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西村有一片面积近五百亩的耕地,濒临盘龙湖,地势高爽,用水和排污方便,是建厂的理想场地。经过一番考察,白裕富决定把豪润电镀厂建在这里。
有金秉荃、翁卓的招呼,项目审批和环评顺利过关,其他方面有连才、冯旷等人帮忙,更不在话下。难的是征地这一关。湖西村耕地本来就少得可怜,村民世代靠打渔为生。一下子征用五百亩,村民将会失去最后的一点口粮地,抵触情绪肯定很大。
这一天,魏正毅打鱼回来,看见有几个人正在湖边的坡上来回走动,用手比比划划,指指点点。出于好奇,他走上前来,听着他们的谈话。
“好地方,上天恩赐的一块宝地!”那位老板模样的人双手抱胸,目视前方,连连点头。
“老板好眼力,独具慧眼。”一位属下在一旁恭维说。
“是啊,洞察秋毫,高屋建瓴。”另一位属下附和道。
“你们两个除了拍马屁,还会干点什么。”老板模样的人对他们的恭维显然并不高兴。
“我们这是实事求是,哪能叫拍马屁呀。”
“没说的,老板就是比我们高明。”两个属下争先恐后地表示。
“好了,别浪费口舌了。你们给我说说,把厂子安在这里,有什么好处?”老板模样的人瞥了两人一眼,用嘲讽的口吻质问道。
“这里背山面水,地势开阔,发展空间大。”
“电镀需要大量用水,靠近盘龙湖,用水和排污都方便。”两个属下相继回答。
“有些话可以想,也可以说,有些话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老板模样的人听后,不置可否地教导说。
“是,老板。”两个属下点头哈腰地表示。
“我之所以看好这里,是因为这里风水好,能给我和公司带来好运。”老板模样的人指点说。
“不错,这的确是一块风水宝地。”两个下属鹦鹉学舌般说。
“不行,你们不能在这里建工厂!”魏正毅终于听不下去了,正视着主仆三人,义正词严地制止道。
“你是谁?”老板模样的人不屑一顾地问。
“我是这个村的渔民,我叫魏正毅。”魏正毅不卑不亢地回答。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建厂?我倒想听听你的道理。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答应你。”老板模样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说。
“道理很简单,在这里建厂会污染湖水。”魏正毅回答。
“湖是你家的?”老板模样的人问。
“当然不是。”魏正毅回答。
“那你操的什么闲心?”老板模样的人阴着脸问。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每一个靠湖吃饭的人都有权力和义务保护她。”魏正毅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们建厂是为了发展地方经济,是有上级支持的。”老板模样的人分辩说。
“不管有多少理由,对湖水造成污染的事都不能办。”魏正毅坚持己见,强调说。
“就凭你,想阻止我办厂?你算老几,有多大本事?”老板模样的人显然有些不耐烦。
“我个人不算啥,没有多少本事。但我身后有广大的渔民兄弟,我们可以集体发声,向上级反映。”魏正毅凛然难犯地指出。
“你们的话顶个屁,上面听你们的?!”老板模样的人讥笑道。
“上级不会支持你们破坏生态环境的。”魏正毅语气肯定地回答。
“我倒要试试看,到底是你的胳膊粗还是我的大腿粗。”老板模样的人气哼哼地挥了挥手,走向旁边的轿车。
“好,咱们走着瞧。”魏正毅看着他的背影,毫不示弱地表示。
那位老板模样的人正是虎豹集团董事长白裕富。从那天起,魏正毅决心豁出一切,保护盘龙湖免遭蹂躏。他和渔民王山、丁时、樊康联名向经济新区工委、管委领导写信,反对虎豹集团在湖西村建电镀厂。然而,他们的意见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相反,虎豹集团的人频繁出入湖西村,马不停蹄地筹备建厂。
魏正毅等人的反对没有动摇白裕富的决心,在他眼里没有办不成的事。他深谙打蛇先打头的道理,只要先把村干部拿下,村民就好办了。而村干部当中,最关键的是村支书兼村主任卞麦良。只要把他拿下了,其他村干部自然不在话下。按照这一思路,他决定采取措施,将湖西村干部一网打尽。
“老卞,征地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这天晚上,白裕富把卞麦良请到虎豹山庄,一番觥筹交错之后,直截了当地问。
“白老板,不是我不想卖,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卞麦良苦着脸回答。
“谁让你一个人决定了?我问的是你个人的态度。”白裕富把脸一沉,回击道。
“我个人没有问题,只是这片地是耕地,尤其是村民的口粮地,我担心上面不会批,村民这边也不会同意。”卞麦良摆出各种理由,千方百计予以搪塞。
“上面批不批不用你操心,你只给我把村民的工作做好了,不能有人上访。”白裕富明确要求说。
