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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建文帝与佛教

建文帝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钦定的接班人,为明代的第二位皇帝。从洪武三十一年(1398)闰五月十六日继位,至建文四年(1402)六月十三日被其叔父燕王朱棣“靖难”之变武力推翻,其在皇帝位仅四年零一个月。本节简单勾勒建文新政四载关涉的佛教政策状况,而重点阐述其逊国披缁四十载的史事,不是为感慨建文帝人生命运之起伏跌宕,而旨在揭示明初帝王遁入佛门的文化意蕴及其深刻影响。

明初洪武、建文二帝皆以南京为首都,建文继承洪武帝大统,孜孜于文治,并无失德,而因兵败失位,流落江湖为僧,其人生轨迹正好与朱元璋由僧到帝相反。“高皇以皇觉为初因,陵碑中亲自道破。而奉先殿所藏遗箧,牒具存焉。若于再世有密印者,斯已不可测识矣。”“祖孙始末何相符也。岂高皇以古佛现身圣王,而让皇又自王宫皈依雪岭耶?” 明末史家钱士升对此感到不可思议,高皇和建文二帝不唯有皇统而且有僧统的承继,他们亦僧亦帝、亦帝亦僧的人生传奇,为明朝历史打上了深刻的佛教烙印。清初周钟瑄有诗云:“脱身皇觉靖烽烟,瓶钵袈裟又再传。两世空门成泡影,一堂猜忌动戈鋋。星驰铁马乾坤碎,帝入遐荒日月偏。回首榆关真蝶梦,老僧犹载白云还。一门相向极兵威,十族魂飞王气微。孺子出亡愁北去,元公破斧竞南归。空怀补衮无长策,剩有蛮烟卧衲衣。欲溯当年谈往事,白云深处是邦几。” 诗中有史,亦真亦幻,生动展现了明初三代帝君的佛教因缘,交织着金戈铁马生涯之沧桑奇事。

佛教在明初政坛更迭中的作用,更有后世之评可捕捉个中消息。遗史氏曰:尝读刘秉忠对世祖诏 ,叹其奇而中也。又叹释之教,屡斥于儒,而当其变,乃合而有助,似释翻为儒设。且以北辕瀛国,既已易弁为髡 ,而南堂野僧,忽起而参帷幄。西方为政之言,亦既验矣。其后伽蓝显卜,皇觉缘以肇基(按,指朱元璋由僧至帝)。度牒秘遗,西山藉是返骨(按,指朱允炆由帝至僧)。道衍称佐命善世,雪庵为护法沙门 。三主两朝,龙骧鸟逸,皆有杀活大手应缘其间,岂非近代以来绝奇一公案哉?吾意以是始者之以是终也。 此评眼光犀利,洞察从宋元易代到元明易代,再到洪武之后建永易代中佛教之“杀活大手”作用。而建文新政的宽仁与逊国披缁,以及死难、从亡诸臣愤发的忠义气节并未随风飘逝,对明清历史发生的影响不可磨灭,还对世变中儒佛关系构筑以新的洞见,甚至激荡着明末清初佛僧追求“以忠义作佛事”。 5IUVoFSP6tpL1XNskQpr8XznCG5Myz5er+lEvgUpRifnl5iqja93zOSv5yuk/4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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