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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文益禅师的人物形象与悟道因缘

(一)文益人物形象

《宋高僧传》载:

释文益,姓鲁氏,余杭人也。年甫七龄,挺然出俗,削染于新定智通院。依全伟禅伯,弱年得形俱无作法于越州开元寺。于时谢俗累以拂衣,出樊笼而矫翼,属律匠希觉师盛化其徒于 山育王寺,甚得持犯之趣,又游文雅之场,觉师许命为我门之游夏也。寻则玄机一发杂务俱捐,振锡南游止长庆禅师法会。已决疑滞,更约伴西出湖湘,尔日暴雨不进,暂望西院寄度信宿,避溪涨之患耳。遂参宣法大师,曾住漳浦罗汉,闽人止呼罗汉,罗汉素知益在长庆颖脱,锐意接之,唱导之由玄沙与雪峰血脉殊异。益疑山顿摧正路斯得,欣欣然挂囊栖止,变涂回轨确乎不拔,寻游方却抵临川。邦伯命居崇寿,四远之僧求益者不减千计,江南国主李氏始祖知重迎住报恩禅院,署号净慧,厥后微言欲绝大梦谁醒。既传法而有归,亦同凡而示灭。以周显德五年戊午岁秋七月十七日有恙,国主纡于方丈问疾,闰月五日剃发澡身与众言别,加趺而尽颜貌如生,俗年七十四,腊五十五。私谥曰大法眼,塔号无相,俾城下僧寺具威仪礼迎,引奉全身于江宁县丹阳乡起塔焉。益好为文笔,特慕支汤之体,时作偈颂真赞、别形纂录。法嗣弟子天台德韶、慧明,漳州智依,钟山道钦,润州光逸,吉州文遂。江南后主为碑颂德,韩熙载撰塔铭云。

又,《景德传灯录》载:

升州清凉院文益禅师余杭人也,姓鲁氏,七岁依新定智通院全伟禅师落发,弱龄禀具于越州开元寺,属律匠希觉师盛化于明州 山育王寺。师往预听习究其微旨,复傍探儒典,游文雅之场,觉师目为我门之游夏也。师以玄机一发杂务俱捐,振锡南迈抵福州长庆法会,虽缘心未息而海众推之,寻更结侣拟之湖外。既行值天雨忽作溪流暴涨,暂寓城西地藏院因参琛和尚。……以周显德五年戊午七月十七日示疾,国主亲加礼问,闰月五日剃发沐身告众讫跏趺而逝,颜貌如生,寿七十有四,腊五十四。城下诸寺院具威仪迎引,公卿李建勋已下素服奉全身于江宁县丹阳乡起塔,谥大法眼禅师,塔曰无相。嗣子天台山德韶(吴越国师)、文遂(江南国导师)、慧炬(高丽国师)等一十四人,先出世并为王侯礼重。次龙光、泰钦等四十九人,后开法各化一方,如本章叙之。后因门人行言署玄觉导师,请重谥大智藏大导师,三处法集及着偈颂真赞铭记诠注等凡数万言,学者缮写传布天下。

宋代普济《五灯会元》卷第十亦云:

金陵清凉院文益禅师,余杭鲁氏子。七岁,依新定智通院全伟禅师落发。……江南国主重师之道,迎住报恩禅院,署净慧禅师。……三坐道场,朝夕演旨,时诸方丛林,咸遵风化。异域有慕其法者,涉远而至。玄沙正宗,中兴于江表。

清代吴任臣《十国春秋》又说:

僧文益,余杭鲁氏子也。七岁,依睦州僧全伟落发,已而旁通儒典,又诣明州希觉听讲释书。希觉曰:“我门之游、夏也。”元宗重其人,延住报恩院,赐号净慧禅师。常有献书障子者,文益曰:“汝是手巧心巧?”曰:“心巧。”文益曰:“谁是汝心?”其人默然无对。随机善诱,皆此类业。保大末,政乱国危,上下不以为意,文益因观牡丹,献偈以讽曰:“发从今日白,花是去年红。何须待零落,然后始知空。”元宗颇悟其意。交泰元年得疾,元宗亲加礼问。未几,发澡身,跏趺而逝,颜貌如生,年七十四。公卿以下素服奉全身于江宁县丹阳起塔,谥大法眼禅师,塔曰无相。后主命文益子弟行言为导师开法,再谥文益曰大智藏大导师。

从上述文献记载可以看出文益禅师曲折的人生经历和充满传奇色彩的生命历程,且可获得其人物基本信息如下:

