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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祖传秘诀

在铁书记的鼎力推荐下,魏成功、刘秋恒、冷嘉义和大个子马路平都成了不可一世的牛人。

“筷他爹”刘秋恒的账户上有三千万元巨款,虽说这笔钱属于“奶妈看孩子”,不是自己的。可是这笔钱怎么使用,每次用多少,都是老刘说了算。他签字就能提款,老刘不点头谁也动不了账上一分钱。

刘秋恒是大家公认的精明人,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说他眼子毛都是空心的,比人还精明。后来觉得把精明人排斥在人群之外,似乎不太妥当,又说他的心眼子比长着七窍玲珑心的比干还多,黏上毛比猴还精。

刘秋恒接手重大项目筹建处的常务副处长主持工作之后,一直琢磨这笔钱的花销问题。首先要开支得合情合理,叫别人挑不出明显的毛病来。其次要花得干干净净,稍微超标一点更好。如果你连花钱的本事都没有,谁还相信你能挣钱?再说了,这次拨款用不完,下次再有同等规模的项目,上级就会降低拨款额度。

刘秋恒祖上的至亲就非常辉煌,他也知道老人家发家的秘密,完全得益于老人家的精明。这个精明的基因在刘氏家族中辈辈流传,到“筷他爹”这辈不光一点没有丢失,似乎还有增无减。老刘的先人是勉强可以糊口的小市民,他记不清是几世先祖的本家兄弟小时候是大户人家阔少爷的跟班小厮。上学的时候陪读,也能跟着沾光认识几个字。小少爷完不成学业又调皮捣蛋的时候,跟班小厮就要实实在在地领受私塾先生赏给的戒尺。手肿得像馒头一样,还要加夜班帮助小少爷描红。他就可怜兮兮地哭诉委屈和不幸,让老爷和少爷都动了恻隐之心,不时地赏赐他几个小钱存起来。

放假的时候,跟班小厮是小少爷的保镖,还要不停地想办法逗小少爷开心。人人都是隔代亲,天下的爷爷疼嫡孙。这个大户人家的老太爷也是无原则地溺爱小孙子,只要小财主羔子一撇嘴,要天他也许半个。刘老爷子就怂恿小财主羔子向爷爷要钱,到繁华热闹的地段去耍钱吃零食。

老财主也想看看自己一脉嫡传的孙子有多大的胸襟,将来能成就多大的事业。都说散尽三千三,聚来六万六。不知道小孙子有多大的气魄,出手如何?

老财主给小孙子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叫刘小厮在后面跟着,不论小少爷怎么挥霍,都一声不吭,装作没看见。谅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傻小子没那么大的本事,尽着他们败坏,叫上满城的叫花子一块摆大席,也糟蹋不完那块大元宝。当时农村流行的民谣是“干的费、稀的省,要想败家吃油饼”。老财主觉得这首民谣有道理,不过是说小门小户的人家。像他们这样超豪华的殷实之家,天天吃“油渍鬼”也是胖大嫂的裤腰带——稀松平(长)常。

小少爷从集市上回来了,饿得直不起腰来,进门就嚷着要吃的。老财主一愣,连忙询问刘小厮:“你们中午没吃饭吗?”

“吃了,没吃饱。”

“吃的啥?”

“白水煮红芋。”

“我的个乖乖,这么会过干啥?”老财主不希望自己的孙子是个苛刻自己的守财奴,你大胆败家没关系,祖上早就为你积攒下八辈子也吃不完的家财了。“他败坏不用你管,他节俭你就该劝劝了。守着这么大的家业啃红薯,挣钱还有啥用处?”

“太老爷,少爷他……”小财主虽然吃的是白水煮红芋,却花光了那个大元宝。他吃不准小少爷是节俭还是浪费,所以不敢多嘴插言。这事是他一手策划的,他也吃不准照实说了是受奖赏还是受处罚。先装傻充愣,推说是小财主羔子自己的主张。小少爷肩膀宽,啥事都能扛得住。

小少爷买了一个青石碓臼子,里面放上几块红芋,用城墙大砖支在空地上。把牛油大蜡烛和羊毛绒线缠在一起,点燃了塞进灶膛煮红芋。钱花完了,红芋没煮熟。他们饿着肚子回家了,声名却远播附近州县,历经百年依旧盛传不衰。

