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意即“西方地域”,是古代中原王朝对今新疆、中亚地区的泛称,最早出自东汉史学家班固所著《汉书·西域传》。
先秦时期,中原之民将中原以西地区泛称为“西方”,如《国语》里提及“西方之书”,《诗经》里提及“西方之人”,《庄子》里记载:“昔周之兴,有士二人处于孤竹,曰伯夷、叔齐。二人相谓曰:‘吾闻西方有人,似有道者,试往观焉。’”
此时华夏之人主要聚居于黄河中下游的中原地区,因此其所谓的“西方”所指范围极广,一切只要在中原以西的地区都被称为“西方”,甚至包括今陕西、甘肃这样传统上被认为是中原的地区。
然而,随着秦朝的建立,中原地区被整合为一个大一统帝国,中国人的视野从此不再局限于黄河与长江中下游地区,开始面向更广阔的天地。
秦始皇南征百越,将岭南地区纳入管辖,又北逐匈奴,夺取了黄河中上游的河套之地。从此,中国传统的“内地”格局初步形成,中国人便将目光投向了更遥远的西部内陆地区。
先秦时期,在长城的西部起点——临洮 以西,还居住着许多不同种类的游牧部族,主要有月氏、乌孙和西羌,他们生活在今甘肃西部与青海北部的草原地区,以游牧为生。
战国末期,月氏击破乌孙,乌孙部众北迁依附匈奴。秦汉之际,匈奴又西征月氏,月氏人战败后大部西迁,前往更遥远的天山地区,被称为大月氏。而未能迁走的月氏部落则向南流窜至祁连山以南的青海地区,与羌人杂处,被称为小月氏。
祁连山以北水草丰美的河西地区从此成为匈奴人的游牧地,祁连山也成为匈奴人祭天的圣山。他们正是通过这里连通西域,控制了包括楼兰在内的大部分西域国家。
汉武帝时期,汉朝从匈奴手中夺取了河西地区,列四郡 ,据两关 ,将中原王朝的国门向西推进到今甘肃西部,从此开始了与今新疆、中亚地区的广泛交往。
从那时以来,“西域”一词也成为中原人对玉门关、阳关以西地区的总称。广义上,“西域”包括今新疆和中亚地区的数十个国家;狭义上,“西域”专指葱岭 以东、天山以南的今南疆地区。
《汉书·西域传》载:
西域以孝武时始通,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东则接汉,厄以玉门、阳关,西则限以葱岭。
“在匈奴之西”,是指塔里木盆地位于包括阿拉善高原在内的蒙古高原以西,当时的整个蒙古高原都处于匈奴的势力范围。在“乌孙之南”,是指塔里木盆地位于天山以南,当时天山以北的草原地区都属于乌孙管辖。
“南北有大山”指的是塔里木盆地夹在昆仑山与天山南北之间,“中央有河”指的是横亘在塔里木盆地中间的塔里木河。“东则接汉,厄以玉门、阳关”说的是其地与汉朝边境相邻,双方以玉门关、阳关为界;“西则限以葱岭”则指其地在葱岭以东,这中间的地域无疑就指的是塔里木盆地。
可见汉朝人已经将塔里木盆地与中亚、北疆地区清晰地区分开来,并将这里专称为“西域”。
秦汉以前,天山以南的南疆地区约有三十六个绿洲国家,都是吐火罗人、塞种人或古羌人所建的城邦小国,西汉时期约分为五十余国,天山以南大致有楼兰、婼羌、且末、小宛、精绝、戎卢 、拘弥、渠勒 、于阗、皮山 、西夜 、依耐、乌秅 、莎车、疏勒、捐毒、尉头 、温宿 、姑墨 、龟兹、焉耆、乌垒 、渠犁 、尉犁 、危须 、劫国 、墨山 、狐胡、姑师 诸国。
此外,天山以北地区还有郁立师 、乌贪訾离 、单桓 等国。
姑师国地跨天山南北,占据着吐鲁番盆地与哈密。汉武帝以后,姑师国遭到汉朝和匈奴势力的反复争夺,分裂为车师前国、车师后国和山北六国,即东且弥国、西且弥国、卑陆前国、卑陆后国、蒲类前国、蒲类后国 。
车师前王治交河城,即今吐鲁番的交河故城遗址,统治着吐鲁番盆地的大部分地区。车师后国和山北六国则在天山山谷及其以北地区,地近匈奴,主要以畜牧为生。
天山以北还有乌孙、匈奴等游牧国家,帕米尔高原及其以西地区还有桃槐 、休循、无雷 、大宛、康居、竭石 、罽宾 、难兜 、大月氏、大夏、犍陀罗 、安息、乌弋山离 等国。
汉朝由于缺乏对游牧民族的统治经验,并未将各游牧政权纳入统治序列之下,而是将经略西域的范围集中于今南疆地区的绿洲国家。因为这些国家“大率土著,有城郭田畜”,民众往往以农耕经商为生,沿袭定居的生活方式,与汉朝文化接近,与匈奴、乌孙风俗迥异,便于汉朝管理。况且其国虽多,人口却都很少。
当时龟兹作为西域最大的国家,人口也仅有八万一千三百余人。其他较大的国家如焉耆,共有三万二千一百余人,姑墨有二万四千五百余人,拘弥有二万余人,于阗有一万九千三百余人,疏勒有一万八千六百余人,莎车有一万六千三百余人,楼兰有一万四千一百余人。
人数较少的国家如尉犁、温宿各有八千余人,危须、皮山、精绝、乌秅、墨山各有四千余人,尉头、渠犁、渠勒、戎卢、且末、小宛、乌垒各有一千余人,人口最少的国家如劫国有五百人,狐胡有二百六十四人,乌贪訾离有二百三十一人,单桓只有一百九十四人。
这些国家散布于塔里木盆地四周,大致可分为南、北两道,于阗、精绝等国在南;焉耆、龟兹等国在北;楼兰则位于两道交会的最东端,扼守着进入塔里木盆地的东大门。
在众多绿洲国家中,楼兰国可谓占尽优势,不仅位于东西方往来的交通要道上,自然条件更是得天独厚。其地东临蒲昌海 、塔里木河与车尔臣河,它们源源不断地为其补充水源。这里的小环境气候湿润,在以干旱为主的南疆地区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正是因为其难得的气候条件,早在4000年前,这里就已经有不少先民生活,他们或许正是楼兰人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