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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张锡纯用经方之义

近代名医张锡纯遣方用药常中西药并用于一方,以中医方剂为主。其中对于经方的应用,常另辟蹊径,有许多独到之处,可师可法、可圈可点,为后人开启法门。笔者不揣愚鲁,仅据所学心得,述先生精微大义于万一。

一、提倡寒温合病,变通创制新方

先生认为《伤寒论》本寒温合论,只是温病内容隐于六经分篇之中,属广义伤寒范畴,未具体指明而已。伤寒与温病,始异而终同。笔者认为,张锡纯对于经方理法有着极高造诣,常据内、难之理论及后世伤寒、温病大家之精华,加以阐明、发扬,立论高人一等,并以此为应用经方之理论依据。如麻杏甘石汤,先生认为仲景在太阳病篇首即明确分为三项,原文第六条温病提纲后未列治法,不是仲景未备,而是叔和重订错简所致。此方原为太阳温病初起而设,故临床凡是由于外感风热之咳嗽、齿痛、头痛、两腮肿痛皆可用之。而伤寒发表当用温热,温病解表宜用辛凉,临证药物用量应变通,石膏用量须十倍于麻黄方可取效。又如从寒温合病理论出发,在麻黄汤中加入知母,寓清热于解表之中,以防汗后不解转属阳明,笔者临床用之,往往效若桴鼓。

先生常仿仲景之微言要义另组新方,或救其弊,或避其偏,或善其后。余观其义在于圆机活法,以变适应不同病情,而不拘泥于一方一证,总以契合证情为要。如白头翁汤原为治厥阴下利而设,其药皆为驱邪之品,而无扶正之药,且连、柏合用,苦寒之性有伤脾胃之嫌,用于脾虚下利患者则非相宜,先生去连、柏,加入补脾收敛之山药、地榆、白芍、三七、鸦胆子及甘草而创变通白头翁汤,临床用之往往应手而效。又如小青龙汤为理肺之剂,以驱邪见长,仲景之原意在手治疗外感痰喘,但有患者因正气不敛,间有愈后复发,且再服小青龙汤效不如前,故拟敛正为主的从龙汤(龙骨、生牡蛎、芍药、半夏、苏子、牛蒡子),继用于小青龙汤后。先服小青龙汤使病减十之八九,再用从龙汤可收全功。再如仲景有大、小陷胸汤及大陷胸丸三方以治疗热实结胸证,因其中有大黄、甘遂等峻猛之品,不仅医家临床使用难以掌握,患者也畏而不敢轻服。先生独具法眼,取大陷胸汤之芒硝,小陷胸汤之瓜蒌实及旋覆代赭汤之赭石,同时加入苏子以为下行之向导,创制荡胸汤,临床可代陷胸诸方,笔者曾用之,确有卓效。先生认为桂枝汤证之病机在于卫气虚弱,不能卫护营分,致外感风寒直透卫而入营,营为外邪所伤,乏于卫护,故有汗出。所以治疗同时还须补胸中大气,因此仲景立法服用桂枝汤后饮热粥实为点睛之笔,不仅可助其发汗,还可助胸中大气以固营卫之本。据此在桂枝汤的基础上以黄芪、防风代替饮粥以补气、发表,同时加入知母抑制黄芪温热之性,而成加味桂枝代粥汤。并推而广之,将附子泻心汤中之附子改为黄芪,意在补胸中大气而壮其卫外之阳。这样就大大扩大了桂枝汤的应用范围。

二、辨古今不同,识南北有异

先生认为人之禀赋随天地气化而转移,因古今气化有不同,所以今人与古人在禀赋强弱厚薄、偏阴偏阳等方面亦有差异。临证应灵活斟酌,不可胶柱鼓瑟。如麻黄汤原为治疗太阳与阳明合病喘而胸满者而设。古人禀赋敦厚,澹泊寡欲,用之尚可。而今人禀赋薄弱,嗜好日多,多半阴亏,万不可滥用,宜以薄荷代替桂枝,加用生石膏,方能取效而不留弊。又如薄荷至唐代始入药,因时代所限,仲景未用。而根据病因病机,麻杏甘石汤之麻黄、葛根汤之葛根皆宜代以薄荷,此非违背古训,而是古方新用。