老财主心疼那白花花的银子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没听见声响,连水花都没泛就不见了。可是小孙子高兴,只要小王八羔子欢喜就行。老太爷和小财主羔子感情深,银元财宝算龟孙。再去赶集上店的时候,老财主就追加预算,给小财主羔子两只元宝了。刘小厮变换花样不煮红芋了,或是吃回扣,或是暗中截留,就能从中谋取一定的利益了。

姜老了辛辣,人老了奸猾。老财主多吃了那么多年咸盐,眼花、心花,脑子不花。他揣摩出了其中的奥秘,也看到了小财主羔子混蛋和刘小厮的精明。自己的孙子犹如《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天下无能第一,世上不肖无双。刘小厮却是人中龙凤,不光是同龄人中的俊杰,还能把年长他好几岁的大龄孩子玩于股掌之上。

老财主把刘小厮叫到密室,先黑着脸训斥一番。无非是我老人家过的桥比你这个小兔崽子走的路多,我吃的咸盐比你见过的米粒多,你他娘的那点弯弯绕只能哄我孙子,却瞒不了我老人家这双鹰眼的。不过老财主并没处罚刘小厮,也没追缴非法所得。反而又给他两百块大洋,鼓励他拿着这笔本钱做生意。这笔钱并不白给,老财主叫刘小厮写下贷款借据,立下誓言。老财主不让刘小厮偿还这笔借款,但要刘小厮承诺在任何情况下都伸出援手,帮助小财主羔子打理各种事务。确保自己和儿子百年之后,小孙子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至少不能沦落街头受冻挨饿。

老财主很有先见之明。他本人心急如焚,忧郁成疾,很快就追随祖先到黄泉之下了。他儿子没有节制地吸食鸦片,很快就被大烟吸干了血肉,吸尽了精气神,晚三年追赶老父亲,一起驾鹤西游面见列祖列宗去了。家里的老人撒手人寰之后,小财主当家作主。孔圣人说过“窗户再大不是门,妇女再大不是人”。“三纲五常”是一条剁不断的绞索,勒在女人的脖子上,强迫她们“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不在从子”。老娘管束不了自幼娇生惯养的儿子,任由他挥霍浪费。

财富的积累叫铢积寸累,要勒紧裤腰带一个制钱一块铜板地积攒。花钱如流水,提开闸门连声响都听不到肥水就漫溢到地下去了。钱这个东西难挣好花,而且是覆水难收,抛洒干净了再见回头钱十分不易。

三五年的时间,小财主羔子就把祖上几辈子积攒的财富挥霍殆尽。先是把浮财踢腾光,后来贱卖固定资产。房子、土地、牲畜、祖茔上的树木,都被清理干净了。老娘心疼不过,把一根细麻绳甩到房梁上,勒紧了自己的脖子。老婆出生在书香门第,懂得“兔死狗烹”的道理,知道处理完畜牲就要祸害人类了,能够被他祸害的只有至亲至近的人。少奶奶读过诗书,略有一丝颜面,不愿意被丈夫当作廉价商品出售。趁小财主被马尿灌得酩酊大醉之际,她揣着三个月的身孕,扭动着小脚逃到外地去择主另嫁了。

不论多么粗壮茂盛的大树,“轰”然倒下后都留不住猢狲,鸟儿也都飞走了。家中的长工、短工、男女仆人,全都一哄而散。都是不辞而别,尽量不空着手离开。家财和家人散尽了,老宅子易主,小财主净身出户,“财主”这个头衔也就不翼而飞了。他红着脸去找昔日的跟班小厮,已是家财万贯的刘财主。

穷人乍富,挺腰凸肚。这个刘财主像胡传魁一样今非昔比了。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总共才十几个鸟人,七八条破枪。现在鸟枪换炮了,是财大气粗的大财主了。平时总是昂头挺胸,哪怕地上有一块明晃晃的洋钱,他也不会垂着眼睛看地皮。走路时一摇三晃,一副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的样子。他认为自己咳嗽一声响遍三乡,跺跺脚秦台城晃悠一天。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发了一笔横财的新权贵正谋划着盖摩天大楼,把村庄更名为刘楼!

