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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泰山学派”形成的地域文化背景

“泰山学派”的活动空间主要在齐鲁大地,其形成与京东地域文化特征密不可分。京东即为宋初的行政区京东路,《宋史·地理志》记载:“至道三年,以应天、兖徐曹青郓密齐济沂登莱单濮潍淄、淮阳军广济军清平军宣化军、莱芜监利国监为京东路。” 辖区相当于今山东省大部分地区,还包括河南省西部及安徽省、江苏省北部的小部分区域。京东路的主体为古时齐鲁之地,是儒学的重要发源地,儒学风气浓烈,多轻文尚质、尊经重道之士。《汉书·地理志》曰:“初太公治齐,修道术,尊贤智,赏有功,故至今其土多好经术,矜功名,舒缓阔达而足智。” 而鲁地“其民有圣人之教化” 。虽然经历了晚唐五代的战乱,京东路一直为“统一政权疆域内最为繁盛的地区之一,是政权存在所需人力物力的最重要来源和文化发达地区” 。京东的人才多为朴直的“专经之士” ,有学者统计,《宋史·儒林传》所记载从聂崇义至胡瑗的宋初20位儒学之士籍贯可考者为19人,其中9人为京东人 ,见下表:

邢昺、孔宜、田敏、李觉、李之才、贾同、刘颜、高弁、石介九人皆为京东籍人士。此外,孙奭、胡旦籍贯地皆与京东州县毗邻,都在今山东省辖区内,且孙奭少时移居郓州须城。孙复长时间在应天府求学,后来又退居泰山,更有“泰山先生”之称,学术思想和京东路尤为密切。

京东路之所以经历晚唐五代割据与战乱而儒道兴盛不衰,重要的原因是京东民间游从讲学之风盛行。这也是后来京东文人建立同盟的重要基础。石介《贤李》曰:“至道、咸平以来,山东文人之杰贾公疏、高公仪、刘子望、孙明复。” 列举了宋初京东四五十年间文人之杰出者 。除了孙复主要活跃在仁宗朝,另外三人都主要活跃在真宗朝。太宗、真宗朝的京东已经围绕贾同(字公疏)、高弁(字公仪)、刘颜(字子望)形成了一个比较活跃的文人群体。高弁在宋初京东士人中具有较大的影响力,《宋史》本传记载高弁“弱冠,徒步从种放学于终南山,又学古文于柳开,与张景齐名。至道中,以文谒王禹偁,禹偁奇之” 。种放、柳开、王禹偁皆为宋初复兴儒道和古文创作的杰出人士,是整个北宋儒学复兴运动和诗文革新的先行者。高弁先后师从三人,以复古尊道为己任,“所为文章多祖《六经》及《孟子》,喜言仁义” 。高弁入仕曾先后知广济军、单州、淄州,长时间活动于京东路,在他的周围逐渐形成了一个讲学游从的文人群体。《宋史》本传记载高弁“与李迪、贾同、陆参、朱頔、伊淳相友善。石延年、刘潜皆其门人也” 。除了其中陆参、朱頔、伊淳三人生平不可考之外,李迪、贾同、石延年、刘潜皆为京东士人。京东大儒刘颜也曾师事高弁,“好古,学不专章句”,“居乡里,教授数十百人”,且知遇于李迪 。贾同“笃学好古,有时名” ,大部分时间皆在京东活动,与刘颜、李冠等游。李冠齐州历城人,“以文学称京东” ,又与刘潜、石延年为酒友 。此时参与游从的还有淄州淄川王樵,他“博通群书,不治章句,尤善考《易》。与贾同、李冠齐名,学者多从之” ,“山东贾同、李冠皆尊仰之”,“高弁知州事,范讽为通判,相与就见之” 。由此可见,士人之间的讲学游从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的群体,尊古重道而不为章句之学是他们的共同的学术追求,在文学上则普遍提倡古文创作。共同的志趣和地缘为群体活动提供了有利的条件。从时间上看,讲学游从的群体活动从宋初一直延续到庆历年间,从而保持了学术思想传承。这一群体中的后辈石延年、范讽等活跃在明道(1032—1033)、景祐(1034—1037)年间,被颜太初称为“东州逸党”。后来的以石介、孙复为首的“泰山学派”早期也与之关系密切。作为京东人的石介曾经读过刘颜的著作,慨叹“恨不在弟子之列” 。和石介一同拜在孙复门下的张泂少时曾师从刘颜 。石延年和孙复、石介等人都过从甚密。李迪又为孙复叔丈,对孙复礼遇有加。

在京东围绕睢阳(今河南商丘市)学舍还活跃着一群士人,影响甚大。五代后晋虞城人杨悫“力学勤志,不求闻达” ,创办睢阳学舍(又名南都学舍),教授生徒。其弟子楚丘戚同文无意仕途,在杨悫去世之后,继续聚徒讲学,“请益之人不远千里而至”,弟子先后“登第者五六十人”,“所与游皆一时名士” ,死后友人和门人弟子追号“贞素先生” 。在戚同文去世之后,睢阳书院曾一度停办,祥符年间(1008—1016)他的后辈们在原址的基础上扩建书院,“祥符中,乡人曹氏,请以金三百万建学于先生之庐。学士之子殿中丞舜宾时在私庭,俾干其裕;故太原奉常博士渎时举贤良,始掌其教;故清河职方员外郎吉甫时以管记,以领其纲” 。此时真宗赐名“应天书院”,已经具有官办性质。大中祥符七年(1014),应天府升为南京,书院又改名为南京书院。天圣五年(1027)范仲淹应南京留守晏殊所邀,掌管书院,“由是四方从学者辐凑。其后宋人以文学有声名于场屋朝廷者,多其所教也” 。由于范仲淹的加入,书院迎来了全盛时期,四方学者汇集于此,是当时重要的学术和文学中心。一些年轻士子往往慕名前来,孙复、石介都曾先后求学于此。

从以上的论述可以看出,在士人游从讲学的群体活动中,尊古重道的思想一直在有序地传承,无论是学术思想还是活动方式对后来京东文人集团的形成都具有鲜明的影响。 PQUB9C2UHikCGCnFyA3Fg/Uo2bCAhZUbeyqtl9qtasGwZEbC9i7wc4d1Cp03A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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