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消费结构质量系数

随着社会的发展，美好生活的内涵也在改变。经济发展是衡量美好生活的重要维度，若单纯依靠人均GDP、人均可支配收入等指标，美好生活的概念只能停留在表面。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低层次的生存需要（吃饱穿暖等）的满足对人的激励作用有限，进而对旨在提高生存质量、优化生活环境的享受性需要（娱乐休闲等）和自我实现的发展性需要（自由自觉、正义、完善、审美等）有着更高的要求 ^［5］ 。即从吃穿消费为主到住行消费为主，到健康娱乐为主，再到精神文化消费为主，人的需求的改变，引起消费模式的改变。其中，消费结构的发展对于消费模式和消费质量需求有重大影响，对于解决供求间不匹配问题，对于将美好生活从“倡导”提升到“落实”，有着现实的导向意义。因此，在国家层面上，美好生活的内涵主要体现在消费结构的不断完善上。

根据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内涵，从国家与社会发展、个人感知角度对美好生活的要素进行分析，并构建相应的消费结构质量系数（quality coefficient of consumption structure，QCCS）的评价模型，用于宏观层面评价美好生活的水平。

一、消费结构研究

消费作为一种典型的社会交换行为，它的存在由两大基本要素构成，即“商品供给”与“支付实力”，也就是提供商品的能力和消费者的消费能力。消费结构就是消费者对各种消费品和劳务的消费在总消费支出中的占比，可以用各项消费支出占生活费总支出的比重来表示。在一定的经济社会条件下，人们所消费的各种不同的消费资料（包括劳务）的比例关系及其构成形态就构成了消费结构 ^［6］ 。换言之，消费结构是指各类消费支出在消费总支出中所占的比重。目前，我国消费结构的划分主要包括食品烟酒消费、衣着消费、居住消费、生活用品及服务消费、交通通信消费、教育文化消费娱乐、医疗保健消费、其他用品及服务消费等。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温饱问题早已不再是城乡居民消费的主要矛盾。人们从基本的生存型消费开始转向了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推动着人们的消费需求向更高层次的转变，其结果就是带来了消费结构的优化，向往的美好生活的水平也在不断提高。食品烟酒消费中也更多关注绿色、有机消费，教育文化娱乐消费、医疗保健消费等消费需求日益增长。

我们可以通过研究消费结构，建立消费结构质量系数，来衡量和规划国家美好生活的发展历程。消费结构质量系数是评价国家或地区美好生活的宏观指标。

（一）人均GDP的变化趋势

人均GDP水平与国民消费结构有着密切的联系，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居民消费结构有着显著的差异。人均GDP的变化规律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国家消费演变的普遍规律。我国与日、美、德、韩4国近62年来的人均GDP数据如表2-1所示。

资料来源：数据分别来源于美国劳动统计局（http：//stats.bls.gov/）、中国国家统计局各年统计年鉴（http：//www.stats.gov.cn/sj/ndsj/）、世界银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

中、日、美、德、韩5国62年来的人均GDP变化趋势如图2-1所示。我国人均GDP的增长虽然起步较晚，但自2002年以后一直保持高速增长的趋势。

（二）发达国家消费模式演变的四个阶段

世界银行有一个标准：人均GDP在755美元以下的为低收入国家；人均GDP在756～2 995美元的为中下等收入国家；人均GDP在2 996～9 265美元的为中上等收入国家；人均GDP在9 265美元以上的为高收入国家。根据其他国家的经验，在人均GDP达到3 000美元后，经济社会生活会出现一些新特征：在经济结构上，三次产业优化升级，服务业将加快发展，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效益都会明显提高；在消费结构上，更加注重生活质量，消费呈现多样化的特点，社会事业将全面发展；在社会结构上，生活宽裕人群将成为社会主体，社会总体收入分布形态向“橄榄型”转变。社会学家认为，这是比较成熟、稳定的社会形态。

亚历克斯·英克尔斯（Alex Inkeles）认为在判定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中，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3 000美元以上是一个重要指标 ^［7］ 。人均GDP 3 000美元是实现现代化的一个关键点。

通过对美、日、德、韩4个国家的分析得出：消费模式演变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有密切关系。依据人均GDP的水平可以将消费模式划分为4个阶段。

（1）消费模式的第一阶段。当人均GDP在3 000美元以下时，是工业拉动经济增长的阶段 ^［8］ ，人们的消费支出主要为吃穿。

（2）消费模式的第二阶段。人均GDP超过3 000美元，是居民消费结构发生转变的重要时期。在这一时期，作为发展型、享受型的服务性消费逐渐为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居民服务性消费将快速增长。当一个国家的人均GDP达到3 000美元以后，居民在吃穿上的消费比例会持续下降，在居住和娱乐休闲等方面的支出占比会明显上升；尤其当人均GDP超过5 000美元之后，交通通信等服务性消费支出增加是普遍现象；而在人均GDP超过10 000美元之后，服务等行业的高质量消费占比也会逐渐提高。

