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莉拉呵,
裹住了你的塔楼。
让我再看它一眼,
在这分别的时候!
神圣而又温暖啊,
无数幸福的回忆
生动地浮现在心头。
它曾这样耸峙着,
目击了我的欢乐,
当你初次
羞答答地
与陌生青年
相逢邂逅,
并且一下子
使永恒的火焰
燃起在他心头!——
呼啸吧,北风,
像一千条毒蛇的信子
围绕着我的头颅!
可你休想使它低下!
你能折服的
只是那些失去照料的
离开了太阳母亲的
幼枝柔柳。
无所不在的爱情啊,
请充实我以烈火!
让我昂首迎接严冬,
挺胸奔向险阻!
你曾用双倍的生命,
用生的欢乐
还有勇气,
把我早早枯萎的心
充实灌注!
当爸爸津津有味地抽着烟斗,
当“宫廷顾问”胡思乱想,
把怪癖当爱情向卡洛琳出售;
当绿蒂操持家务,往来奔忙,
当伦馨妹妹望着空中出神,
心地纯善,无虑无忧;
当男孩子们按德意志礼仪
用肮脏的手抓着蜜膏,
脑袋上带着大小窟窿,
在室内和庭院里冲进冲出,
你却用你的一双蓝眼睛
悠悠闲闲地看着他们,
仿佛你只是个瓷娃娃,
其实你生性勇敢练达,
是忠实的恋人,热情的朋友!
让帝国和基督的敌人,
让俄国佬、普鲁士人和魔鬼,
尽管去瓜分地球,
只是这可爱的德意志之家,
你必须为我们保留!
让从此地去你那儿的路
平坦安全如雅各的扶梯;
让我们总是有好胃口!
这样我们就心口如一地对你祝福:
让荣耀通通归于上帝,
但我的女人只归我有,
如此一来我和他一样
便会心满又意足。
倘若一位高贵的死者,
例如牧师或是议员先生,
由他的遗孀请人刻制铜像,
并且在像下诌上小诗一段,
那定是:瞧瞧这脑袋和耳朵,
瞧他的长相多么精神,
再瞧这额头,还有这双眼睛。
可是你们从那鼻子上,
却看不出他聪明的头脑,
还有他为大众立下的功勋。
亲爱的绿蒂,这儿也写着:
我赠给你我的剪影,
你能看见我长长的鼻子,
高耸的脑门,乞求的嘴唇,
一张肯定十分丑陋的脸——
可是你却看不见我的爱情。
你瞧瞧这面魔镜,镜中映出
一个梦境:在她的神翼下,
多么可爱又多么纯善呵,
我们病中的女友正在安寝。
你该感到,她如何奋力冲出
尘世的洪涛,进入了灵境;
瞧她对面墙上挂着你的画像,
还有主耶稣为你们受苦献身。
这美好的画面,我急忙
挥毫把它搬到了纸面上,
愿它使你和我都感受到
黄昏时迷蒙宁静的气氛。
我常心情忧郁,闷闷不乐,
甚至十分悲伤,
可一旦来到克里斯蒂娜身边,
我立刻会恢复正常。
这儿那儿,我总看见
她的形象;我不知道
为什么如此喜欢她,
她怎么处处时时合我心肠。
她那诙谐的黑溜溜的眸子,
上面配着黑油油的眉毛,
我只要注目望它一望,
便顿时心花怒放。
她的小嘴是何等甜蜜啊,
还有可爱的圆圆的脸庞!
哈,她身上还有些圆圆的东西,
使人不知餍足地欣赏!
要是随后允许我搂住她,
一同跳轻快的德国舞,
那马上会急转飞旋,
使我感到巨大的满足。
当她跳热了,有些晕晕乎乎,
我便搂紧她,让她靠在
我的怀里,好像国王
护卫着自己的疆土!
要是她忘记周围的一切,
抬头送来盈盈秋波,
我于是更紧地搂着她,
并且贪婪地亲吻她,
这时便有热流融贯全身,
我从头到脚感到酥麻;
我是这样的痛快哟,
这样的虚弱而又强大!
我老想再来,再来,
白昼便匆匆而逝。
要是夜里也准我陪伴她,
我肯定不会畏惧。
我想我会一下将她抱住,
让自己称心如意;
要是还不能消除我的痛苦,
我宁肯死在她的怀里。
年轻男子谁不渴望这么爱,
姑娘们谁不渴望这么被爱,
这是我们最神圣的情感啊,
为什么竟有惨痛迸涌出来!
亲爱的读者,你哭他,你爱他,
你要拯救他被玷污的声名,
看,他的灵魂在泉下示意你:
做个堂堂男子,别步我后尘。
要记住这美好的时光,
记住两颗狂躁的诗人之心的
所有欢乐,所有创伤,
所有痛苦,所有忧愁!
在这惜别的最后时刻,
我给亲爱的棱茨把言留。
在所有吉日良辰,
当爱情美酒提高了兴致,
我们就应该同声高唱
这只为集会而作的歌曲。
上帝使我们会聚一堂,
让我们和睦又亲密。
他曾点燃我们的爱火,
现在又让它重新燃起。
今天要痛痛快快玩个够,
不分你我,真心真意!
来啊,这满满一杯醇酒,
我们要高高兴兴喝下去!
来啊,在这美好时刻,
让我们真诚地碰杯亲吻;
从每一句新的誓言里面,
旧的盟誓会获得新意!
生活在我们的团体里,
有谁还会感到不幸?
要享受这无拘无束的日子,
还有忠诚的兄弟之情!
如此这般,天长地久,
朋友们将永远心连着心;
不会有无谓的小事
来离间和疏远我们。
一位神明赐给了我们
观照生命的自由目光,
不管未来遭遇如何,
我们的幸福常在常新。
别受怪念头的干扰,
永远不会感到扫兴;
别矫揉造作,自会有
更加开朗豁达的胸襟。
一步一步,生活之路
将越走越顺畅、宽广;
兴致勃勃,始终兴致勃勃,
我们的目光不断向上。
世事沉浮,道路坎坷,
我们却永远无所畏惧;
我们这样真诚相处,
友谊将会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