《内经》指出:“西北之气,散而寒之,东南之气,收而温之。”先生在此基础上强调人体病证,无论内伤外感,皆应考虑地区的气候差异及体质的阴阳盛衰,杂合而治。认为“吃药顺天时”,并以外感风寒为例指出:“大江以南之人,其地气候温暖,其肌肤薄,麻黄一钱即可出汗;到黄河南北,用麻黄约可以三钱为率;至东北三省人,须于三钱之外,再将麻黄加重,始能发汗。”即用药上,南方用辛温轻剂就够了,而北方人则需用辛温重剂。尤其气候寒冷的东北地区,人的皮肤腠理致密,平时不易感冒,一旦感冒,药剂量就必须加大,才能达到发汗目的。

三、用方应时而变,临证确有卓见

先生用经方善于应时而变,随证加减。以竹叶石膏汤中重用石膏为例,云:“石膏之质,中含硫磺,是以凉而能散,有透表解肌之力,外感有实热者,放胆用之……夫石膏之质,七八钱不过一大撮耳,以微寒之药,欲用一大撮扑灭寒温燎原之热,又何能有大效,是以余用生石膏以治外感实热,轻症亦必用两许;若实热炽盛,又恒重用至四五两或七八两。”此确为临证金玉之言,亦可作为热病重用石膏之依据。

血证为临床常见证,先生应用经方治之,颇具匠心,有独到之处。认为治吐衄诸证,皆当以降胃之品为主,宜用旋覆代赭汤。其中代赭石为“降胃之最有力者,莫代赭石若也。故愚治吐衄之证,方中皆重用代赭石,再审其胃气不降之所以然,而各以相当之药品辅之”。因热者,佐以瓜蒌子、白芍诸药;热而兼虚者,兼佐人参;因凉者,佐以干姜、白芍诸药;凉而兼虚者,兼用白术;因下焦虚损,冲气不摄上冲,胃气不降者,佐以生山药、生芡实诸药;因胃气不降,致胃中血管破裂,其证久不愈者,佐以龙骨、牡蛎、三七诸药。又“生代赭石压力最胜”,故诸方均用生者。先生并认为重用代赭石,可代大黄降逆之力。还指出,吐血、衄血者因阴血亏损,维系无力,原有孤阳浮越之虞,而复用独参汤助其浮越,不但其气易于上奔,血亦将随之上奔而复吐血,故“拟治吐血方中,凡用参者,必重用代赭石辅之,使其力下达也”。如大便不实者,则用赤石脂代之,既能降胃,又可固肠,两全其美。

先生认为,“吐衄之证,忌重用凉药及药炭强止其血。因吐衄之时,血不归经,遽止以凉药及药炭,则经络瘀塞,血止之后,转成血痹虚劳之证”,故十分推崇仲景泻心汤之用大黄,认为能降逆止血消瘀,并结合自己的临床经验,创制秘红丹,大黄与肉桂并用,则寒热相济,性归和平,降胃平肝,兼顾无遗,再以重坠之代赭石辅之,则力专下行。对吐血之证屡服他药不效者,笔者临证用之,无论因凉因热,皆有药到病除之效。

先生亦善用猪苓汤治淋,对仲景方意多有发挥。认为方中阿胶,一般注解皆取其滋阴润燥之功。而若是阴虚有水,滋阴之药必须重用多用(如山药、熟地黄之类当重用至30g),利水之药必须少用(最多两三味,每味不超过10g,如车前、茯苓之类),原因是利水之药伤阴,若利水药味过多、量过大,则滋阴之药无功。《医学衷中参西录》指出:“阿胶为济水之伏流通于阿井,取其水以煎黑色之驴皮而成,其性善滋阴,又善潜伏。”猪苓汤中,若阿胶不敌其他四味利水药,滋阴之功即被淹没。而重用阿胶则收妙用,可助二苓,以潜心阳,又清热利水。同时二苓可健脾,阿胶可补肾滋阴,使邪去而正不伤。

总之先生用经方,理法严谨,独出心裁,往往自出机杼,其所创新方,机圆法活,不落古人之窠臼。这些都对后世有极大启迪。 a2763bzQ4RIp50X7I8dBf849/XHugs3pATXEB+l2qZu749Js2zBmZYE9wH+vgG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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