刘老财实现了母鸡换黄牛的梦想,他也知道那只下蛋的母鸡是从东家那儿偷来的。老东家没杀那只母鸡,还赞助两百块现大洋的饲料款。这两百块钱当时只是一只小鸡苗,它一直不停地生息,现在已经长成一只鸵鸟了。这些股金都是小财主羔子的,老东家知道自己的孙子是大把撒钱的“漏子手”,不让少东家沾钱。临终前老东家交代自己充当大东家,小东家永远都是小东家。自己要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小东家,让他终生丰衣足食,并且是锦衣玉食。

刘财主信守承诺,把少东家恭迎进自己的府邸,像贵宾一样供养着。

人的最大缺点就是不知道满足,硬把不满足现状说成是社会进步的动力。少东家和刘财主一同在富足中变老,他也越来越不安分,越来越不满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翁生活。他说自己像圈里的母猪一样没有自主权,像狗一样没有尊严。尽管刘财主对自己呵护备至,不用自己摇尾巴乞怜,仍然疼爱有加。可是他依然心气不顺,觉得异常憋屈。

凑着跟随刘财主进城购买建筑材料的机会,少东家偷了刘财主一把洋钱,到药店里买了一包砒霜。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财主照例给少东家摆上四个碟子八个碗,烫一壶好酒,亲自陪少东家小酌几杯。

酒菜上齐之后,少东家提出了新的要求。他让刘财主亲自为他泡一壶俨茶,烧两个烟泡。然后把闲杂人等赶到一边去,他们老哥俩一醉方休,通宵喝酒。

他们吞云吐雾之后就到后半夜了,重新烫酒热菜,开席喝酒。

更深人静,鸡不鸣犬不吠,敲梆子打更的巡夜人也进入了梦乡。刘家大院突起无名大火,把刘老财家烧得片瓦无存。

幸好刘财主的相公嫌家里嘈杂,不能静心读书,跑到刘秋恒另一个近门的祖上家里和本家兄弟睡在一起,躲过了这场劫难。这个有幸脱厄的豪门刘氏传人,就是那个盖起“三迁刘楼”的“回头浪子”他爷爷。他虽然被自己的孙子气死了,他孙子终究完成了祖上的遗愿,已经算是很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人们都说刘财主发的是不义之财,钱财的来路不正就会招灾。也有人说那些财产原本就是东家的,少东家走的时候自然要带走,还要拉上小厮过去伺候。

传说有两个好朋友合伙做生意,下街回家的时候碰上一个算命先生,说张三明天啥时候从啥路线经过,可以发一笔横财。李四颇不服气,我们两个人天天摽在一起掰不开,凭啥发财没有我的份?第二天李四比张三早起一个时辰,从张三该走的路上经过。走到一个河堰的大树下,果然看到新塌陷的堰坡上露出一个大瓷坛,瓷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是满满一坛子白花花的洋钱。李四欣喜异常,忘情地扑过去。坛子里的银元不见了,是满满一坛子清水。他爬到堰顶,回望那个坛子,坛子里闪烁着诱人的银辉,又是一坛子洋钱。他往返数次都一样,走到坛子跟前是水,离开一步就是银元。李四把心一横,抱起坛子“咕嘟嘟”把凉水喝进肚子里。不论是钱是水,我李四都要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让张三懊恼去吧。那个号称半仙的牛鼻子老道,以后就不会信口雌黄了。

张三来到集市上,李四已经支好摊子了。他们像往常一样做生意,没谁提及算命先生的预言。当天的生意特别好,张三买了二斤猪头肉,称了一斤花生米,打两壶老酒,邀李四一起到家中喝酒。喝完酒天就晚了,李四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肚子疼,就歇宿在张三家里了。当天晚上李四肚子疼得像刀搅一样,夹不住腚沟子,“呲呲”地蹿稀。

看到满床的稀屎,李四羞愧难当,连鞋也不敢穿,抱着衣裳悄悄地溜走了。天亮了,李四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张三前来喊他赶街,并告诉他床上散落了许多银元,是他丢下的。李四更加羞赧了,嗫嚅着低声说道:“那洋钱是你的,我怎么着都得不到……”

刘财主也是这样的情况,财产不是他自己的,不论他挣多少钱,都得尽着少东家挥霍,而没有福气一个人独享。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祖上近门的招数似乎可以借鉴。可是共产党比“老东家”精明成千上万倍,不能把上级领导当“少东家”糊弄。 qoZgTAg9Qa+SAsx0r9ydXuFSmf4hpVXpIdxT0VLsNbWOrLfKpW4eXHxVnVzBarj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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