其一,姓鲁,余杭人;7岁时师从新定僧全伟禅师出家 ,被誉为释门之子游、子夏。

其二,后从希觉律师治律学,并在长庆慧稜禅师处学禅,但未能开悟。

其三,在四处参禅访学途中,有一次因天气受阻而偶遇罗汉桂琛禅师,由此获得悟道因缘,豁然开悟且成为玄沙禅宗法派弟子。

其四,接续禅宗法脉后在南方弘扬禅法,后为南唐国主迎请至金陵清凉禅院开坛说法,所传之禅法为“玄沙正宗”。

其五,卒于后周显德五年(958),僧腊55年(一说54年);生卒年份分别为885年和958年。

其六,被南唐国主谥号为大法眼、大智藏、大导师,故由其开创的禅宗宗派被后世称为“法眼宗”。

(二)文益出家与悟道因缘

无论是僧传还是灯录,对于文益禅师的生卒年代都有明确的记载或可推测的依据,但是对其身世和7岁出家之原因则少有探究,而这一细节恰恰隐含着一条重要的社会历史文化信息。从文献记载来看,对文益禅师未有家世之介绍,至少已表明其出身可能并不显赫,而且7岁就出家更说明其家境可能很贫寒。唐及五代时期,由于贫寒而出家的事例并非少数,《湘山野录》云:“吴越旧式,民间尽算丁壮钱以增赋舆(役)。贫匮之家,父母不能保守,或弃于襁褓,或卖为童妾,至有提携寄于释老者。” 《玉壶清话》亦说:“(李先主)以光启四年生于彭城,会天下丧乱,因转徙濠梁,家贫,二姊为尼。” 可见,乱世之中出家为僧、为尼的世人不在少数,就连南唐李主在成就帝王之业前,其二姊也难以避免出家为尼的命运。所以,文益禅师少年出家这一历史信息,足以表明当时僧人出家亦有其深层的社会原因。正因如此,他在年少之时就投身佛门,长期受到了佛学的浸淫和熏染。故这一境遇不仅为文益禅师奠定了坚实的佛学基础,而且也为他在今后能够弘扬佛法创造了条件。

文益禅师出家较早,并十分好学。他为了寻找真正的觉悟之路、成为真正的觉悟者而四处参访和求学。文益禅师的访学活动是其宗教生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既为其日后悟道创造了条件,也为其之后能够成为一代法门宗匠奠定了基础。

时有律匠希觉法师在明州说法,文益禅师也前往听习,而能究其微旨。文益禅师虽然年少,在学习佛法、深研佛理之余还兼顾儒学,所谓“傍探儒典,游文雅之场”,因而受到希觉法师的高度赞誉,称他为“我门之游、夏也”。希觉法师的溢美之词,与其说是对文益禅师学习佛法教律的莫大肯定与精神鼓励,毋宁说是对其今后要担当起振兴佛教重任所寄予的殷切希望,也成为文益禅师之后在佛法学习上能够自觉地勤于修炼、精进不息的精神动力。因为希觉法师是律门宗匠,故文益禅师在其处学研佛法自然要受其律学的熏染和影响而自觉地接受律学方面的理论和知识,而长期浸淫在戒律严密的佛教环境之中,对于文益禅师后来对佛教律制和规式的重视则不无影响。其所作《宗门十规论》明确提出了宗门应该遵守的要求或规矩,乃具有建立禅门规式的意义,成为法眼禅派行动实践的指导性要求。当然,《宗门十规论》不单是禅门的科仪程序,更是禅门一系列的理论原则和实践方法。

文益禅师为了在佛学上有所精进,早日实现其悟道的宏愿,于是他“玄机一发,杂务俱捐” 之后,告别希觉,“振锡南迈,抵福州参长庆” ,开始了四处游学的求道生涯。福州长庆慧稜禅师,系雪峰义存一脉,为闽地禅门法匠。然文益禅师到福州参访长庆慧稜禅师却“不大发明” ,更说不上有什么开悟,这也许就是佛教所说的因缘时节未到吧!文益禅师虽然在长庆慧稜禅师处学禅、参禅,未能开悟,但是他也受到慧稜禅师的禅法熏染,所谓“久参长庆稜” ,“某甲同在会下,数十余载” ,故不受慧稜禅师的影响是难以想象的。事实上,慧稜禅师对文益禅师的思想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以至于文益禅师后来在举唱宗乘中时常运用长庆慧稜禅师的悟法偈语,对宗门子弟进行开示:

师举长庆偈问曰:“做么生是万象之中独露身?”子方举拂子,师曰:“恁么会又争得?”曰:“和尚尊意如何?”师曰:“唤甚么作万象?”曰:“古人不拨万象。”师曰:“万象之中独露身,说甚么拨不拨。”子方豁然悟解,述偈投诚。

显然,“万象之中独露身” 一语来自慧稜禅师,是慧稜禅师在雪峰义存禅师处悟法时的偈语。慧稜禅师曾在雪峰义存禅师处学法多年,“来往雪峰二十九载” ,“疑情冰释” 而顿明本性,其有一悟解玄旨的悟法颂偈曰:

