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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的选官制度

盘庚曾经谈到了商代的选官原则,为“古我先王,亦惟图任旧人共政”,并引用迟任的话,进一步申明“人惟求旧”(《尚书·盘庚》)。旧人就是指商王室的血亲贵族和异姓功勋贵族,其中以王室血亲贵族为主。 商王朝给商王的诸多叔父、同宗族的同辈兄弟以高官厚禄,组成血亲集团,如微子、王子比干等。同时也任用一些异姓功勋世袭贵族,如伊尹等。

祭祀、占卜和征伐是商代政治生活中的三件大事,商代从事这些职业的人很多都是世袭的显赫贵族。商代的人尊神敬鬼,推崇占卜,负责占卜的贞人多为当时的高级知识分子和重要文官,而这些人都来自贵族子弟。商代的军队作为国家对内统治、对外征战的重要工具,掌权者多是王室之人或亲信贵族。如武丁时期的重要将领妇好就是武丁的妻子,望乘、毕、雀都是商王的亲信贵族。另外,商王朝内服和外服的重要官员都是由大贵族担任。

商代任用亲信贵族,也有一定的甄选标准。这些标准大致有:第一,就是要别亲疏远近。第二,忠于商王。商王盘庚在劝诫臣下时,就希望他们完全遵照王的意思去办事。第三,以国家之事为重,不自私自利,不贪财好货。商王曾经明言自己不会任用那些贪财好货之徒,而愿意任用恭敬为国家利益、民众营生出力的人。第四,对部属民众爱护,不加戕害。商王曾劝诫官僚不要侮辱年老体衰的人,不要欺凌弱小的人。第五,做好本职工作,不乱起妄言,不扰乱政治。

商代在任用亲贵的同时,在政治改革的特别时期也会破格任用一些富有才华、出身微贱之人。伊尹对于商汤,就是其于非常时期任用的非常之人才。商汤当时有灭夏的雄心,但缺乏有才华者的辅佐。伊尹当时只是一个耕于有莘之野的农奴,也有人说是陪嫁的媵臣。他因为能做出可口的饭菜,常被商汤引在左右,他也以做饭打比方,跟商汤讲说治国的大道理。商汤认为他很有才华,于是任用为相。商汤在伊尹和另一位贤能之士仲虺的辅助下,终于率领商族及其盟友打败夏桀而建立了商王朝。

商王武丁继位之后,商王朝面临诸多困境,“比九世乱”(《史记·殷本纪》)。然而,此时他身边的亲贵们多是平庸无能之辈,而且逐渐形成强大的政治保守势力,对武丁的改革百般阻挠。武丁自己曾在民间生活,深知他们中间有治国良才。傅说就是当时出身微贱,但富有才华的人。

根据文献记载,傅说曾是一名筑城的奴隶,“居北海之洲,圜土之上,衣褐带索,庸筑于傅岩之城”(《墨子·尚贤下》),还有人说他是囚犯。总之他地位很低下。但是他很有治国的才华。武丁为了起用傅说打破了很多的常规。武丁三年不说话,寻找对策,最后谎称自己做了个梦,梦见遇到一位有经国济世之才的人,命令下属去找。这样才把傅说招到了身边。武丁得到傅说之后,君臣相得,治理国家终于收到了较好的效果。

商代自武丁之后的国君多是些平庸享乐的帝王,不能及时解决社会中出现的问题。所以到了商末,殷道日衰,贵族们则嗜酒成风,萎靡不振,国势日微。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帝乙把帝位传给了拥有很高天赋的帝辛(即商纣)。据文献记载,帝辛“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史记·殷本纪》)。帝乙传位给他,就是希望他能力挽狂澜。可惜纣王暴虐腐败,骄奢淫逸,且所用非人。他任用费仲、恶来,前者“善谀,好利”,后者“善毁谀”(《史记·殷本纪》)。如此,导致纣王众叛亲离,最终身死国灭。

值得一提的是,商王破格提拔人才只是个别的现象。商王朝最主要的还是亲贵政体,用亲用贵仍是当时选拔官员的基本原则。

商代的选官除了以上所言的一些状况以外,还有临时任官现象的存在。

临时任官就是商王根据现实政治的需要临时任命官员。这一方面是因为很多新出现的事务没有人员管理,需要临时任官,另一方面是出于集中王权的需要。商代的同姓贵族和外姓官长长期担任重要骨干,逐渐形成了利益集团,有时会形成对王权的约束。商王临时任命的官员往往对他言听计从,所以商王的意志可以得到顺利贯彻。

商代临时任命的官员有一类是已经有一定职务的贵族。甲骨文中的“御事”有用事的含义,这一类卜辞中的人物往往具有临时任命的性质。《合集》21698记载“启入御事”、《合集》27789“微御事来”、《合集》5561“呼山入御事”,这里的启、微、山都是商王朝的贵族或方国的伯长,他们就是被临时任命去管理一定事务的官员。