“白老板,你也知道,如今的老百姓不比从前了,刁钻难缠得很,稍不如意,就上访告状,只怕我的话他们不听啊。”卞麦良面露难色,唉声叹气地说。
“不听你的话听谁的?还反了他们不成,大不了上点硬措施。”白裕富瞥了对方一眼,反驳道。
“不敢动粗啊!一旦得罪了,换届选举的时候,他们联合起来投反对票,弄不好会被选下台的。”卞麦良压低声音,小心谨慎地回答。
“照你这么说,这事一点办法没有了?”白裕富不满意地质问道。
“实在不好办,不行你们另选地方吧。”卞麦良回答。
“我看,你老兄是有意跟我耍滑头啊。”白裕富嗔怪道。
“哪里,我说的都是实情。”卞麦良故作诚恳地强调说。
“说吧,什么条件?”白裕富板起脸,两眼直盯着卞麦良,不耐烦地问。
“你看你说的,白老板,我哪里敢提什么条件,能为你效劳是我的福分。”卞麦良笑了笑。
“跟我玩虚的?”白裕富干笑了两声,猛吸了一口烟,阴阴地问。
“不敢,不敢。”卞麦良不紧不慢,低头哈腰地说。
“你不说,我说。先给你这个数,怎么样?”白裕富举起右手,伸开五个指头,晃了晃,问道。
“五万?”卞麦良猜道。
“不,五十万。”白裕富肯定的回答。
“不妥,哪里能让你白老板破费。”卞麦良假意推辞说。
“别跟我客气,这笔钱是你的,我再给你三十万,你负责把其他村干部摆平。你看,这样行不行?”白裕富慷慨地答复说。
“既然白老板盛情,兄弟就不客气了。”卞麦良见对方开价优惠,于是便露出庐山真面目。
“把事情办得漂亮一点,我给你们在厂里入上干股,以后赚了钱,你们还可以跟着分红。放心,我白某不会亏待朋友的。”白裕富进一步承诺说。
“好,白老板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尽管到上面办理土地手续,我这边负责做村干部和村民的工作,保证不耽误按时开工。”卞麦良满口答应道。
“好,我敬卞兄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旗开得胜。”白裕富见目的达到,高兴地端起酒杯。
“好,一言为定。”卞麦良恭敬地与白裕富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吃完饭,给卞兄安排一下,来个一条龙服务,让他好好放松放松。”白裕富打着哈哈,吩咐手下说。
“多谢白老板盛情款待。”卞麦良充满期待地道谢。
卞麦良回村后,与村干部逐个进行了一番密谈。然后,让村干部分头做村民的思想工作。大部分村民不知内情,稀里糊涂地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早晨,叶青一上班,就被新闻部主任叫到办公室。主任告诉她,盘龙湖畔惊现一具女尸,区公安局的刑警已赶赴现场,让她去了解一下情况。
女尸被发现时,飘在湖面上,被水泡得有些肿胀,面部遭到破坏,已经分辨不出模样。身上明显有被捆绑过的痕迹,还沾有湖底的淤泥,说明是从湖底浮上来的。打捞上来后,警察用白布遮盖起来,周围拉上了警戒线。一名法医抓紧进行鉴定,几名刑警正在仔细地勘查现场。
按照记者的职业要求,叶青认真观察着眼前的情景,并找机会与区公安局刑警大队长铁瑛询问相关情况。
铁瑛毕业于公安大学刑侦专业,是名闻全市的破案高手,打击犯罪既狠又准,人称“铁腕神探”。然而,这起凶杀案案情复杂,他和同事们感到身上的压力很大。
叶青正与铁瑛交谈,区电视台、广播电台等新闻单位的记者相继围上来,争相拍照、采访。铁瑛有些烦躁,干脆把记者们甩在一边,埋头于自己的工作。现场取证结束,从殡仪馆开来一辆运尸车,几个工人把女尸抬上了车。直到这时,铁瑛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叶青见机会难得,再次凑上去,问:“铁大队长,尸体要火化吗?”
铁瑛看了她一眼,回答说:“不,先冰冻起来,案件没侦破之前是不会火化的。”
叶青问:“有线索吗?”
铁瑛苦笑了一下,说:“凶手太狡猾了,有意毁了死者的面容,衣服和随身物品全部带走了,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叶青听后,随口骂了一句:“这些坏蛋,既嚣张,又狡猾。”
铁瑛轻叹一声:“现在,犯罪分子的做案手段越来越刁钻古怪,反侦察能力特强。”
叶青理解他的苦衷,附和道:“是啊,你们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铁瑛轻轻喘了一口粗气:“案件错综复杂,牵扯面广,侦破难度不断加大。一是调查取证难,二是抓捕归案难,三是深挖打击难。”
叶青安慰说:“不管怎样,老百姓始终是理解和支持你们的。”
铁瑛点了点头,深有同感地说:“正因为如此,我们越发感到责任重大,只有干好本职工作,确保一方平安,才能不辜负老百姓的厚望。”
叶青充满信心地鼓励道:“邪不压正,犯罪分子的猖獗是暂时的,他们终归要受到法律的严惩。”
铁瑛听后,充满信心地说:“你说得对,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要警民联手,邪恶势力终归难逃法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