万象之中独露身,

唯人自肯乃方亲。

昔时谬向途中觅,

今日看如火里冰。

以“万象之中独露身”为话头来倡扬佛法之义理,不仅说明文益禅师深受长庆慧稜禅师的“万象之中独露身”之语影响颇深,而且也表明了文益禅师经过多年的学习和体悟,已领会到了慧稜禅师偈语之真义,故能灵活运用,而成为其“活人”与“杀人”的双刃剑。

长庆会下,有子昭首座,平昔与师商榷古今言句,昭才闻,心中愤愤。一日特领众诣抚州,责问于师。师得知,遂举众出迎,特加礼待。宾主位上,各挂拂子一枝。茶次,昭忽变色抗声问云:“长老开堂,的嗣何人?”师云:“地藏。”昭云:“何太孤长庆师。某家同在会下,数十余载。商量古今,会无间隔,因何却嗣地藏?”师云:“某甲不会长庆一转因缘。”昭云:“何不问来?”师云:“长庆道万象之中独露身,意作么生?”昭竖起拂子,师便叱云:“首座,此是当年学得底,别作么生。”昭无语,师云:“只如万象之中独露身,是拨万象,不拨万象?”昭云:“不拨。”师云:“两个也。”于时参随一众连声道:“拨万象。”

长庆会下的子昭首座未契入万象拨与不拨之要领,而仅仅是模仿其师慧稜禅师的言说方式,所以未能真正领会“万象之中独露身”之本意,败下阵来就在所难免。子方也是因为在万象拨与不拨之间心有体会而“豁然悟解”佛法真义的。如果说文益禅师运用“万象之中独露身”之用意对子昭而言是“杀”的话,那么这对于子方来说则是“活”,而使子方当下即悟。可见,文益禅师将“万象之中独露身”法语加以灵活运用,作为开示学人的方法或公案也是非常有意义的。所以,对“万象之中独露身”之参悟也往往成为僧徒开悟的契机。

由于文益禅师参学长庆慧稜禅师不大发明,且“虽缘心未息,而海众推之” ,于是欲出岭南,“结侣拟之湖外”,遇到大雪而受阻碍,落脚于地藏院,因而获得了悟道之因缘。据《五灯会元》卷第十记载:

过地藏院,阻雪少憩。附炉次,藏问:“此行何之?”师曰:“行脚去。”藏曰:“座么生是行脚事?”师曰:“不知。”藏曰:“不知最亲切。”又同三人举《肇论》至“天地与我同根”处,藏曰:“山河大地,与上座自己是同是别?”师曰:“别。”藏竖起两指,师曰:“同。”藏又竖起两指,便起去。雪霁辞去,藏送之,问曰:“上座寻常说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乃指庭下片石曰:“且道此石在心内?在心外?”师曰:“在心内。”藏曰:“行脚人著甚么来由,安片石在心头?”师窘无以对,即放包依席下求决择。近一月,日呈见解,说道理。藏语之曰:“佛法不恁么。”师曰:“某家词穷理绝也。”藏曰:“若论佛法,一切现成。”师于言下大悟,因议留止。

从悟道因缘来看,文益禅师在地藏院桂琛禅师处也经历了两个阶段:一是论“三界唯心”时,桂琛禅师指责他安一块石头在心上,而使文益心灵上受到一种震撼,这迫使文益禅师不得不思考这一执着于心的问题;二是当文益禅师面对桂琛禅师的诘难而词穷理绝时,桂琛禅师则以一句“若论佛法,一切现成”对文益进行开示,而这一直指心源的言说之语,犹如一道智慧之光照明了文益禅师迷雾中的心智,使之醍醐灌顶,思想豁然开朗。故有学者称,“文益言下大悟,深达一念缘起无生,性相不二之旨” 。由此,文益禅师在罗汉桂琛禅师处“豁然开悟” ,所谓“疑山顿摧,正路斯得” ,从而领悟到了佛法之奥义。于是文益禅师与同行者决定拜桂琛禅师为师,而成为桂琛禅师的弟子,所谓“因投诚咨决,悉皆契会,次第受记,各镇一方” 。对于文益禅师悟道的这一精彩一幕,有学者特别指出:“法眼文益在桂琛下悟得‘若论佛法,一切现成’,其生命获得大解脱,焕然一新,似乎这世界都充满了契机。” 文益禅师之所以能够在桂琛处当即悟道,这是与他先有律匠希觉法师的言传身教和精神鼓励,后又深受慧稜禅师的思想熏陶密不可分,再加上本人的勤于学习、不断探究,于是其悟道因缘逐渐趋于成熟,故唯有他能够在桂琛处通过多日参访和学习而终究实现禅悟之道。

总之,文益禅师出家、求学和悟道等一系列的皈依向道活动以及佛学修持环节贯穿了其早期佛教生涯的全过程,是其人生经历中最为精彩的片段之一,也成为他佛教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 hhEPubMy9oFNTASWIxmtFO6SzeyoMaxPITNloQh+07kP62gd4M97bv3G+WG/eV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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