护卫。芜湖之南,有固城、南漪、丹阳、石臼诸湖,上则通于宁国之水阳江、青弋江,下则止于东坝。掘东坝而放之,则可经太湖,历苏州,以达于娄江,古之所谓中江者也。芜湖孤悬水中,贼匪守之则易,官军攻之则难,是以五年血战,不能得手。而黄池、湾沚屡次失利,皆以全无水师之咎。臣愚以为欲克金陵,必须先取芜湖;欲取芜湖,必于宁国另立一支水师,遍布固城、南漪等湖之中。宁国水师攻其内,大江水师攻其外。如七年攻破湖口之例,庶几芜湖可克,而东、西梁山,可期以次恢复。此宁国水师急宜筹办之情形也。
逆匪坚忍善守,各路奏报,皆有同辞。官兵围攻屡年,往往因水路无兵,不能断其接济。从前武昌、九江、临江、吉安等城之拔,实亦舟师之功居其少半。侧闻红单师船,体质笨重,非大江狂风,不能起碇,又不能接应陆战,不能巡哨汊河。金陵所以久而无功,亦由水师一面始终不得丝毫之助。今苏州既失,面面皆水,贼若阻河为守,陆军几无进兵之路,城外几无扎营之所。臣愚以为欲攻苏州,须于太湖另立一支水师。浙江无事,宜于杭州造船。浙江有警,亦宜于安吉、孝丰等处造船。必使太湖尽为我有,而后西可通宁国之气,东可拊苏州之背,而陆师亦得所依附。此太湖水师急宜筹办之情形也。
此三者,皆目前之急务。如力不能兼,则先办淮扬及宁国二支。如力仍不逮,则专办淮扬一支。盖苏省财赋之区,沦陷殆遍,仅留下河之米、场灶之盐,若不设法保全,则东南之利尽弃矣。臣自咸丰三年奉旨办理水师,阅历颇久。而三处皆臣管辖之地,盐漕皆臣应办之事,义无可辞,责无可贷。顷已专丁至钦差大臣袁甲三军营,函询淮安等处尚有木料可以造船者否。其宁国、安吉,亦当派人前往,察看木料之多寡,船工之难易,至炮位一宗,拟即日派员赍银至广东。购买洋炮五百尊,由大庾岭过山,以达江西而出湖口。又由英、霍等县过山,以达固始而出长淮,计往返须五月有奇。程途虽远,而期限必严,搬运虽艰,而志在必行。是否有当,伏乞圣慈详明指示。屡据探报,逆首陈玉成欲由徽州窜扰江西。臣进驻徽境,与张芾一军联络防剿。俟鲍超、张运兰及左宗棠新募之勇次第到齐,将皖南布置稍定,立脚粗稳,臣或轻骑驰赴淮安,监办水师,或奏派大员,赴淮办理。届时再行奏明,请旨遵行。
所有预筹三支水师,俟皖南贼势稍定,分投试办缘由,恭折驰奏。
伏乞皇上圣鉴训示。
谨奏。
咸丰十年五月十七日
再,治军筹饷,均以得人为要。查布政使衔广东惠潮嘉道彭玉麟,管带水师,身经数百战,艰险备尝。咸丰五年冬,江西各郡县俱陷于贼,湖南、北音问不通。该道带炮船在鄂,由贼中间道来江,徒步七百里,遂令整理内湖水师,逐渐扩充,分攻各城,以次收复。至七年九月克复湖口,始与杨载福外江水师会合。现在协剿安庆,昼夜督战,其任事勇敢,励志清苦,实有烈士之风。臣至皖南后,察看宁国一带,如须添办水师,再行斟酌缓急,奏请简派。
又湖南尽先补用道李瀚章,廉正朴诚,吏事精核。咸丰三年,由湖南善化县任内调赴臣营,襄办粮台。遇有战阵,亦督队指挥。七载以来,宠辱不惊,夷险一致。湖北抚臣胡林翼屡为臣言,欲奏留鄂省以备任使。臣处实有乏才之患,过江以后,兵数渐增,饷需尤迫,前经奏明派员专办江西牙厘,接济军饷。该道随营年久,于江省情形尤熟,拟派署江西藩司督粮道李桓会同该道,办理通省牙厘事务,可期渐有起色。惟隔省人员,恐其呼应不灵,仰恳圣恩,将李瀚章改归江西以道员遇缺开单请简,俾臣得收指臂之助。
再闻皖南吏治,久未整饬,臣行营所经,留心察看,如现任州县,有不称职,容臣拣员委署。若无安省合例之员,随时奏明办理。
是否有当?谨附片具奏,请旨。
咸丰十年五月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