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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一只猫来祭祀?

猫在古埃及不仅得到了较早驯化,其地位也十分尊崇。在古埃及神话中,由母猫化身的猫神巴斯特(Bastet),是土地丰产和身体康复之神,始终被古埃及人所崇拜。巴斯特这两项神力,可能也源自于猫善于捕鼠的能力:它们不仅保护了人们赖以生存的粮食资源,保卫了人类的丰收成果,也截断了许多依靠鼠类传播的疾病,保护了人类的健康。

有学者认为,在先秦两汉时期的中国,猫虽然并不像在古埃及那样能广受崇拜,但也是祭祀时不可或缺的迎祭对象。事实果真如此吗?我们来一起看看《礼记》中的相关记载。

《礼记》中确实记载了先秦时期人们迎猫而祭的传统。《礼记·郊特牲》篇说:

伊耆氏始为蜡。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蜡之祭也,主先啬而祭司啬也,祭百种以报啬也。飨农,及邮表畷、禽兽。仁之至,义之尽也。古之君子,使之必报之。迎猫,为其食田鼠也。迎虎,为其食田豕也,迎而祭之也。祭坊与水庸,事也。曰:“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皮弁素服而祭。素服,以送终也。葛带、榛杖,丧杀也。蜡之祭,仁之至,义之尽也。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也。野夫黄冠。黄冠,草服也。

八蜡的祭祀传统始于伊耆氏,也就是神农,也有人认为伊耆氏指的是帝尧。蜡是祭名,于每年十二月举行,合聚万物之神而祭之。行蜡祭还当聚民于学校以行饮酒礼,行饮酒礼当设宾、主,孔子就曾参加蜡祭并做了饮酒礼上的宾客,并在参加活动后提出了著名的“大同”理念。

八蜡实际上就是在每年的年终,聚合八位有助于土地丰产的神灵,祭祀他们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所谓八神,依据《礼记》中的这段文字,应当是先啬、司啬、百种、农、邮表畷、禽兽、坊、水庸八者(郑玄认为是先啬一、司啬二、农三、邮表畷四、猫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虫八,张载则认为是先啬一、司啬二、农三、邮表畷四、猫虎五、坊六、水庸七、百种八,因为昆虫是为害者,不当祭。还有学者将猫与虎分为二,去掉百种或昆虫。详见宋代卫湜《礼记集说》卷六十六)。先啬是最早教民稼穑者,就是传说中神农氏一类的人物。司啬是掌管农事的官,如后稷。百种是掌管各种谷种的神。农指农官田畯。邮表畷,是指田畯在田间居以督促农民耕作的房舍。禽兽,就是猫、虎之类。坊即堤防,可用来蓄水、障水。水庸,就是水沟,可受水而泄之。在这场祭祀中,祭祀会戴皮弁、穿白衣而祭。穿素服白衣,是以此为万物送终之意。又要系着葛制的绖带,拄榛木做的丧杖,这都是降等的丧服。蜡祭,体现的是仁至义尽。而参加祭祀的农夫则穿黄衣、戴黄冠而参加蜡祭,寓意是让农夫得到休息。

猫、虎在这一传统中,是禽兽的代表。至于人们为何选择将猫、虎列为八蜡祭祀之神,理由也很充分,因为“迎猫,为其食田鼠也。迎虎,为其食田豕也”,猫神会帮助先民清理危害粮食的老鼠,而虎神则能捕杀毁坏农田的野猪。

前面已经提到,先秦两汉的文献中,捕捉老鼠的野猫往往称之为“狸”,当时说的猫是一种野兽,唯一记载猫食田鼠的,就是《礼记》中的这一段文字,因此值得深入分析。郑玄注说“迎其神也”,孔颖达又解释郑玄注,进一步说“恐迎猫虎之身,故云迎其神而祭之”。郑、孔的解释,显然也是将猫、虎都视为野兽,因此强调在祭祀的时候,并非真的迎接猫、虎真身,而是使用画像之类的媒介招引它们的神。北宋苏轼则推测,祭祀中“迎猫则为猫之尸,迎虎则为虎之尸”,如果这里的猫是普通野猫,恐怕完全不用多此一举。事实上八蜡祭祀的八神中,猫、虎只是禽兽的代表,孔颖达说:“禽兽者,即下文云猫虎之属,言禽兽者,猫虎之外,但有助田除害者,皆悉包之。下特云猫虎,举其除害甚者。”猫、虎所谓捕鼠食猪,只是一种概说,两宋之际的方悫说:“鼠之与豕,皆足以为田之害。而猫与虎能食而除之,迎其神而祭之,则所以报之也。”(《礼记集说》卷十一)

《礼记》文本中,也大量出现了作为野猫的“狸”,如“狸首之班然,执女手之卷然”“不食雏鳖。狼去肠,狗去肾,狸去正脊,兔去尻”。当时有一首诗名为《狸首》,会在郊射礼等射箭相关的仪式时演唱,现在已经亡佚了。《礼记》中有所谓“左射《狸首》,右射《驺虞》”“天子以《驺虞》为节,诸侯以《狸首》为节”,《狸首》是和野猫有关的诗,《驺虞》是和老虎有关的诗,这或许和《诗经》“有猫有虎”的记载也有某种关联,有待进一步考证。不论如何,如果《礼记》中迎猫而祭的对象确实是野猫的话,大概率也应该写成“狸”。

总的来说,这里的猫和虎一样,也是偶尔出没在人类生活中的野兽,并非是小型的野猫,古人也大都不认为《礼记》中的猫是野猫。明朝张岱《夜航船·四灵部·猫》中便说:“(猫)出西方天竺国,唐三藏携归护经,以防鼠啮,始遗种于中国。故‘猫’字不见经传。《诗》有‘猫’,《礼记》迎‘猫’,皆非此猫。” fI4MdgOlHeCDZbkxpKfIbgoSBNBPAlEKE7K50ZdFA8sumz2zNYOJvsI1sEf3ES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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