（3）消费模式的第三阶段。人均GDP达到10 000美元无异于一道“坎”，实现从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的跨越。在人均GDP达到10 000美元之后，一般就进入了消费模式的第三阶段，消费升级将持续推进。在第三阶段，居民消费大幅度转向服务型消费（例如医疗健康、公共服务、养老等），并且注重产品和服务的品牌，同时在奢侈品消费方面也有大幅增长。在进入人均GDP 10 000美元的发展阶段后，美国等发达国家的总体消费水平显著提高。1959—2000年，美国的个人消费开支年均增长3.6%，消费开支在国内总需求中的比重达到65%。同时，美国居民的消费结构不断升级，食品消费支出由1960年的24.4%下降到1998年的13.5%，此后以发展、享乐为主的消费占据主导地位。同时，此阶段也容易坠入中等收入陷阱，如果不注重质量发展，不以大幅度提升产品和服务质量激发消费欲望来拉动消费，则经济增长势必长期处于停滞状态，就像南美、东亚等国家经历的那样。

（4）消费模式的第四阶段。人均GDP达到20 000美元，则代表着真正跻身发达国家的行列。当人均GDP超过2万美元之后，消费模式就逐渐演变到第四阶段。此阶段，精神文化型消费已经占主导地位，国民已经逐渐形成个性、理性、文明、绿色、智能、共享等消费理念。

整个消费模式演变的四个阶段以质量为主线，以人民需求为主导，逐渐向高品质消费转变。只有当前一阶段的质量达到一定水平，矛盾冲突已较好解决时，人均GDP随之上涨到一定程度时，人们的消费模式才会逐渐向更高阶段推进（见表2-2）。

以人均GDP 3 000美元、10 000美元、20 000美元为三大关键点，我国与日、美、德、韩四国首次突破关键点的时间如表2-3所示。我国人均GDP于2019年首次突破10 000美元大关，日本、美国、德国、韩国人均GDP突破10 000美元的年份分别为1981年、1978年、1979年、1994年。

（三）我国消费模式阶段分析

改革开放后，我国经济迅速发展，城镇化水平大幅提升，居民收入显著增加。2001年，我国人均GDP首次超过1 000美元；2008年，我国人均GDP首次超过3 000美元，代表着从消费模式的第一阶段开始向消费模式的第二阶段转变。自2011年我国人均GDP首次超过5 000美元，居民对于住行和通信的消费需求越来越大，完成从总体温饱型消费向总体小康型消费转变的过程，城镇居民甚至进入了相对富足的阶段，居民消费更注重个性和品质以及从中得到的满足和享受程度，高端需求逐步替代低端需求，价格不再是主导消费的首要因素。2019年，我国人均GDP首次超过1万美元，达到10 276美元。

然而，我国目前区域发展不平衡问题十分突出，对应的质量发展也并不均衡。我国不同区域的GDP发展水平有着较大差异，因此不同区域对应的消费水平和消费模式也不同。对比消费模式演变的条件，从总体上看，虽然我国人均GDP已经超过1万美元，居民住行消费在消费支出中的占比最大，但我国居民消费恩格尔系数仍远高于发达国家的水平。此外，由于区域发展不平衡等矛盾还没有得到较好的解决，不同区域的供给质量也尚未达到平均理想水平，因此，我国目前仍处于以住行和通信消费为主的消费模式的第二阶段。

二、消费结构质量系数构建

本书运用消费结构质量系数这一指标来衡量我国消费升级水平，并同时计算美国等国家在对应阶段的消费结构质量系数，以此作为综合参考，预测未来的情况。这里将我国近年来的消费情况按照各个阶段消费模式中最常见的类型进行分类，大致可以分为食品烟酒和衣着、居住交通、各类服务和教育文化时尚四类，如表2-4所示。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各年统计年鉴（http：//www.stats.gov.cn/sj/ndsj/）。

对表2-4的4个维度比例值赋予权重并进行加权计算，从而得到我国2013—2023年消费结构质量系数，计算结果如图2-2所示，计算公式如下：

消费结构质量系数=［α ₁ *p ₁ +α ₂ *p ₂ +α ₃ *p ₃ +α ₄ *p ₄ ］*1 000

p ₁ ：吃穿类消费占人均消费支出总额的比例；

p ₂ ：住行和通信类消费占人均消费支出总额的比例；

p ₃ ：服务类消费占人均消费支出总额的比例；

p ₄ ：精神文化类消费占人均消费支出总额的比例；

α ₁ 、α ₂ 、α ₃ 、α ₄ 分别为4类消费支出比例的权重，α ₁ +α ₂ +α ₃ +α ₄ =1。

三、我国消费结构质量系数分析与预测

（一）消费结构质量系数分析

2019年，在美国人均消费支出中，吃穿、住行和通信、服务、精神文化四类消费的占比分别为16%、49%、19.5%和15.5%。通过相同的假设，计算出美国2019年消费结构质量系数为235，故可以考虑设定消费结构质量系数达到230时象征消费模式已由第三阶段转为第四阶段。我国消费结构质量系数如图2-2所示，从中可以看到，排除新冠疫情影响，我国消费结构质量系数呈现逐年增加的趋势，仍处于消费模式的第二阶段，预示着我国居民的消费水平还有一定的发展空间。

（二）消费结构质量系数预测

通过对全体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中四类消费占比的预测，可进一步预测我国消费结构质量系数，从图2-3可以看到，我国消费结构质量系数继续保持逐年增加的趋势，在2025年将达到214.6，开始步入消费模式的第三阶段；并于2035年达到229.1，即步入消费模式的第四阶段。这与我国2035年将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目标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