商代还有一类被临时任命的官员,本身并没有固定的职务。商代有很多贵族由于宗法的关系,在本族中的地位并不高,也没有固定的职位。他们往往成为商王临时任命的官员。

商王有时还会从俘虏、罪犯、奴隶中选取一些人,临时选拔为官员。殷商时期,贵族和地方伯长经常向商王朝进贡甲骨,商王会派一定的人员对这些甲骨进行检视,甲骨文中称为“示”。甲骨文中有卜辞“羌宫示十屯”(《合集》7380臼),十屯就是十对,本辞意为羌宫检视十对甲骨。这里的羌宫就是俘虏,他被商王任命来检视甲骨。甲骨文中的“启”有时是指军队里的先头部队,《合集》7345记载“羌舟启王”,这里的俘虏羌舟就担任了商王先头部队的首领。

周武王灭商后,并不是立刻摧毁了商王朝的官僚系统,而是大范围地吸纳了商代的官员。这表现为许多商末的官员投奔或归顺了周朝。

《史记·殷本纪》载商纣之时“殷之大师﹑少师乃持其祭、乐器奔周”,大师、少师是商朝管理祭祀、音乐方面的官员,他们在商末投奔了周朝。这些人后来应当都在周王朝担任一定的职务。

西周青铜器史墙盘铭文前段追述周初文、武、成、康、昭、穆各王的功业,后段记载了微氏家族的发展史,包括其任职。

史墙在追述祖先功业的时候讲道:

于武王既 殷,微史烈祖乃来见武王。武王则令周公舍寓于周俾处。……史墙……对扬天子丕显休令,用作宝尊彝。(《商周青铜器铭文选》225,史墙盘)

微史是史墙的祖先,曾在商朝任史官;他在武王克商之后,投奔了周朝。墙继承了微史的职务,继续在周王朝任史官。

《尚书·顾命》曾提到:

大保……命作册度。

《顾命》一般被认为是西周成康之际的文献,所以它所提及的“作册度”当是周初成康之世的人。有学者指出此处的“作册度”就是金文中的“作册宅”。此段材料的大意为:大保命令宅担任作册。

然而,作册宅铸造的作册宅方彝(《西清古鉴》13·6),盖呈“四阿顶”式,从器形上看和殷墟刘家庄1046号墓出土的方彝相似,当处于殷墟四期,即帝乙、帝辛时期。以此来看,宅曾生活于商末,并在商王朝任作册职官。作册宅被周初的成康朝廷任命为作册,说明周初统治者任命他担任了同样的官职。

史墙盘及其铭文

那么,是什么原因促成了商周之际的文官传承呢?

一方面,这跟周初的统治政策有关。周武王伐商时,曾特地向作战将士们申明:

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尚书·牧誓》)

王肃说:“不御能奔走者,如殷民欲奔走来降者,无逆之;奔走去者,可不御止。役,为也,尽力以为我西土。”(《尚书注疏》引)这段文献有两层含义:一是奔走逃跑的,不追杀;二是奔来周朝投降的,则为周朝所用。这当然是周武王所制定的一种军事策略,鼓励商王朝的将士逃跑、投降,从而减少伐商过程中的阻力。这种政策也在客观上促使很多商王朝的官员奔来投降周朝。这些来奔的人,后来很大一部分都在周王朝任职了。与此同时,《逸周书·克殷解》记载周武王灭商后:

乃命南宫百达、史佚迁九鼎、三巫。

“三巫”,《史记·周本纪》作“保玉”。对于“三巫”具体所指,清代学者多有研究。潘振以为其是地名;于鬯以为是“三革”,大致是兵器;陈逢衡以为是“巫参”,为“殷家神明之重器”。《史记·周本纪》与《逸周书》相异的地方,如清代学者梁玉绳引《吹景集》所言,“当从《(逸)周书》”。而将“三巫”解为地名,则要在“九鼎”与“三巫”间加“于”,有增字解意之嫌,陈逢衡已指出其误。另外,“三革”“巫参”的说法都要通过通假或倒装,甚至要转换多次,略显迂曲。实际上,商代有巫官,据文献记载,太戊时有巫咸,祖乙时有巫贤。他们在辅助商王治理国家方面,都作出了贡献。上引文献中的“巫”当即巫官,“三巫”应即商朝的多个巫官。三巫作为高级文官,熟悉国家礼仪的运作、制度的制定,也是周朝重新建立统治秩序所重点依靠的力量。所以,周武王让南宫百达、史佚将他们带到周王朝继续任用。

《西清古鉴疏》书影

另一方面,这与商周之际的教育状况有关。殷商、西周时期私学尚未兴起,大部分人没有机会接受教育,一些从事文职的官员,通过家族内部传承教育,掌握着很好的知识,被当时的政府所倚重,从而能世代保持官禄,虽历经不同的朝代而不变。司马迁在回顾其家族的历史时,说道:

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唐虞之际,绍重黎之后,使复典之,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其在周,程伯休甫其后也。当周宣王时,失其守而为司马氏。司马氏世典周史。(《史记·太史公自序》)

可见司马迁的家族也是一个在不同朝代都能任官的文官世家。其先人在周朝的时候已是世代任史官,管理周史。其中的重要原因就是其家族通过教育,掌握了知识,因而为政府所倚重。商周之际的文官传承与这种状况有关系。 h0xOTrjxNmmXU5n7tCnfJKOpqfq7VplgwqWa1Oh+NbcYsxWQ47/sL/eIBsu4kB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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